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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樱树抽芽之时:苏格兰篇(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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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这里不能抽烟。”

林庭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搭在柠檬水杯上方的这张纸已经快烧尽了:“抱歉。”

飘落的黑色的纸灰在透明的水杯里逐渐消解成细小的碎屑,慢慢沉入杯底。林庭语把这杯显然已经不能喝的水交给过来提醒的服务生,顺便准备点一杯咖啡继续等苏格兰过来。但当他的情绪退散干净,理智回归以后,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声音很耳熟——

不会吧。

林庭语带着不祥的预感转过头,近在眼前的是咖啡厅服务生标准的白衬衫黑马甲花边围裙三件套,衬衫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线条有力的小臂,是浓郁的与咖啡厅相称的咖啡色——

安室透正微微躬身,对着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林先生,又见面了。”

林庭语想起什么,他翻了一下面前的点单纸,上面明晃晃的一个名字:波洛咖啡厅。

林庭语:……

这看起来其貌不扬,甚至似乎还经常发生凶杀案的小咖啡厅,不会是乌鸦军团摆在明面上的窝点之一吧,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往这里跑。

如果是这样的话,经常发生凶杀案好像也可以理解了。古语曰大隐隐于市,要想藏住一滴水,最好的方法是把它投进大海;同理要想隐藏一起杀人案,最好的方法当然是让它发生在一个经常快意恩仇的地点,这样就连警察也会审美疲劳不愿深究——虽然可能会引来野生侦探们的朝圣行为,不知道算不算得不偿失。

林庭语感到头疼。他本来想点一杯黑咖啡醒醒神,但是突然想起了这个品类上面曾经发生过的不吉事件,话到嘴边又改了口:“……给我一杯摩卡,不要冰块。”

希望这次不要再碰上侦探们了。

谁也受不了看推理小说的时候一翻结尾又是老梗吧。

安室透很快把摩卡送了上来,杯面上还用白色的奶泡精心勾勒出了一幅图画。对咖啡拉花这种增值服务毫无了解的林庭语瞥了一眼这个看起来复杂到让人眼花的图案,第一反应是拿出手机用APP识图,接着就看到安室透解下围裙搭在一旁,自然地跨进了对面的卡座。

“这是风信子。我最近才开始自学拉花,手艺不精,真是不好意思拿给您。但是在做咖啡的时候望着您沉思的侧颜,手无意识地动了起来,再回神的时候发现已经画下了成束的风信子。也许这就是某种冥冥中的必然吧?这样想着,就觉得无论如何也必须将这杯咖啡送上了,希望还能稍微入您的眼。”

安室透倾前身体,笑吟吟地望着林庭语,眼神像是浓得化不开的蜜糖,语气却恭恭敬敬。

刚刚在猜测这图案是不是葡萄的林庭语:“……”

这发言好像,有哪里不对。

安室透继续说:“毕竟,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林先生了。在生死之间想起了很多遗憾的事,而最大的遗憾,应该就是还没有来得及完成和林先生的约会吧。”

……

………………

出现了!过于引人误解的措辞。

林庭语警惕起来:“我对NTR没有兴趣。”

安室透微笑:“……嗯?”

“不是,你们——算了。”林庭语一点也不想插进组织年轻成员们的情感纠葛,“你见到苏格兰了吗?”

安室透怔了怔,然后摇了摇头:“他恐怕不想见到我吧。在爆炸发生后,他连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过,似乎对我是死是活,都再没有一点兴趣了。不过现在是我们的独处时间吧?我专门为林先生清空了这里呢,就请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苏格兰身上了。”

不,你还是稍微浪费一点时间想想苏格兰比较好,唤醒一下你的道德心,不要轻易进行这种在东京地界上100%会导致不思议杀人案的无缝衔接行为。

林庭语脑内警钟长鸣。

他对比了一下苏格兰和安室透的战斗力。按照常理推测,作为行动组新锐被培养的苏格兰,在正面作战的能力方面应当更有优势;但安室透隶属于情报组,并且获得了代号。林庭语对朗姆的多疑和凶残有所耳闻,手里没有沾过血的属下,恐怕不那么容易在朗姆手里出头,也就是说安室透在暗杀的方面想来颇有建树。

