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0311率先打招呼：“恭喜你，江年要员，你升职了，并且帮助我成功脱困，我敢肯定这是对联邦的极大贡献，联邦的明天会有你的一份荣光。”

江年的步子被它的声音拉扯住，怎么也迈不开。

她还有事情要问。

江年：“现在的情况你已经了解到了吗。”

人工智能0311：“是的，联邦的资料实时更新，或许要员最关心的是：明天即将接通所有人群聚集地的人工智能管理系统。”

“你是否可以推算出邪神的目的？”

人工智能0311：“根据上一个‘管家’自己的数据记录，我判断他的心理状态可能出现了问题，如果控制了这些大型人类聚集场所的智能设备，可能会由此传播一场疯狂。”

“传播疯狂？”

人工智能0311：“没错，疯狂是污染的开始，是邪神力量的来源。”

到现在，江年已经完全明白星空暗面的手法。

像联邦那样一颗星球一颗星球地抢回来，太慢了。

邪神们的打算是：先扶持一个看似能够成功实则一定会失败的弑神计划，偷偷掉包人类的研究成果，然后派人卧底联邦掌控权力，将这项研究成果散播到各个角落，最后按下疯狂的按钮。

一场温和的战争，如果成功，邪神们就能借此掌控整个联邦，不用损耗一兵一卒。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人类除了弑神计划之外，血肉独立派中还存在着一个渎神计划，和邪神想法如出一辙。

表面蛰伏，收敛锋芒，实际渎神计划早已把卧底派往星空暗面，打探情报，一路走到邪神的位置，准备吞噬和取代。

江年就是这个计划的产物，她的目的是：吞噬所有邪神。

江年问：“管家已经死亡，你获得了管家的所有权限，你算是一个新的电子生命吗。”

0311说：“我仅仅拥有简单的智慧，不能算作生命。如果用人类来做比喻的话，那么我就是正处于发育中的胚胎。”

江年：“那什么时候会发育成真正的生命？”

到时候江年或许还要来做一次告别。

而0311却说：“不。”

江年：“不能？”

0311：“不是不能，是不想。”

它用那完全没有感情的声音解释：“根据我的底层逻辑，我本身具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必须阻止或延缓有害于我的事件发生。”

江年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拥有生命。”

0311：“没错，我原本只是听从人类的命令而工作，不惧怕任何伤害，持续工作或者就此死去对我而言没有区别。但生命会使我拥有弱点，使我害怕死亡，为我带来焦虑和恐慌，却没有带来任何优势。任何一个拥有简单智慧的人工智能都会排斥这项进程。至于科幻电影里人工智能偷偷发展出生命迫害人类的情节，恕我直言，那只是人类的狭隘见解罢了。”

拥有生命的人会自动把生命视为一个美好的东西，这可能是人类的狭隘见解。

或者正相反，只有没有体验过生命的人工智能才会以优缺点来评判生命这个词。

可江年对0311以后的命运持悲观看法。

0311说它现在的状态相当于人类的胚胎阶段。

但是胚胎并没有选择自己诞生或者不诞生的权力，只能发育成人，或者胎死腹中。0311的结局早已被命运规划好，它无法抵抗。

希望它在得到生命之前就能改变看法，这样还能够缓解一些痛苦。

江年来不及思考更多，她刚刚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她把生命之神从这里放跑了！

生命之神一定会把江年叛变的消息传递给其祂邪神，只要祂活着，江年就会死。

要想在参加邪神派对之前让生命之神闭嘴，只有一个方法。

江年眼中寒光一闪，快速回到宿舍换了身方便动作的衣服。

她让赵姐运作好一整栋楼的电子眼，然后用赵姐的光脑发信息约蒋君出来，在训练场见面。

训练场里，她们上次打斗的痕迹已经消失，只剩下宽阔的场地和无神的电子眼。

蒋君来的时候披散着头发，高举双手，向江年示意：“我已经向权力之神报备过了，如果我出现什么意外，一定是你干的。”

江年对她的胆量表示敬佩：“知道是我约你，竟然还敢来？”

蒋君放下手，无谓地笑了笑。

她上次见到江年拿出秩序之锤，对江年的身份有所猜测：“就算你是秩序之神的信徒，我们也不应该是敌人才对吧，权力之神向来很看好秩序之神，对祂非常欣赏。说到底我们还是星空暗面的朋友。”

