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酱,坐下,啊对然后把这只爪爪伸出来,唉呀你不要跑嘛!”
“我给你吃小鱼干好不好?出来~”
“只要你给我摸一摸你的尾巴!绝对赚的哦——”
三下雾正拿着一把鱼干蹲在树丛前,茂盛的叶片中隐隐可以看见一只毛绒绒的动物尾巴。
它不满地舔了舔被无礼人类握过的前爪,面对食物的诱惑不为所动。
见引诱没有效果,三下雾挽了挽袖口,伸手拨开外侧稀疏的枝条,打算直接钻进去,已经退到了墙角的玉子酱警惕地叫了一声——是脆生生的雌性猫咪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啊?”
稻川廉难以置信地看着橘幸子:她这难道是,在欺负我家的猫吗???
“咳,什么,廉先生啊,我——我在赏花,这棵梅花开的真好哈哈。”
橘幸子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边语无伦次地回答着,一边向那位打断她和玉子贴贴的廉先生看去。
嘶,怎么这么多人?
她扫了眼对面那一群乌泱泱的极道成员,歪瓜裂枣们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挤挤攘攘的站在花园狭窄的步道上。
最前面除了稻川廉外,还有一名中年男人和他的两名贴身随从,看这个架势,八成就是他那位会长哥哥了。
所以现在是有什么突发的状况了?她舔了舔上颚,打开口腔里的通讯器。
橘幸子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稻川廉:怎么回事啊你?
稻川廉一脸无奈,他站在稻川昭宏背后用口型对橘幸子比划着:意外!
橘幸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不靠谱。
“你就是那个女孩?”
稻川昭宏看到橘幸子时就明白了,他板着脸对稻川廉说:“你就把她这样放在院子里吗廉?真是胡闹,你不能每次遇见,”他怒气冲冲地看了眼橘幸子:“每次遇见长得好看的人就狠不下心,我看这个女孩压根没有做人质的自觉。”
“大哥,我认为这样……”
“够了——”他打断了稻川廉:“你是在质疑我吗?”
形势不对。
橘幸子踢了踢树丛,又往前旁边挪动了几步,给玉子酱让开一条离开的路。
稻川昭宏到这里来,怎么想也不会是来串门的,而且他眼睛的那份敌意,或者说是妒火?让人觉得很不舒适。
啧,最近好像做什么事情都会出意外,三下雾心想:这次要铤而走险了。
“你是那个稻川会长吧!就算是兄弟也不能这样强行闯进别人家里吧,真没礼貌。”
“你又算什么东西。”
“切——”她无视了稻川昭宏:“廉,晚上家里来客人了那还吃贻贝吗?餐厅备的份量够不够啊。”
“你稍微读一下空气好不好,现在是谈论晚饭的时候吗?”稻川廉有些无措地拽住稻川昭宏:“大哥,这件事就让我自己决定行吗?我绝对不会搞砸的,你不要总是把我当小孩子了!”
“别闹了廉,你怎么总是遇见一些擅长蛊惑人心的人。”
稻川昭宏招招手叫来了一位贴身的随从,那是位瘦削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破旧但干净的和服,没有配枪,但是浑身散发着如屠夫般血腥的气息。
他对那名男人低声说了几句话,瘦削的男人便从不知哪里取出一个针剂出来。
“廉,怎么回事?”