而且从东京情杀案的数据统计上来说,苦主和劈腿方的对抗里,总是劈腿方略胜一筹跃居凶手的有利位置。虽然最后劈腿方往往被侦探揭露,但以日本的死刑执行率来说,只要劈腿方痛哭流涕诚心悔改,多半蹲个几年大牢也出来了。

惨,苏格兰,惨。

为了不至于卷入这种不伦命案,成为贝尔摩得未来十年的头号笑料,林庭语决定谨慎地跟安室透保持距离。

他伸出一根手指,把咖啡杯轻轻推到一旁:“很可惜,我不懂花。”

安室透的笑容凝滞了一下:“林先生——”

林庭语心情沉重地打断了他的输出:“你认识苏格兰很久了吧?给我讲讲他。”

最好能追忆一下你们的幸福过往,至少也想想苏格兰对你的好(?)。虽然男人理论上不存在贞操,但在口头上守一下节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安室透露出古怪的表情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好吧,虽然对您特意把我叫来,却不是想了解我这件事有些沮丧……您想听有关他的哪方面情报呢?”

林庭语面无表情:“所有你知道的。”

安室透挑了一下眉:“那可真是太多了,如果是别人这样问,我会觉得能力受到怀疑了呢。不过既然是您提出来的要求,那就遂您所愿吧。”

接下来林庭语就听到了一个曲折而老套的故事。

从小父母双亡的男孩子背井离乡,寄居在亲戚的家中,始终无法融入那和乐融融的气氛。男孩长大以后报考了警校,表现优异,还未毕业就被警视厅预定。就在他的光明前程徐徐展开时——

乌鸦落到了他的窗前,问他:“你想要为你的父母报仇吗?”

那就成为我们在明光中的一只,通往深渊的眼睛吧。

男孩——这时已经是个22岁的年轻男人了。他仍对光明有所期待,因此在乌鸦把杀亲凶手的信息交到他手里后,他辗转反侧一夜,还是选择了申请逮捕凶手。他刚刚入职,前辈们可亲可敬,虽然冗杂的文书工作和严格的阶级关系让他有些不适应,但在他心底,仍然相信着律法的存在意义。

林庭语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知道了结局。

“凶手当年作案时,留下了DNA证据吗?”

安室透摇摇头:“没有,至少现场搜证的时候没有保存下来。”

“案发当时有成年的见证人吗?”

安室透还是摇头,眼神晦暗:“没有。”

证言本就不是有力的定案证据,更何况证言出自一个年幼孩子混乱而破碎的记忆。管理官驳回案卷的时候给出了充分的依据:缺失的证据链,逻辑完美的口供,左邻右舍对凶手良好人品的证言,甚至调出了男孩当年因为亲眼见证父母被杀而一度精神失常的诊断书,质疑那个唯一能证明凶手身份的纹身只是小孩子分不清现实和臆想。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会招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进来。”对方把厚厚一叠的文件抛在办公桌上,从鼻子上方轻蔑地瞟了因为受到羞辱而面色涨红的警察们一眼。

年轻的实习警察还想争辩,已经被前辈拖走了。

训斥。

停职反省。

嘲笑、怀疑、伤疤的痂皮被揭开,露出里面淋漓而腐坏的从未愈合的伤——

乌鸦再次降临。

“那个人——我不记死人的名字。他今天下午三点就要被无罪释放、恭送出门了。听说他还找了许多记者,准备以爆料要挟警视厅赔偿名誉损失。”

一个沉重的箱子被放在他的面前。

“听说你在学校里狙击成绩很好?那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配得上这把枪。”

