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要送给琴酒的红梅松糕三下雾已经欠下很久了,若是按照酒厂放贷那样利滚利地来计算,三下雾现在可以考虑去做一名甜品师傅。
在伏特加隐晦的提醒下三下雾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反正现在也没有任务,她便翻出自己早就购买好的食材,对着食谱做甜品。
——糯米粉,加甜酒,红糖,切碎的话梅丝,发酵一小时。
不一会,三下雾气喘吁吁地捏好了一个面团,脸上身上蹭的都是面粉,厨房的地上也是乱七八糟的。
发酵需要一个小时——还可以炖一锅百合银耳。
趁这个时候给大哥打个电话好了,问一下他今天去哪个安全屋。
三下雾打开通讯录,看着昨天一分零二秒的通话记录有些懵:难道不止做噩梦,我还梦游了?
电话响了几声便被挂断,五分钟后,琴酒的电话打了进来。
“摩西摩西,大哥,你今天去哪个安全屋啊?”
“做什么?”
“我有礼物给你哦。”
“不需要。”
“这样啊,可是伏特加缠着我要的甜品,我做多了诶,顺便给大哥你送去一些……”
“不需要,没有事情不要烦我。”
琴酒站在工厂的角落里不耐烦地打着电话,一名猫眼青年,一名蝴蝶纹身女性和一名瘦削男人正凑在一团,好奇地看着他。
这三名狙击手苏格兰,基安蒂和科恩今天被琴酒叫来开会,目前他们还不清楚需要出动三名狙击手的是什么任务。
但是显然,和任务比较起来,还是电话里那个让琴酒愤怒又隐忍的人更让他们感兴趣。
“好吧……”三下雾悻悻地应了下来,又不死心地问道:“那伏特加今天去哪个安全屋?”
琴酒懒得再和她纠缠,正欲挂断电话,就听到那边‘砰——’的一声。
爆炸?
紧接着,一个气愤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啊——草!”
三下雾一边急急忙忙地往厨房跑着,一边念叨着:“我的红梅松糕!咳咳,我的百合银耳!可恶!”
“怎么回事?”
“大哥,”那边的女孩委屈地说:“咳咳,我把安全屋炸了——”
“完蛋了,师父不会放过我的!”
她见火势扑不灭,便往屋外跑去,急忙中只带走了自己的琥珀项链。
在呼呼的燃烧声和奔跑带来的风声中,三下雾悲痛地说:“他珍藏的绝版杂志和碟片肯定救不回来了!他一定会给我拳头便当吃的。”
“大哥——”
“麻烦死了,在那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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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原本有一些疑惑,在琴酒把他们丢在工厂自己离开时。
然而看到琴酒回来时带的那个女孩他就了然了——是降谷口中的那个小雾吧。
自己的这位警校同期,和自己卧底进了同一个组织,虽然不是一个部门,但还是有碰面的时候。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半年前吗?公安卧底降谷零常常对公安卧底诸伏景光常常提起一个名字。
最开始的时候叫小鬼头,三下雾,或者三下小姐,后来慢慢改口为三下,再后来就亲昵地称作小雾。
“那个家伙实在是吵死了,每天像一只苍蝇似的在耳边晃来晃去,难道看不出来别人很烦她吗。”
“谁要做他的师父啊,都说了我不是了她还是厚脸皮地贴上来。”
“那个孩子断了条手臂一声也不吭,要不是我……景光,我们十五岁的时候还在学校里打球吧。”
“三下很能干的,她做的那把枪让我能少杀很多人。”
“小雾的厨艺很不错,你们两个应该认识一下。”
可能降谷警官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叫小雾的年轻女孩已经完全侵入了他的生活,他每每提到时脸上浮现的微笑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降谷警官也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这个深陷泥潭的女孩会不会也把别人拽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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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个小雾正好奇地打量着工厂里的三个陌生前辈,她小跑着跟上琴酒的步伐:“大哥,你也没说这里这么多前辈呀,我都没带见面礼。”
她尴尬地翻了翻自己的口袋,诶,不对,居然还真有。
三下雾走到三人面前九十度鞠了个躬:
“前辈们好,我叫三下雾,刚进组织半年,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她穿的那件红色斗篷,蹭着一些焦黑的污渍和灰白的面粉,她自己浑然不觉似的,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团在一起的几张纸。
“一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新桥游乐园的隐藏幸运门票。”
三下雾狡黠地眨了眨眼:“用这个去坐海景摩天轮的话不用排队的哦!”
“哈,谁会对那个感兴趣?”
基安蒂嫌弃地去看琴酒,想问问他这么不着调的小姑娘他是从哪弄来的。
迎着质疑的目光,琴酒只是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和打电话时那隐忍的表情相去甚远。
基安蒂闭上了嘴巴讪讪地回头,却看见科恩已经伸手去接住了那张皱巴巴的纸,脸上带着一抹奇妙的红晕。
“科恩你……”
苏格兰向来是那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也上前去收下了自己的那张票。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我是组织的狙击手苏格兰,初次见面也请三下小姐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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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们都是狙击手吗?苏格兰前辈是吗?姐姐你也是吗?”
三下雾盯着他们背后大大的口袋,感到有些新奇,她朝着基安蒂走了过去,眼睛里写满了崇拜:“女狙击手好帅啊,我好期待和前辈一起合作!”
