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背叛理查德？

关于这件事，江年也想问：“我什么时候投靠的您呢？”

理查德闻言夺门而入，占据了江年的座位，在工作台上翘起了二郎腿。

而江年对这样的鸠占鹊巢没有表示任何不满，就任他占了，还直接关上门，挡住了门外想要围观吵架的人。

理查德重新带好眼镜，似乎是平息了一下怒火，然后用刻薄的唇道：“你进监牢的时候是我捞出来的，你缺钱的时候是我专门为你分配的任务，这么好的资源给你，让你赚够了钱，现在你转投其它派别，是想怎么样？”

江年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头晕，她无奈道：“请我们是，您是哪个派别的？”

理查德用鼻孔看人：“我亲眼看见赵姐从这里走出去的，你还在装什么？”

他和赵姐几乎是前后脚来的江年办公室，碰见了也正常。

江年：“所以赵姐是哪个派别的人？哪位联邦要员手下的？”

理查德听了这句话才终于信了几分，他和韦恩对视两眼，才把腿从工作台上放下来。

韦恩咳嗽了两声，示意理查德冷静一点，然后对江年道：“既然你真的不知道，那我们也不便多说，打扰了。”他拉起理查德就要走。

“管家，锁一下门，谢谢。”江年命令。

门锁关上，从内从外都打不开。

理查德喊了几声管家，没有得到回应。这下子理查德和韦恩都被困在了江年的办公室，可以说是自投罗网。

他们看见了江年一点玩笑意味都没有的眸子，两人才开始琢磨江年是什么意思：“既然你不知道，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里。”

江年认认真真地平视理查德，她从来都没有把这位长官当做敌人。

“长官，如果你愿意和我分享派别理念，或许我会认同呢？”

虽然大多数人不是因为理念而聚在一起，而是因为利益，但他们坚称自己是因为理念，有时候骗着骗着自己都信了。

理查德属于被骗的那种，他说起自己的理念来激情昂扬，连眼镜都变得更光亮了些。

“目前有两位要员支持我们的理念。你知道数字女娲吧，联邦最强大的人工智能管家的制造商。”

江年不光知道，还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破事。

理查德讲述的时候眼睛一直向上，仿佛能从天花板上看到他崇高的理想：“电子生命永远不会受到邪神污染，等到管家完全学习了联邦的运行模式，就可以取代所有人类完成任务，到时候联邦工作人员全都是机器人，联邦边界再也不会有人牺牲，不会有人被邪神卧底杀害！哦，那将是多么美的明天！”

他说的这些江年都知道，而且比他更清楚。

只不过江年清楚的是电子至上派绝对不会成功。

如果理查德是最新兴起的电子至上派的人，那么被他斗倒的钟稽查员应该是老旧的融合派，钟稽查员被抓时身上有秩序之神的印记，而当时联邦并不知道秩序之神的存在。

只有一种可能，陷害钟稽查员的人知道秩序之神，那个人或许是邪神信徒，或许是……邪神本人。

这样看来电子至上派不光理念不靠谱，最大的倚仗管家已经不能用，内部还混进了奇奇怪怪的人。

“那赵姐呢？”江年问。

“赵姐没有支持任何一位要员，我们原本认为她没有派别，但从她大肆笼络稽查员的手段来看，她应该是那个神秘的血肉独立派。至于他们为什么不选择一位要员，我认为他们是刻意空出了这个位置，准备留给一个合适的人。”

血肉独立派江年知道，但议员这件事她并不了解。

阿芙在等她的两位朋友，尼莫西妮和派克赛斯，这个位置是给他们两个人留的吗。

“怎么样？”理查德的激情仍未褪去，“和血肉独立这种完全没有成果的派别来比，还是电子生命的魅力更大一些吧。”

江年佯装配合地点头，然后把他赶走：“我考虑考虑，给我一点时间。”

既然赵姐是血肉独立派的领头人，她一定和代名者发布的任务有关，江年没想过要走，她就跟着赵姐混。

又是一个周日，邪神派对。

郁金香花田照常摇曳在一片金辉的海边，橘粉色铺满了大地，淡淡清香袭来，伴随着海风微微的咸意。

江年坐在黑木圆桌上，一颗一颗地咬着汤圆，听邪神们讨论计划。

由于她这次升任了稽查员，知道的多了一点，邪神们说的话她已经大部分能够听懂。

代名者今天没有来，权力之神先问了力量之神：“上次你说一定打赢，现在呢，没有什么战果要拿给我吗。”

力量之神也不知道羞愧：“全靠我一个怎么可能战胜联邦，他们随时都在更新装备，更重要的是他们有理智！我手底下有理智的都被派去卧底了，根本没有人认真打仗。”

力量之神又把责任推到其祂邪神身上，抱怨道：“说好了要帮我，要按照计划来，现在礼物都已经送出去了，你们的援助却迟迟不到，那个人工智能到底有没有用！”