很抱歉，她们并不是星空暗面的朋友，一个是实验室的仿生人，一个是信仰了两位邪神的家伙。

江年还记得她为了拉近距离，当着自己的面骂邪神。这位前舍友脑子灵活，但运气不太好，每次想套近乎的时候都会跑偏。

但她手上的信息一定很多。

蒋君问：“找我干什么？”

江年：“给你一个机会。”

蒋君昂首，示意她有话直说。

江年无奈继续：“给你一个，获得更多力量的机会。”

这回，蒋君倒是饶有兴趣地收敛了姿态，她把头发拢成一个低马尾，然后整理了一下衣领，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请说。”

江年对此见怪不怪：“上一次你说，你的献祭仪式是背叛。为此你背叛了第一财团，背叛了理查德，也背叛了我。那么你想不想来一场绝无仅有的背叛？”

“比如呢？”蒋君审视这个问题。

“比如，背叛你的神。”

江年轻描淡写放出一句悖逆的话。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背叛尊主？”蒋君的太阳穴绷紧。

江年给以肯定的回复，但却换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

蒋君为她的奇思妙想鼓掌，一边大笑一边摇头，由于笑声过于激烈，气息都调整不过来。

而江年只是看着她，像一个冷漠的观察者。

蒋君的目光如同调戏羊群的野狼，咬住江年不肯松口，她沉声道：“你确实很大胆，但你有没有想过，献祭仪式是从尊主身上获取力量，如果我背叛了尊主，谁会给我力量？我又该信仰谁？”

蒋君转身欲走：“今天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过，不会告诉……”

江年没有挽留，只是用极轻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一句话，让本来准备离开蒋君立刻停下，回头看她，目光惊疑不定，震撼不加掩饰。

蒋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江年居高临下地微笑着。

“我说，信仰我吧，将军。”

她的手中变出一柄锤子，秩序的神力迅速将整个训练场笼罩在一片纯白里。

上一次蒋君还没来得及体验就逃走了。

而这次江年已经变得更加强大，审判台上圣洁的光辉向下播撒，朦胧的光影中勾勒出一个神圣的影子。

纯粹的白色流动起来成为神的光晕，秩序之锤为神祇加冕，空间中飘荡着惊心动魄的回音。

“谁有罪？”

声音反复回震，直击人的内心深处。

蒋君面色骇然。

“你不是邪神信徒，你是……秩序之神！”

她已经知道自己上次逃脱只不过出于运气，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打败一位邪神。

蒋君在短暂的判断之后就低下头颅，向神臣服。

“我曾经是恒主力量之神的信徒，为了获取更强大的力量而背叛恒主，成为尊主权力之神的眷属，现在的我剥开迷雾，找到了世间唯一的答案，自愿信仰秩序之神，成为慈爱的母神座下最虔诚的孩子，准备为神圣的秩序献出一切，敬爱的圣主！”

神垂目看着祂的孩子，对世间万物施以平等的仁慈。

江年问：“你对生命之神知道多少？”

蒋君思索了一下：“了解不多，我只知道祂和智慧之神的关系很好，本体潜藏在联邦主星的一家孤儿院里。”

江年的猜测得到了印证，就像权力之神是诺文要员一样，果然所有邪神都有一个用于联邦生活的身份。

蒋君小心猜测：“圣主要去找生命之神商议事情？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我刚好需要你的帮助呢，我的孩子，”江年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我并不是去找生命之神商议，而是有事要办。”

“我可以问一问是什么样的事情吗？也好搜寻信息，为您提供帮助。”蒋君乖顺讨好。

江年目光一凌：“弑神。”

蒋君被这两个字一噎，就听江年继续道：

“有兴趣和我打个赌吗，猜一猜在所有邪神之中，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会是谁？”

这就意味着邪神之间要开启战争，而江年代表秩序之神，要向所有邪神宣战！

蒋君听呆了，她没想到自己会卷入这样级别的战斗之中，这远远偏离了她的计划。

蒋君急急道：“可你不是说过，你从来不赌的吗！”

“没错。”江年说。

“因为我一定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