遗憾地看了看最后一张孤单的纸,她又打起精神说:“姐姐不喜欢这个游乐园的话,下次如果想要去其他地方,京都或者长野的话也可以叫上我,我可以搞到幸运门票!”
“咳,我才不像小孩子一样只知道玩。”
虽然后辈的夸赞基安蒂很受用,她还是不好拉下来面子去游乐场坐摩天轮。
“我知道的,成熟女人嘛。那这张留给伏特加好了。”
“干嘛给他,那个没有脑子的大块头,”她一把拽过最后那张票,在三下雾的头上狠狠捶了一下大声说:“就算我不去这也是我的东西了,小鬼!”
“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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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苏格兰忍着笑开口说:“琴酒,今天叫我们来到底做什么?什么任务需要三名狙击手吗。”
“暗杀。”琴酒递给他一张照片,除此之外没有拿出其它的任何资料。
三下雾观察了一下当前的局面问道:“大哥,我需要回避吗?”
琴酒低头睨了她一眼,又迅速收回眼神。
“不,你也可以参与。”
“什么大人物啊?”基安蒂挑了挑眉凑到苏格兰旁边,科恩也跟着走了过来。
只见照片中心是一名西装笔挺的男人,他正站在人群中意气风发地演讲,簇拥着的群众手里撑着大大小小的条幅,眼睛里闪着热切的期盼。
“哟,这个是议员?组织手笔可够大的哈。”基安蒂揶揄道。
苏格兰心头一颤,这是今年大热的一名政客,在群众当中呼声很高。
他状似随意地问:“琴酒,没有其他的资料了吗,组织为什么要杀他?”
“你们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干掉他就可以了。明天晚上九点,目标会出现在这个拍卖会上。狙击点A栋科恩,B栋苏格兰,C栋基安蒂。”
“那我呢大哥?”
“你正面接触目标,如果出了意外,你在会场内解决掉他。”
“哈,就她可以吗?那可是议员,周围不知道有多少人保护着他。”
基安蒂质疑地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三下雾,这个小身板怎么想也不能单抗那些彪形大汉。
“你只需要执行命令。”
“哎,琴——”
“我可以的。”三下雾拽了拽基安蒂的背包,打断了她在琴酒雷点蹦跶的行为:“放心吧,我不会给行动组丢脸的。”
她自来熟地抓住基安蒂的手,微弱的光线从仓库的门缝照射进来,空气中的灰尘在随机的移动,三下雾身上的面粉颗粒也在不安分地跳动。
“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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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大家准备各自离开。
三下雾悄悄凑到琴酒旁边低声问道:“大哥,你回安全屋吗?我今天晚上去哪儿?”
“关我什么事。”
“欸?”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合着,大哥大老远带我来这里,没打算收留我?
琴酒没有理他,径直走了出去,片刻后,冷淡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自己解决。”
这荒郊野外的——
再说了,现在回去绝对会被师父揍的。
自己解决的意思是,这三个前辈,挑一个?
总不会是他们有问题吧!
三下雾追上了落在队伍最末端,正低头沉思的苏格兰——看起来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呐,就从他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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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前辈,你一会儿回哪里?”
“嗯?”好看的猫眼看了过来,带着一丝疑惑,但还是回答道:“安全屋。”
“可以,咳,收留我一天吗?”三下雾眼神飘忽地说着,脚尖不安地碾着地面上的泥土。
“为什么?”
“因为,”她好像在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嗫嚅着道:“我家炸了……”
“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破罐子破摔似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我说,我做饭把现在住的安全屋炸了,现在没有地方可去,苏格兰先生可以暂时收留我一下吗!”
“噗哈哈哈哈——”
还没走远的基安蒂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耻笑。
“我说你怎么一副刚从灰堆里爬出来的样子,哈哈哈哈哈你也太蠢了吧!”
她似乎没有想到会被其他人听见,惊讶的抬头地看了一眼,然后又立马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苏格兰看到她的耳根迅速红了起来,浓郁的红色很快爬上了脸颊,又往眼睛处蔓延。
他确定如果自己说不带她回去的话,下一秒她的眼泪就会砸到地上。
人畜无害的女孩?怎么可能——
伪装?
试探?
纷乱的质疑跳出来,又被柔软的情绪一一压下。
“如果三下小姐不介意的话,我没有问题。”
温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三下雾猛地抬起了头,圆睁的眼睛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但是倔强地没有掉下来,像什么可怜的幼兽。
“苏格兰前辈——”
那道水汽氤氲眼睛弯了起来。
基安蒂在远处看着这边第一次见面就亲密了起来的二人,嘲弄地说:“你们在演什么感天动地的同事情吗?”
“基安蒂姐姐,”满血复活的三下雾冲着她招了招手:“下次聚会我带红梅松糕给你们哦!”
苏格兰也带着笑意地开口:“我也可以带羊羹来。”
“红豆派。”科恩闷闷地说道。
“搞什么,单位团建吗?”恍惚中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是在给一个非法组织打工,但是看着三双期待地盯着她的眼睛,她轻咳了一声说:
“鲷鱼烧。”
作者有话要说:众所周知,科恩喜欢摩天轮。
今天的小雾不是小老虎,是找妈妈的小鸡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