他们的礼物果然就是管家，那么下一步是什么？

江年决定抛个砖，引出后面的计划。

她说：“力量说的没错，管家已经产生变化了，各位是不是要汇报一下进展？”

最好把干了什么和即将要干什么都说出来。

智慧因为这句话多看了她一眼：“你在联邦。”

祂语气肯定。

江年不置可否，但她等着有没有谁对这件事表示确认。

还真让她等到了。

权力之神替江年承认：“我在联邦和秩序见过一面，对吧，秩序。”

雾气隐藏下，江年的神情难以捉摸。权力之神果然就隐藏在联邦，或许就是电子至上派的高层任务。

刚好和邪神的计划相照应，祂们在对电子生命动手脚的同时，隐藏在联邦内部极力推崇电子。

智慧之神淡淡道：“生命已经完成了任务，金钱就在财团里助推，我在数字女娲一直盯着，权力也在尽力扩大人工智能的覆盖范围。我们都做好了准备，只是在等一个最好的时机。各位，不要心急。要知道我们永远不会输，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联邦战胜，理智的声音吵醒了旧神，大家一起死。”

智慧之神在科技公司，权力之神在联邦内部，金钱之神在财团……江年一下子听到了这么多爆炸性消息，她感觉自己脖子上凉飕飕的。

力量之神在边界打仗，那么生命之神是不是在孤儿院？

联邦的方方面面都被邪神渗透，都快成筛子了，还搞什么卧底排查！

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活不长，知道太多秘密的卧底更危险，虽然拥有秩序之锤，但江年的力量还是不够，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联邦倾倒，不加以挽救吗。

权力之神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有人发现了美留下的痕迹，就在联邦内部。我会派人去查，或许马上就能知道在美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金钱之神忍不住插一嘴：“派出你那个总是捅窟窿的眷属？”

权力之神的笑声爽朗：“那是我最心爱的眷属，代号是：将军。”

祂说的是汉语发音，字正腔圆。

这个名字听起来非常像江年的舍友，蒋君。

江年知道，机会来了。

星期三，联邦内部的瘟疫正式爆发。

越来越多的人感染低毒版美学瘟疫，逐渐引起了联邦的重视，稽查处调查之后才发现这是一种极其轻微的邪神污染，无需防治。

因为它轻微到几乎不会对被感染者的日常生活产生影响，它影响的都是未被感染的人。

江年走在联邦大楼里，五步一个萌妹壮汉，十步一个杀马特非主流，回头就能看到跳着水蛇舞的大爷大妈，辣眼睛程度堪比鱼人菲诗。

被迫和这些同事一起生活，任务对接的时候，江年竟然有点羡慕那些受到感染的人，起码在他们的眼中，世界和自己都是正常的。

江年走着走着，冷不丁又看见一个猫猫头发夹。她刚想移开眼睛，却发现这次猫猫头的高度不太对，不是壮汉，而是……安妮卡！

作为一个喜爱猫猫头的少女，安妮卡看着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猫猫头发夹，感到无限欣慰。

她脸上的表情就像在说：喜欢猫猫头有什么错！猫猫头就是正义！

幸好江年认识她是在美学瘟疫之前，那时候她就已经很喜欢这种可爱的小东西了，不然的话江年肯定会怀疑她也感染了瘟疫。

“江年，还没有祝贺你升职了！我还以为你会去机甲大赛拿下第一名，大放异彩呢。”

安妮卡每次看到江年，脸上都洋溢着迷妹的神采，还要对她大夸特夸。

她对江年的评价太高了，让江年不敢当：“这次会在机甲大赛大放异彩的是那位从邪神手里抢回一颗星球的天才。”

安妮卡也听说过那个人：“你说詹姆斯？”

“本身能力强，贡献点也充足，能让他换上最顶级的SSS级机甲，不会有人能战胜他了吧。”江年想想就忍不住感叹，一个纯种人类居然能达到这样的成就，以后一定不可限量。

安妮卡却说：“他没有换最顶级的机甲，他用的是普通B级机甲。”

挣了那么多贡献点，居然还只用B级机甲，江年说：“不会吧，为什么？”

“他只是为了挣贡献点才来联邦的，他的星球非常落后，几百年才出了他这么一个好苗子，整座星球出力供他来到联邦，詹姆斯赚来的贡献点都换成联邦币还给家乡了。”

“我还以为他会是我们这批巡查员里第一个升职的，果然还是你更厉害一点啊，江年。”

不，江年没有比他更厉害。

有人天赋异禀，加上自身的努力和一整颗星球的支持，尚且不能顺风顺水。

而江年只是见到了一个大人物，搭上了血肉独立派，就马上得到了升职。

联邦的制度简直臭成了一滩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