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夜的凌晨，凉风阵阵。
三下雾端着一杯荔枝金汤力，和安室透坐在屋顶看月亮。
——其实没有什么月亮，乌云在天上一团一团地飘着，争先恐后地往东侧涌去，偶尔可以看到月亮的边角。荔枝的浓郁香气笼罩着他们，倒让人觉得是个不错的夜晚。
“三下，今天那个警察，是你的朋友？”安室透装作好奇地问道。
“嗯，也算也不不算，”三下雾思索着说道，“虽然我还蛮喜欢他的，但是毕竟只见了一面，称作朋友的话未免太自来熟了，而且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见面了。”
“怎么了安室先生，你不会被他逮到过吧？”三下雾一脸你不要连累我的表情。
“怎么可能——那种没用的条子，只会拿着国民上交的税款无所事事吧！跟小孩子斗嘴的邋遢成年人，我才不会输给他。”安室透面色不善地吐槽着，虽然降谷零本身是警察，但是骂警察安室透是专业的。
“安室先生，你好像很讨厌他？”
“三下，”安室透一脸无语：“会有罪犯不讨厌警察吗？”
“会啊，秃子就……”三下雾突然停了下来，转而不悦地说道：“有些警察不也挺喜欢罪犯的吗？——尤其是那种一脸油腻挺着大肚子特别恶心的中年警察。”
安室透：这么具体很难不让人觉得有私仇。
他耐心地说道：“那是特殊情况哦，大部分情况下对于我们来说，警察是敌人，他们恨不得把我们抓进去，所以一定要警惕。”
三下雾似乎想起来什么恶心的事情：“为什么我见过的警察就总是干着罪犯才会干的事情，不过确实需要警惕就是了。”
“他们……伤害过你？”安室透犹豫着问道。
三下雾看向一旁避而不答。
她自顾自地说道：“安室先生，罪犯和警察之间其实没有什么明显的界限嘛。大家好像在黑暗里拔河，一个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个队伍。”
“双方互相交换成员，也互相交易秘密，都击不败对方，也都离不开对方。”
“嗯，对我来说，安室先生是罪犯还是警察，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松田他是警察，或者不是警察，也都没有关系。”
安室透不知说什么好，又好像突然明白了下午时松田阵平欲言又止的表情。
那时卷毛的年轻警察点了支烟，在医院灰暗的楼梯间里，他说：“虽然我答应了她要保密，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总觉得不管的话很不负责。”
“那个孩子，不牢牢抓住的话很快就会飘走。”
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不善地开口：“当然有关系了——三，下，雾，如果我是警察的话会立马送你去住少年管教所哦。”
他脸上笑眯眯地威胁道：“那个跟你一样卷头发的，如果让他知道你的身份的话，会被追杀吧——当然，如果你对自己的武力值有足够信心的话当我没说。”
“安室先生你的表情好恐怖。”
“好啦好啦，我会离他远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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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还不见散去。
月亮还在躲躲藏藏。
“三下，”想起今天搬到家里的那堆乱七八糟的器材，还有在卧室里偷偷摸摸哼唱的小姑娘，安室透饶有兴致地问：“你是歌手吗？”
“嗯？被你听到了？”三下雾有些害羞地抿了抿嘴，但她还是自卖自夸地说：“我是网络歌手而已啦，安室先生你可以关注我的博客账号，我在网络上有超多歌迷的。”
“三下写的歌是和今天的事件有关吗？”
“诶，安室先生怎么知道？我们这种小歌手嘛，总要紧跟时事。”
三下雾低头喝了一口酒，荔枝的甜蜜和杜松子的芬芳缠绕在一起。
“我觉得百乐葵是一个很温柔的姐姐。”
“那个犯人小姐？”
“对，她叫百乐葵，她的妹妹叫百乐辉夜，她们死了，人们却闭上了嘴巴，慢慢地遗忘这件事，最后甚至连茶余饭后的谈资都算不上。”
“我不要这样。”
“我希望人们记住她们。”
“为什么，你们只不过见了一面。”
安室透露出一副稍稍疑惑的神情来，作为公安降谷零，他再理解不过这些心情了，但作为安室透，他不应该。
他应该提问，应该质疑，应该给出不屑，而不是拥抱。
“毕竟我也是个姐姐嘛。”她用轻到难以辨别的声音补充道：“虽然现在……”
“没有了？”
“嗯。”她抬头看着天空，乌云浓重的几乎看不到星星：“他们都在天上。”
费力地听清三下雾的话，安室透转过头去看她。
清瘦的少女懒懒地坐在屋檐上，将空了的酒杯随便地揣进怀里，夜晚将她笼罩在阴影中，远处只有几点稀疏的灯光，在艰难地破开浓重的黑色幕布。
