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天就一直阴着，波本将贝尔摩德送走后，东京飘起了雪花。这是今年冬天的初雪，往年的初雪氛围感更优先，但今年雪却下得十分大，似乎想要淹没整座城市。

降谷零坐在车里，有些落寞又有些疑惑地盯着手里的名片，脑海里不断想起中午遇见的那对夫妇。降谷零记下名片上的电话，然后用之前放在车里的小刀从名片的中间穿过。中午接到名片的时候，降谷零就感觉到名片的厚度比一般的名片厚，他猜想许是中间藏了什么东西。

划开名片后，名片中间有薄薄的一层，上面画了粗略的线条，和“Chateau”这一个英文单词。那些线条的形状有些熟悉，为了确定降谷零揽过一旁的笔记本电脑，将东京的街道地图与这些线条作比较，最后定位到了一个街道。

“克莱蒙...克莱蒙白葡萄酒，这里应该可以看做酒名。”降谷零对着名片自言自语沉浸式推测，“那么，找一下这条街道上和酒有关的东西。”

降谷零搜索了那条街道周围和酒有关的地方，发现只有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开了一家小酒馆。上网搜索了一下发现这家酒馆晚上七点才会开门，既然具体的时间不知道，降谷零决定七点就去这家酒馆坐坐。

夜晚时，雪已经将东京染白了，路上的车不多，行人也少了很多，街道上很是寂静，就像是被按下了最小音量键。那处街道在中野区，这里和降谷零与诸伏景光小时候居住的地方临近。降谷零对周围的路很熟悉，但是他并不清楚这家酒馆的具体位置，于是他将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自己下车步行去寻找这家酒馆。

酒馆在一个小巷子里很不起眼的地方，酒馆的门是传统的木门，门旁挂着一盏昏暗的灯，泛着暖黄色。雪还在慢慢悠悠地飘下，周围是一片夜色，这盏灯在这，倒是给人了一种归处的感觉。

推开门，一位服务生走上前询问：“先生，请问您是否有约？”

“我与五十岚先生有约。”

“原来是五十岚先生的客人，先生请您随我来。”服务生引着降谷零向一旁的包间走去。这个酒馆的构造与氛围都有些奇怪，刚刚的大厅里没有一位客人，只有酒保在调酒。而包间这边，不像平常的酒馆，这里的包间被做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形式。

拉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与寻常酒馆无二的内在装修，和桌上两个已经快要见底的杯子，看样子五十岚夫妇已经在这坐着等了很久了。五十岚先生让服务生随意送些饮品与小食来，服务生冲着五十岚先生鞠了一躬，就帮他们关上了门，离开了这里。

降谷零明显迟疑了一下：“五十岚先生，五十岚夫人，好久不见。”

“这么多年不见，零都和我们生疏了。”五十岚夫人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桌面，另一只手臂的肘关节撑在桌面上，用手心托住了下巴，眉眼弯弯带着笑意，语气带着些调笑的意思。这样的五十岚夫人和白日里见着的那副可怜模样完全不一样。

久别重逢，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很惊喜。但是对于降谷零而言，他只会警惕对方是否有什么目的，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降谷零整个人还处在防备的状态下，只客套一笑，没有回答五十岚夫人的话。

五十岚先生许是看出了这一点，伸手揉揉五十岚夫人漂亮的长卷发，对她说：“我们不是说好不要戏弄零吗？不要吓到他。”

五十岚夫人立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仿佛刚刚轻佻的神态不是她做出的一样。五十岚夫人拿出身旁的文件袋，将里面的文件一个一个的摆放在降谷零面前。降谷零粗略地扫视了面前的几份文件，这并不是正式的文件，做成纸质版似乎只是为了方便浏览。

“零，景光还好吗？”

听到这句话，降谷零猛地抬头看向五十岚先生。两人目光对视，降谷零看见五十岚先生目光中和小时候看向他们的目光里的温柔无二，才发觉自己可能是多想了，五十岚先生大概只是普通的关心。

降谷零含糊地回答着：“景他还好。”

五十岚夫人将第一份文件推到降谷零面前，说起了它背后的故事。

五十岚夫妇的女儿名为五十岚柚木，小了降谷零六岁。五十岚一家在降谷零十四岁的时候搬到了降谷零家附近，因着一次偶然的遇见，五十岚柚木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成为了朋友。只是在五十岚柚木十五岁的时候，五十岚一家移居意大利，他们之间也就没了联系。

五十岚夫人说，五十岚柚木十八岁的时候去美国留学，一切都很顺利，假期也回了意大利。但是，第二年去到美国后的第三个月，五十岚柚木突然发来了一封邮件，此后就近乎杳无音信。

第一份文件就是那封邮件的复印件。降谷零拿起这份复印件看了，发现若是按照平常的语序就会发现这封邮件不过写了些平常的问候话语，但是他们小时候曾写了很多自创的暗号的对照，以那时的暗号翻译过来，就会发现这封邮件要传达的东西很多。

大概意思是说，五十岚柚木陷入了一个危险，可她本人不会有危险，但是自己的一切都被监控了，并要求五十岚夫妇不要去美国。

“我们一年没见到柚木了，她对我们平时的问候会回复，但对于危险的事情她却绝口不提。我们相信她，也怕给她带来麻烦，所以除了问候从不说别的，也从不去美国。”五十岚夫人的声音略微颤抖，“然后，昨天我们收到了第二封邮件和她社交平台发的一些东西。”

五十岚夫人将第二份文件推到降谷零面前，里面有第二封邮件的内容，也有五十岚柚木脸书的截图。

“柚木的意思是让我们来日本找到景光，并保护他。”五十岚先生说道，“我们是前天晚上在意大利接到消息的，接到消息就立刻赶来日本了。只是柚木说这件事的时候很着急，佛罗伦萨、洛杉矶与东京有时差，我们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而且，我们从接到消息就开始调查景光近些年在干什么，想看看能不能抓紧时间找到景光，但是他好像消失了一样，我们查不到和他有关的信息。”五十岚夫人无奈的耸肩，“毕竟这里是日本，我们没有什么有效的手段，只能碰运气，今天遇见你全靠运气。”

降谷零自然知道，即便他们有手段能查到档案，他们也查不到自己与诸伏景光的档案，因为他们两人的档案自毕业就成了最高机密。

但是降谷零想不通他们五年没有联系过了，五十岚柚木理应不知道自己与景光的现状，五十岚柚木为什么会让五十岚夫妇紧急来日本保护诸伏景光。而且，降谷零对于那个不会危及自身的危险也没有任何头绪。

降谷零将第二份文件翻到下一页，那是五十岚柚木发布在脸书上的一张照片，照片里五十岚柚木正坐在桌前，面前放了一瓶克莱蒙白葡萄酒，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五十岚先生身体前倾，伸出手指了指那瓶葡萄酒：“既然柚木要让我们保护景光，我们猜想景光或许会知道克莱蒙白葡萄酒有什么含义。我们给你的那张名片上写了克莱蒙，是因为我们觉得你和景光一直在一长大，或许你会知道。”

“五十岚先生，那只是一瓶葡萄酒，为什么你们会这么在意？”

“意大利人爱喝葡萄酒，平日聚会也从不会缺席。柚木虽然有一半意大利血统，那几年也生活在意大利，会喝其他的酒，但是她从来不碰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