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前段日子调职到了搜查一课。
不知道为什么,一课仅有的两位女同志都对他有些特别关注,直接导致松田阵平在单位的人缘很差。
姓佐藤的那个女人也许是和松田性子不和,他们两人在工作中发生了不少口角,但也仅仅是关于案件的争执罢了。
另外一个姓榊的女人就奇怪多了,松田阵平压根没有和她说上几句话,但是…松田阵平总是会在茶水间、厕所门口、便利店、餐厅这种地方遇见她,像是被幽灵盯上了似地。
现在松田阵平又有这种感觉了——有谁在背后盯着他,不过榊优以正在他前方不远处调查现场,不可能出现在他身后。
他猛地回过头去,却只看到一个小男孩的背影……什么嘛,是错觉吧。
“松田警官,这边!”榊优以突然向他招了招手。
消防人员还在处理火情,里面进不去,榊优以就在外围调查了起来,她似乎发现了线索。
“上面有爆炸的痕迹。”松田阵平蹲在她旁边,带上手套捡起了地上的金属零件。
“果然。我从刚才起就觉得不对劲。”榊优以示意他去看离花坛最近的那辆车:“只有这车烧的最厉害,车头几乎完全脱离车体了,但是它的前方并没有同等损伤的车子,也没有能让它撞上去的障碍物。”榊优以看着那辆熊熊燃烧的车子,有些惋惜:“可惜车里应该留不下什么线索了。”
“会有的。”松田阵平推了推墨镜,看起来有点不爽:“区区一场火而已,可别想把所有的证据都带走。”
“噗哈——”榊优以忽然盯着他笑了起来。
“哈?怎么了?”松田阵平被她的表情吵到了。
榊优以的嘲弄毫不留情:“没想到松田警官原来…哈哈哈…这么中二。”
“……你貌似对我有什么奇怪的认知。”松田阵平心不在焉地吐槽道。因为那种感觉又来了——有谁在紧紧地盯着他!时远时近,时而放松时而步步紧逼。
他猛地转向那个视线射来方向,那里空空的,只有汽车的残骸。隔着汽车远处是街道和一排日用品商店,很多人挤在那里朝警戒线里张望。
路人吗?
“你怎么了?”榊优以问。
“没什么。”松田阵平摇了摇头。
火还没灭,他们暂时等在一边,榊优以递了支烟给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接过,叼在嘴里,没有点燃。
榊优以吐出一口烟雾,由颗粒构成的灰白色气体萦绕着两人之间,她冷不丁地问:“松田有兄弟姐妹吗?”
松田阵平墨镜后的眼睛瞪大了,不动声色地反问道:“榊警官为什么这样问。”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在这种无端又恶劣的事故里受伤甚至丧生的人,他们的家人应该会很担心吧。”半晌,她又补充说:“当然了,不能以偏概全。也许有的人巴不得家人去死呢,是吧,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无语:“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相信吗?我以前就遇到过一对奇怪的姐弟,那个男人为了好好照顾叛逆期的姐姐,松田警官,你猜他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松田阵平嘴角抽了抽:“该不会把她杀了吧?”
“对了哦…但是不止如此。”榊优以隐在烟雾后面,松田阵平看不清她的神色。“她的尸体和他永远融为一体了……作为食物。”“
“天呐…好可怕!”松田阵平语气夸张地说。“咳,可是榊警官,这样恐怖片似的恶性事件报纸上不可能不报道吧。”
“哈哈!确实是我骗你的。”榊优以吐出最后一口烟雾,似乎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中:“但也没差了。他制作了很多能悉心照顾她的机会……有几次学生集体中毒,一次公车刹车失灵,两次电影院火灾,不知道多少次便利店抢劫,以及伴随她整个中学生活的校园暴力。”
榊优以侧过头来观察松田阵平,一字一句地说:“总之,他那个姐姐现在再也离不开他,当然也永远离不开医院了。”
“混蛋。”松田阵平揉了把眉头,向榊优以借了火。
火苗从手心里升起,冰冷的蓝色焰火舔着香烟的尾端,和马路上轰轰烈烈的大火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烟雾又从两人之间升了起来,榊优以把它吹散,又说道:“所以松田也有兄弟姐妹吗?”
