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看着手中的文件出了神，他回想起今天遇见五十岚夫妇后的各处的细节，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五十岚夫妇应该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在中午初见时却装得不认识自己，仿佛卧底接头。

“五十岚先生，你们在意大利是从事什么工作的？”降谷零决定利用小时候熟识的便利，重新掌握主动权。

五十岚先生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调制的酒。时间在一刻好像静止了，包间里没有人说话，只有酒杯被拿起与放下时与桌子接触的当啷声。

“零，如果现在是夏天，我和夫人会选择包下一个游泳馆与你见面的。”五十岚先生眼神中透着真诚，“但是你可以放心，这家酒馆是我的，这里的包间会阻隔声响、电波与信号，换句话说，这里不会被窃听。”

降谷零明白五十岚先生的意思，在游泳馆里，所有人只会穿清凉的泳衣，不会有人在身上藏东西。即便是藏了东西，只要下了水，那些小东西也不会发挥原有的作用。而这里，排除了窃听的风险，现在就是要确认五十岚夫妇是否真的是五十岚夫妇，以及他们是否有加入对自己有危害的组织。

降谷零要让自己先走出这一步：“叔叔阿姨，久来不见，可还安好？”

五十岚夫人说：“感念挂怀，幸得宽慰。”

这是小时候降谷零、诸伏景光和五十岚柚木一起玩间谍游戏的时候创造的暗号，这句是诸伏景光根据从他哥哥哪里学到的古言创造的。因着五十岚夫妇也经常和小时候的他们一起玩这类的游戏，对于他们的暗号也甚为了解。降谷零的那句话的意思实则是在问‘你那里是否安全’，而五十岚夫妇的回答就是在说‘一切正常，可以正常交流’，假若后面再加上一句‘不胜感激’意思就变了味，就变成‘不方便说话’的意思了。

“小时候就听你和景光说想成为警察，我们离开的时候你们也说想进入警校学习。因为警察执行便衣公务时，很怕有人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所以今天上午我们见着你的时候，才会装作不认识你。”

若是当着贝尔摩德的面直接喊“降谷零”，怕是目前日本范围内最接近组织深部的这枚钉子，也要消失在黑暗里了。

“其实我现在只是在一个咖啡厅里打工的人，兼职做了私家侦探。”

“这样啊，没耽误你的事就好。”

降谷零也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下一口烈酒，酒划过喉咙，刺激性的感觉使得喉咙与胃都是火热的。这点酒不算什么，但是降谷零现在心中复杂的情感与想法压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晕乎。

黑衣组织的成员遍布世界，贝尔摩德作为boss最宠爱的人，没有成员会不知道。若是五十岚夫妇和黑衣组织有关系，那么即便他们不认识贝尔摩德，看见降谷零时也会怀疑他的身份，不会帮他做便衣公务时的掩饰。

五十岚先生与五十岚夫人似乎还是小时候那个和蔼的邻家叔叔阿姨，喜欢邀请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起去他家吃五十岚叔叔做得美味饭菜。

降谷零经过一晚上的试探，基本上是相信了五十岚夫妇真的是为了保护诸伏景光而来的日本。但是，降谷零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是因为他一直谨慎小心、如履薄冰，所以他还是没有完全的信任五十岚夫妇。

“叔叔阿姨，景..他现在的处境有些特殊，我还不能详细的告诉你们他的情况。”降谷零将第二份文件推到桌子中间，“我需要征得他的同意。”

“我和夫人还会在日本留一个周，名片上的联系方式是真实的，你们做了决定可以联系我们。”五十岚先生在今晚的对话中也明白了降谷零的顾虑。

五十岚先生将第三份文件推到降谷零面前，示意他翻开。第三份文件很厚，降谷零翻开了，里面像是放了一整份计划书。降谷零耐心地阅读了，大体内容包括如何带诸伏景光离开日本，以及不同情形下，怎么让诸伏景光平安地在意大利生活。

降谷零疑惑地看向五十岚夫妇，只见五十岚夫人略带羞涩地吃了点小食：“从佛罗伦萨到东京差不多十八九个小时，我为了能更有效率，就做了这个计划书。”

离开这家酒馆，降谷零看着手里的文件袋，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又想起了五十岚柚木，他依旧想不明白五十岚柚木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雪依旧慢悠悠地飘着，世间所有的纷扰繁杂都与它无关。

坐进车里，降谷零拿出手机，因为刚刚在包间里没有信号，手机里面堆了很多没有回复的消息。降谷零从上到下粗略的浏览了一遍，里面有组织里的任务，也有贝尔摩德与风见裕也发来的消息。降谷零将任务的消息划掉，小半个晚上没回复，也不差这一会儿。贝尔摩德的消息里也没正事，只是询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最后，降谷零点开风见裕也的消息，里面有风见裕也写得报告，也有几句闲聊。

“降谷先生，诸伏君做得饭菜也很好吃，你要不要来尝一下？”

常人看到这个消息，自然都会觉得降谷零作为诸伏景光的幼驯染怎么会没吃过诸伏景光做得饭菜，这不过是风见裕也邀请他所做的欲盖弥彰的借口罢了。

只可惜降谷零只看到第一层，所以他想不明白风见裕也怎么好像突然脑子不转弯了。

马路上的雪已经被清理过了，只是雪一直在下，又积起了一定的厚度。降谷零启动了车，用尽量慢的速度前行。

降谷零一边开车一边梳理思路，首先，是否相信五十岚夫妇的决定权，最终在诸伏景光手中，所以这两天他需要抓紧时间去将这件事告诉景光；其次，他需要确定克莱蒙是否是属于组织的代号；最后，假如克莱蒙是一个代号，那么他需要调查克莱蒙与五十岚柚木究竟有什么关系。

看来最近几天的夜晚又是不眠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