少女哼唱起舒缓的曲调，清冽的嗓音在空气中回荡，裹挟着难以言说的悲伤。
安室透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们，是三下做歌手的原因吗？”
“那倒不是，我就是为了赚钱，毕竟未成年也找不到正经的工作。”
虽然最开始是因为有一个傻瓜吵着要吃披萨。
“哦对了对了，安室先生，你知道苦艾酒吗？我今天碰到她了。”三下雾突然想到。
“千面魔女，你怎么认出来她的？”安室透微微皱眉，那个女人。
“跟我炫耀年轻的琴酒味道不错，除了她还会是谁嘛。”三下雾不悦地吐槽。
“噗——”
“你笑什么，我也没有输哦，我说……”三下雾故弄玄虚地顿了顿：“我说我比较介意别人知道我的年龄。”
“三下，那个女人很危险的。”安室透忍着笑说道：“她为什么会去见你？”
“我哪知道，”三下雾摊了摊手，“我一个兢兢业业又普普通通的组织新人，她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
她头痛地说：“被人盯上的感觉果然很不爽！说不定现在她就在哪个屋顶盯着我们呢，安室先生你知道她的事情吗？”
安室透摇了摇头：“那个女人太神秘了。只知道她好像和组织的实验有关，具体的情况就不太清楚了。”
实验吗？三下雾猛然想起琴酒。
讨厌一切明亮的环境，总是一副严严实实的装扮，干燥的烟草味里偶尔会夹杂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真是让人烦躁。
她握住胸口那块带着体温的琥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安室先生，今晚大概不会有月亮了，我们该下去休息了。”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屋顶潇洒地翻进房间里。
“啊差点忘记了！”三下雾走进房间前突然想到了什么：“安室先生查资料的速度超快的！”
她夸张地竖起大拇指：“今天多亏了安室先生了！您真不愧是优秀的情报人员！”
“那个，安室老师，我能叫你师父嘛——”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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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一处偏僻的安全屋，简陋的沙发上丢着一件普通的黑色风衣。
屋子的主人忙碌了一整天，终于在凌晨顶着一角月亮回到了这里。冰箱里没有准备食物——似乎是计划外的加班。
□□，匕首，定位器，□□，酒杯，井井有条地呆在茶几上。
除了这些外，还有一盒画风奇怪的月见团子。
很普通的那种，平时就像促销一样拥挤地摆放在超市的货架上，只有在中秋这一天才大展身手。塑料包装盒已经皱皱巴巴了，粘着一些尘土和树叶的碎屑，几颗柔软的团子没有分寸地挤在一起。
琴酒坐在黑暗里，难得地摘下了自己的礼帽，高领衫严密地裹着他结实的身体，湿润的银色长发铺散在椅背上，还在往下滴水。
细碎的水滴砸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没有规律的吧嗒声。
安全的屋子，安全的状态。
他侧倚在扶手上，用右侧的手臂支撑着上半身的重量，空着的另一只手攥着一只老式手机。
手机屏幕的荧光照亮了半张脸，他面色平淡地看着最新收到的讯息。
“大哥，十五夜要记得吃团子哦。——Fog”
月亮小姐的捉迷藏游戏还在继续，人们却一个个出局，转而陷入甜蜜或落寞的梦乡。
待到太阳初升之时，再开启充满希望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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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嘛，别人有没有希望安室透不知道，只是他确定他的生活有点暗淡无光。
三下雾哼着歌窝在沙发上保养自己的西格绍尔。
“师父——”
“师父今天有任务吗？”
“师父我们中午吃鱼吧！”
“师父，你喜欢威士忌还是伏特加？”
“师父，波本怎么样，需要我调一杯薄荷朱莉普给你吗？”
“师父，早上的面包好像过期了——”
“师父……”
“吵死了小鬼！”
安室透：今天的早餐吃起来也干干巴巴的没有味道，她上辈子一定是个哑巴吧，一定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荔枝金汤力：以琴酒为基酒，加上荔枝汁，汤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