橘幸子的面上终于有些错愕,这也让稻川昭宏感到非常愉悦。
尖锐的金属刺进皮肤,随之而来的是冰冷的药水和陡然旋转的视野,眼花缭乱的手臂和海胆一样的头发,忽远忽近的脚步和男人的训斥。
杂乱的争吵将她拖进一个沉闷的瓮里,弯弯曲曲的声音缩小又放大,从头到脚刺过整个身体,最终在大脑里旋转沉没。
这场闹剧很快落下了帷幕,松嶋洋祐站在不远处的竹林里围观了全程。
现在看起来简直像是一个无辜的女孩沦为了兄弟之间矛盾的牺牲品,然后蜷缩在后备箱的轮胎和杂物之间驶向无望的深渊,老掉牙的故事了。
玉子正在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脚,松嶋洋祐蹲下身去抚了抚了它的下颚,猫咪琥珀色的眼睛微微闪动,毛发里还带着小鱼干的味道。
松嶋洋祐抱歉的笑了笑:“玉子酱,现在还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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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长的车程里,三下雾做了一些琐碎的梦。
衣服上黏着的没有化开的洗衣粉,忘记放进冰箱的隔夜荔枝,不断化脓的耳洞,梅子色的指甲。
仿佛一些不存在的记忆。
无人看守的荒凉国境线,洒落一地的梧桐树叶,街边狭窄的屋子,歪歪扭扭的车辆队伍。
仿佛真实存在的场景。
直到漫无边际的黑暗逐渐吞噬了一切。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瞎了。
顾不得自己隐隐作痛的头,她摸索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正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光线,没有窗户,也没有排风扇。
还好门缝没有密封,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事,说明门外也同样漆黑一片。
这个老家伙真狠,幽闭恐惧的人呆在这里大概会直接发疯。
橘幸子缓缓地回想起来之前的事情,完全不明白稻川昭宏为什么这么突然地去要人,还好那管药只打进去一半。
她依稀地记得自己躺在一辆汽车的后备箱里,路走到一半通讯器就被丢掉了——是那个穿和服的男人,一个敏锐的家伙。
所以现在橘幸子到底在哪里,她自己不知道,安室透也不知道,稻川廉八成也不知道。
她刚在屋子里摸完了一圈,门外就忽然亮了起来,紧接着那扇沉重的金属门被人推开,强烈的白光刺激的她不由得流出眼泪来。
她抬起手臂抵挡住部分光源,勉强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正是稻川昭宏和那个和服男人。
“小姑娘,你是在找这个吗?”他拿出一个小碟子,上面正摆着橘幸子的通讯器,已经被破坏掉了。
“放心吧,没有人能找到这里,廉不会,你的那个疯子哥哥就更不会了。”
“你们把太一怎么样了?”
三下雾嘴上装作愤怒地说着,一边默默地思考:房间有监控,这个老家伙嘴这么不严,是认为我绝对逃不掉,所以放下戒心了?
“那小子在忙着干大事,哦对了,给你吃的药,就是你那位哥哥搞来的。”
“这样又能瞒多久?他迟早会知道的。”
“不需要多久,三天,或者两天?就足够了。”
“什么?”橘幸子忽地睁大了眼睛:“药——你们给我的药有问题?”
“哈哈,廉那个小子就是太心软了,想驯服一个人明明有那么多种方法,他偏偏要用最不讨巧的那种。”
三下雾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要不苟一苟?
她敛了敛橘幸子的娇气傲慢,带着点引诱的意味说:“稻川会长,你要一个瘾君子有什么用,这样不会很可惜吗?”
“可惜?哈哈,你一个女的又能干什么。”
“稻川会长不会不清楚吧,我在西宅那边可是很有名的,您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干掉他们的吗?”
“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也就骗骗那些废物。”
“那廉先生也是喽?”
“闭嘴,廉就是太心软了才会被你们——”
苟不动。
三下雾心底也稍微有了一些答案:这老家伙大约和小谷太一差不多,是个变态。
稻川昭宏仿佛被踩中了雷点,气急败坏地去唤那位和服男人:“平出,药呢?”
他吩咐着平出海人去给橘幸子再注射一剂药品,距离上次也只有两个小时,成人的剂量可能会过于猛烈,但是没关系,会不会死都无所谓,那个什么小谷泽一他根本不在意。
他看着橘幸子徒劳地挣扎,看着她逐渐失去意识软绵绵地躺在地上。
但是还不够,稻川昭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她跪地求饶的样子,想要看她像一只狗一样摇尾乞怜。
那种轻而易举就和廉成为伙伴的能力,那年轻得扎眼的面容,那令人恶心的炫耀,那个骗子。
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外貌,却让人无端想起那个家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却完完全全抢走了廉的恶心小子,真是火大——
对了,也要让他看一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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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这个漫长的夜晚里,不止橘幸子睡的不太安稳。
稻川昭宏在四处寻找松嶋洋祐的消息,以至于稻川会一整个鸡飞狗跳。
平出海人疲惫地服侍在家主身旁,恭恭敬敬地递上降压药。
稻川廉一边咒骂着那个暴力的大猩猩一边给自己右腿的枪伤包扎。
小谷泽一像只没头苍蝇一般在东京四处游逛,放倒了一个又一个稻川会成员。
安室透觉得时间过得非常快,快到他完全抓不住。
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微弱的气流从手中划过,不管怎么努力都只能触碰到它的尾巴,再让它狡猾地溜走。
从通讯器坏掉的那一刻起,钟表指针的转动就变得可耻了。
他去了爱丽丝城,也联系了公安下属,甚至闯进了稻川宅,但是完全没有作用,找不到——三下雾连同那辆车仿佛人间蒸发。
直到太阳即将再次舍弃东京之时,他看着天边鲜艳的云彩,忽然想起了三下雾那颗失而复得的琥珀。
抓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橘幸子:完全想不明白稻川昭宏为什么这么突然去要人。
赤井秀一:欸嘿~
松嶋洋祐:欸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