“我是独生子。不过,你猜的也没差。”松田阵平捏着那根香烟,动作却有些犹豫,燃烧过后的烟灰吧嗒一下落在地上,星星一般的火点逐个熄灭。
他想了想,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最后啧了一声,把烟摁灭了。
“我有一个亲戚家的不怎么亲近的妹妹。她不仅不修边幅,还特闹腾,有一次她突然跑去警局恶作剧,还把当时值班的警官吓了一大跳。”
松田阵平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能说的仅有这一部分了,其他的……松田阵平还不想现在被抓走。
“啊我想起来了,二阶堂和我说过这件事,原来她口中的卷毛兄妹就是你们两个啊。”榊优以托着下巴,懒散地审视着他:“松田警官对恶作剧的定义是什么?”
“嗯?为什么这样问?”
“只是好奇而已。喏,说不定有人觉得在汽车上安装炸弹也只是恶作剧,我还听说——”榊优以拍上松田阵平的肩膀,一只停在那儿打盹儿的蜜蜂在她的手心里嗡嗡地转了几圈,哀怨地飞走了。她继续说:“我还听说,有人认为抓一个小崽子养在家里就是养成游戏呢。松田觉得呢?”
“啥?”松田阵平攥紧了拳头:“就把他们都丢进牢里!”
“噗哈——我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哈哈——诶?”她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疑惑地回过头去。
“优以,你在这儿呢。”舞弓成和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啊,抱歉,你们在忙吗?”
榊优以接过他递来的薄荷糖,随意地塞进嘴里:“你怎么在这?这是搜查一课的松田警官。”
她又回过身向松田阵平介绍道:“这是警犬部队的舞弓警官。”
松田阵平听说过他的名字,或者说舞弓成和在东京的警察圈子里很出名。被称作什么…什么天菜来着?
松田阵平没记住,但他还是向人点了点头——多礼貌。
据说‘温文尔雅的警犬部队贵公子,人中贵族狗中边牧,褐发灰眸尽显克制,薄唇微启却若现舌钉,体制内的高岭花,狗狗教的大护法,梦女天菜舞弓成和警官’压根就没在看松田阵平。
他的白衬衣上有几只黑乎乎的手印,像是闹人的小孩抓上去的。他不怎么在乎的样子,倒是有些不满地牵上榊优以的手:“我和小唯出来购物,却不小心撞上事故了。”
“小唯也在?她受伤了吗?”榊优以东张西望地看着。
“放心,她很好,现在正在咖啡馆里休息。优以不关心一下我吗?”舞弓成和尽力放平静了语气,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一个怨妇。
“你不是挺好的吗?”榊优以拍了拍他的胸口,一本正经地说:“手感也没变。”
松田阵平尴尬住了,他默默走开,给两人留出了单独相处的空间。松田猜想,方才那挥之不去的被监视的感觉里,有几分是这人的功劳。
松田走远后,舞弓成和缓缓说:“他就是你之前说的,帮了你大忙的警察吗?我们是不是登门拜……”
“好啊。”榊优以一口答应下来:“这周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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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也已经回到了东京,正在享受美妙的假期,尽管她一旁的手机上已经堆出了数条讯息。
她正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宫野明美端着茶杯坐在一旁看她。
电视屏幕里的像素小人扛着一只猫,正在走廊里快速奔跑,他的身后远远地跟着一只青蛙,试图用伸长的舌头捆住他。雪莉很熟悉这一关,甩了青蛙之后会进入一个纯黑的房间,房间里那枚白花花的珍珠会吐出一把钥匙,小人就能顺利通往下一关。下一关会出现大片大片的蘑菇,孢子在空气中漂浮,然后小人和它的猫会被毒死。
游戏不能存档,她重来了好多遍,试了很多方法,可是不管跑的有多快,她都无法在生命值降为零之前通过蘑菇关。
雪莉绷着一张脸,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宫野明美揉了揉她的头发,觉得自家妹妹可爱极了。宫野明美虽然不擅长打游戏,但这一会儿而下来她也看明白了,笑着说:“志保不能把猫放下吗?”
“不想……”雪莉闷闷地丢下了手柄。
“你呀…不放下是通不了关的哦。”宫野明美把果茶塞给她,说道:“还有啊志保,从刚才开始你的手机就一直在闪,真的没关系吗?”
雪莉嘬了一口柠檬茶就放下了——味道变了。甜味淡了,红茶的味道却更浓了。
她靠在宫野明美的身上,重开了一局游戏:“不用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松田:让我看看谁在盯我。
榊优以镇定自若:迟早有机会套他话。
松田:让我看看谁在盯我。
诸伏景光立定向后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松田:让我看看谁在盯我。
萩原研二藏得严严实实:嘿嘿,小阵平太可爱啦。
松田:让我看看谁在盯我。
舞弓成和气势汹汹:臭男人快滚开,要优以牵手手。
松田:小情侣别来沾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