实习警察颤抖着手,脱下蓝色的制服,换上一身灰色的便于行动的运动装。这身衣服还是他同为警察的哥哥有一次来东京看望他时送的礼物。墙角有一个贝斯包,他的贝斯弹得不错,有一班志同道合的朋友组了乐队,平时有空会去玩些快闪,偶尔性质来了也会做专场演出。他拎起贝斯包,放到床上,拉开拉链,取出贝斯,忽然一发力把这台沉重的乐器砸到墙上——

乌鸦在一旁静静地等他急促的呼吸平缓下来。

终于他打开乌鸦的箱子,准确地按顺序逐一取出枪械的零件,把它们妥善安放在贝斯包的夹层里。这时他的手指已经不再有分毫颤抖。他检查了一遍,然后拉上贝斯包的拉链,也拉上自己卫衣的兜帽,背上包走出门去。

楼道口的公寓管理员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出去啊?又有演出?”

“是的,还在老地方,请务必前来捧场。”

“哦哦!杯户公园前些天似乎是发过活动通知呢。我一把老骨头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也早些回来吧,上次回来得太晚,被二楼的城户女士抗议了。”

“一定。”他也露出温和的微笑。

然而他并没有去杯户公园,也再没回到这所公寓。当天晚些时候有个自称是他堂兄的彪形大汉过来替他结清费用退租,管理员按惯例询问了新地址,得知是演出受到贵人赏识,已经准备出国进修去了,便十分唏嘘地办妥了手续。这个年轻人脾气很好,被泼辣的女邻居呼喝也从不动怒,而且自己做饭从不叫外卖——这一点就已经超过九成以上的年轻独居男性,让管理员十分欣赏了。

管理员检查完房间,把收回的钥匙挂到墙上时,还在惋惜失去了这样好的租户。

没有谁会把这个温和可亲的年轻人,和一周后被警视厅挂上通缉榜的凶残犯人联系起来。

“两个条子,当然还有他的仇人。”安室透总结说,“就在警视厅大门口,连续三枪,每个人都是一枪毙命。琴酒虽然嘴上不说,但平时看他的眼神,完全是把他当接班人在培养吧?听说还在训练营里走过场的时候,代号就已经下来了。”

林庭语不禁侧目:“你知道得很详细啊。”

“我们是同一批进训练营的。”安室透耸了耸肩,“他那时候不爱说话,做完日常训练就把自己关回房间。但是行动组的组长来得那么频繁,是个人也知道有状况了。我当然会好奇啊?所以就稍微花了点心思,想要撬开他的嘴。”

林庭语:“……”

你说得很好,不要再说了。

“说实话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吧,毕竟大家都是同期,他却能够青云直上,凭什么呢,就凭把他带进来的是琴酒吗?”安室透弯起眼睛,灰紫色的瞳仁如同覆盖着山雨欲来的阴云,“论能力我自信不输于他,假如您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他突然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倾前身体,直视着林庭语,一字一顿:“我会为您献上一切。”

林庭语:“……”

“您是不相信吗?也是,我这样贸然地跳出来自荐,又没有什么实绩来证明自己,无论是谁都会心存疑虑的。既然如此,您接下来的这个任务,请放心大胆地命令我去执行——您很惊讶为什么我会知道吗?请允许我暂时保密我的消息渠道,等您愿意接纳我的一切时,再将它们双手奉上。”

安室透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并且大胆地握住了林庭语的一只手:“我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林庭语:“………………”

林庭语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按住了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语气有些勉强地说:“你转身看一下后面。”

安室透:“……”

安室透转过身。

面色平静,一言不发的苏格兰,正站在空无一人的咖啡厅门口。

甚至在他们的目光中,还有闲心把门口挂着的“休业中”告示牌转了个方向,换成了“营业中”。

安室透的身形彻底凝滞了。

林庭语默默地抽回了被安室透握住的那只手,开始思考自己见不到明天太阳的几率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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