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不打算回联邦，她在等待血肉独立派的人为她运作好身份，然后以要员的身份参与到联邦的事物处理当中。

永生之门为她准备了一间办公室，里面存放着血肉独立派的机密文件。

江年粗略地翻找了一下，竟然没有找到关于管家的文件。

她把海生叫来讨论。

“你们知道管家的变化吗？他被邪神注入了人类灵魂，精神已经开始崩溃。”

江年把具体情况都说了一遍，海生听了之后：“电子至上派、血肉独立派、融合派的科技力量分别是数字女娲、永生之门和机械方舟，三个公司互不干扰，独立寻求救世方法。我们并不知道这件事，关于第一财团的邪神信徒问题也还在追查。”

江年最近几天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过管家在清醒的时候突然陷入疯狂。

如果邪神的目的就是利用管家的疯狂作为精神污染的温床，那么祂们马上就要成功了。

“不能再等了，”江年说，“马上带我去找美神，我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阻止这一切。”

她在海生的带领下，来到了永生之门的秘密实验室。

这里和其它实验室一样，仪器摆满了整个屋子，但中央放着的不是透明舱，而是一面立镜。

立镜的四周都被金属封住，只露出中间一小块镜面。

美之魔镜感应到了邪神气息，激动地在江年兜里战栗起来。

海生负手站在门边，告诉她：“去吧，我为你守门。”

江年在踏入镜面之前，最后问了句：“你确定我可以吞噬邪神，一直吞噬到旧神？”

如果出一点差错，旧神苏醒，谁也活不成。

海生笑容神秘：“去试试，就知道了。”

江年带着碎裂的美之魔镜，进入了这块镜面空间。

与之前的镜面世界不同，江年明显能感受到这一块空间是被禁锢的。

抬头能望到天，但天好像很近，身旁也有风，只不过吹起来像联邦大楼的循环风。

美神蜷缩在一片草地上，这里鲜花盛开，绿草如茵，邪神露出了祂的本体，为这片世界增添了一点恶心。

祂并不是人形，全身都由肉色的触须组成，像一只没有伞盖的水母，孔洞从触须底端开始生长，一直蔓延到全身。

一只触须在江年到来之后微微抬起：

“秩序，是你吗！你按照我留下的信息找到这里的吗，太好了！我撞破了联邦内部有人正在制造邪神，联邦里面存在一个永生的人类！”

江年回答：“好久不见，美。”

美神对她的态度有些迟疑：“你是来救我的吗？”

怎么听着一点也不着急。

江年说：“当然是来救你的。”

她抬起了秩序之锤：审判！

纯白空间在这里降临，代替了原本的草地和鲜花。审判台立于中间，双方分列两边。

江年发现自己居然不在审判台上。

她和美神一人占据一边，处于平等的位置，但她手上还拿着秩序之锤。

难道因为对方也是邪神，不能一锤子直接砸死。

空中又飘荡起那句反反复复的话：“谁有罪谁有罪谁有罪……”

江年无语：“难道让我说自己有罪吗，当然是对面的东西有罪。”

她抬起锤子想要砸下，却感到一股阻力出现，强行让江年和美神对等，谁也不能压制对方。

还是秩序之神太弱，竟然连已经失去一个世界的美神都吃不掉。

江年换了一个方法，她准备遵循纯白空间里的规则。

江年：“美，你认不认罪？”

可怜的美神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只知道江年是一个邪神。

祂的触须全部回缩，身上色彩变换，把自己变成一个绿色的肉球，两只眼睛从肉球上伸出来，微微颤抖。

“我有罪？不！我知道代名者大人偷偷把任务交给你，让你找出邪神里面的卧底，可我并不是卧底！秩序，再给我一次机会！”

江年在得知自己是卧底之后，就猜到了代名者的任务是什么，但一直不敢确认。

没想到在这里还得到了意外收获。

“我相信你不是卧底，你的罪过不在这里。”

“那在哪里？”

江年开始嘴炮：“是你的教义，你让信徒们对美祈祷，每个人都变成那副丑样子，难道就没有感受到罪过吗？”

美又变化了一个样子，祂的血肉全部变成透明，最后只剩三排牙齿，祂才不会感到有罪：“我为人类带来了美，那是从他们心底一直坚信的美，只不过以前一直受到世俗眼光的影响，让他们不敢做出改变。不信你看，成为我的信徒之后，他们是不是好看多了。”

秩序之锤下的阻力已经开始减弱，说明江年的言语攻击确实能起到作用。

果然邪神层面的吵架也是精神污染的一种。

“你认为他们非常美？就那种又胖又皱巴的大眼球？比我家房子还高的老长腿？如果他们真的好看，为什么联邦还要杀死他们？”

美神又变化成水的形状，祂的情绪越激动，变幻就越迅速：“那是因为你们不懂得欣赏美！我为他们带来了自信，曾经不敢上街的人都恨不得让全世界看见祂们的美！”

是恨不得污染全世界的眼睛。

江年淡淡抛出一句话：“哦，是吗，如果真的自信的话，你为什么还要变来变去呢。”

美神变身的速度更快了：“因为美是在变化的！”

“而这就说明你否定了上一刻的你自己，你认为那样的美是逊色的，不是最美的。”

美神停止了变化。

祂开始思考：“对啊，我应该是这个领域最不容置疑的存在，为什么我会一直变化，贪求更加耀眼的美丽……是我不够自信，还是我依然渴求世俗的眼光。”

祂被禁锢了一些时间，力量受损，精神本来就处在破碎边缘。

纯白空间里又飘荡起那个声音：“谁有罪谁有罪谁有罪……”

美疑惑地问询自己：“我有罪吗？”

在祂怀疑自己的一瞬间，江年锤子底下阻碍的力量逐渐变小，她的身影逐渐变得高大，在美神的面前也拥有了神的绝对压制力。

江年用充满力量的臂膀肌肉砸下：“有罪！”

不容置疑的纯白色攀上美的身体，秩序的力量令祂受到火烤一样的煎熬。

美神的惨叫声骤然出现，又被这片空间所吞噬，滋长了江年的精神力。

终于，美的气息完全消散，江年打了个饱嗝。

把一个最弱的邪神吞噬掉，江年终于感到自己在邪神之中有了点份量。

她猛一抬头，却感受到了其祂邪神的气息。

不好，美消散时闹出的动静引来了其祂邪神，有邪神在外面！

江年拎着秩序之锤就出了镜面空间，刚吞噬掉的美神气息还没有消化，她时刻准备再打一架。

外面的实验室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原本整洁有序的仪器被密密层层的树枝所覆盖，变成一片枯木的颜色。

地面和墙面也爬满了枯枝，根本看不出这里原来是一间科技公司。

是智慧之神来了。

江年用视线寻找海生，他依然守在门边，样子却有些不对。

他浑身被枯木缠住，只剩一个头颅露在外面，眼睛眨得非常缓慢刚，就像被人调整成了0.5倍速。

海生看见了江年，缓缓抬起头，脖子上一圈枝条断裂。

他就连发声也很困难：“江……年……智……慧……之……神……来……了……”

光脑显示的时间依然准确，没有延缓，变化的只有海生的速度。

是思维延滞！

江年一脚踏碎想要攀爬到她身上的枯枝，问海生：“你不是一位永生者吗。据说永生者已经突破了人类的限制，和邪神没有什么区别。你看起来却弱多了。”

海生艰难而缓慢地扯出一个笑容：“所……以……才……需要……仿……生……人。”

他说的有道理，他毕竟只是人类，如果今天江年不在，永生之门恐怕就要被智慧之神一锅端了。

江年徒手敲碎禁锢海生的枯枝，但这些东西又重新缠上来，根本消灭不了。

只有解决源头才能真正救他。

枯枝一次次想要攀上江年的身体，延缓她的思维。

江年以光脑的时间流逝为标准，一但她觉得时间变快了，就立刻使用秩序之锤。

她就这样一步步走出实验室，在永生之门大楼里寻找智慧之神的踪迹。

根据走廊上树枝的延伸方向，江年顺着一路找到楼梯，发现所有树枝都从三楼喷涌出来。

她踏着这些飞速蠕动的东西上去，刚经过了走廊拐角，就看见一株巨大的树扎根在办公室门口。

那棵树的枝条像无数只手从身上伸了出来，树皮上遍布裂痕，焦黄干枯，想必是智慧之神的本体。

其中一根枝条上倒挂着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江年又走近了几步，才发现那是赵姐。

智慧之神将神力灌注在赵姐身上，问她：“你们对美做了什么？”

赵姐此刻神情恍惚，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问什么就答什么。

她木木地说：“我们把祂关在这里，准备……”

不能让她说出来。

秩序之锤！

纯白空间没有出现，江年的思维却瞬间凝固，想不起自己要做什么。

智慧之神的枝条从赵姐身上抽离。

祂既没有眼睛也没有嘴，根本用不着转身，万千枝条如利剑一般刺向江年。

“秩序，原来是你背叛了星空暗面，背叛了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