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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禁足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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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帝冷厉的目光巡梭了一圈,最后落在一直跪在殿外瑟瑟发抖的太子内侍身上,沉吟良久。

这个儿子,他是了解的,年幼时甚是乖巧,与苏贵妃一样很会讨他欢心,母子二人的存在填补了他内心的缺憾,所以他才无视一个帝王应有的冷静与理智,立了谢嘉为太子。总想着勤能补拙,假以时日,他定能成为合格的储君。

可他非但不勤勉,反倒越发放浪形骸。

沉溺女色便也罢了,普通男子尚有个三妻四妾,更何况一国储君。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将心思动到臣妻身上,对方还是一位德高望重,重名重誉的老臣子。

罢了罢了,江山只有一个,可他儿子却多的是,这个养废了,换一个便是。

历帝心中有了决策,转头一见谢嘉那张惶惶不安的脸,到底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心下一软,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太子无德,自即日起,幽禁东宫思过,无召不得出!”

话言刚落,谢嘉双肩便跨了下来,抬眸望向苏贵妃,后者则含泪点了点头。

历帝又安抚了文仲康夫妻二人,命太医好生为其疗伤,赏了许多珍贵的药材。文仲康虽然不太满意历帝对谢嘉的处置,却也知晓来日方长,领旨谢恩后便在文夫人的搀扶下登上历帝特赐的轿撵离去。

清焰望着离去的二人,有些茫然。

历帝始终没有明确定下太子谢嘉的罪行,只一句轻飘飘的失德便一笔带过,想必他幽禁东宫的日子也不会太久吧。

就怕他重获自由那日,就是她身陷囚笼之时。清焰深信,以谢嘉品性,无论她最后嫁作谁家妇,只要对方门庭不够显赫,她仍难逃一劫,可钟鸣鼎食的侯门公府又如何会看上她这一介孤女呢?

清焰左思右想,仍旧没有两全的法子。

正苦恼着,方隐荧往后拉了她一把。原来是帝后銮驾起程了。

一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清焰仍旧跟在众人身后折返太极宫。

临走前,她回过头来看了眼储玉殿。只见谢嘉仍旧跪在殿中,殿外还站着一个年轻女郎,她双臂无力地垂下,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望向谢嘉的目光也尽是失望。

似是感知道身后投来的目光,她转过头,眼神淡漠地与清焰遥遥对望,嘴角轻轻一扯,又恢复了高傲的神色,将头转了回来。

“你可怜她?”李十三娘不知从哪蹦出来,将她抓个现行。

清焰只好摇头。

李十三娘对着清焰一通喋喋不休。

“与其可怜太子妃,还不如可怜可怜你自己吧!这场宫宴一结束,你身上这莫须有的罪名就再也摘不掉啦!女子名声不好,说亲就难,啧啧!怎一个惨字了得!”

清焰当然知道,只是李十三娘对她莫名的自来熟让她感到困惑,“李娘子,你跟我才初初相识,缘何这么关心我?”

李十三娘讪讪地,仍旧犟嘴:“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有错吗?”

清焰失笑:“那我多谢你了。”

因太子的这出闹剧,宴会上历帝兴致缺缺,皇后神色如常,而苏贵妃她竟没有借口遁回长乐宫,仍旧强撑着坐在历帝身边,直至整个宫宴结束。

一顿吃吃喝喝下来,李十三娘已经跟清焰混熟了,若不是看人多,她还要拉清焰当场拜把子。清焰心中放着事,心不在焉的应付着。

“你试试这酒,滋味好得很。”李十三娘斟了一杯酒递到清焰唇边,不由分说给她灌下去。

清焰平日里喝得最多的也就是果子酒,且也不能多喝,喝多了整个人晕陀陀。这会儿猝不及防被李十三娘灌了一口,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辛辣,反而异常香醇顺滑。一杯下肚,齿颊留香芳,别有一番清爽。

清焰满足地眯眯眼,拿起自己案上的酒壶又斟了一杯。

“这酒叫桑落,好喝吧?”李十三娘笑道。

清焰赞不绝口,李十三娘又道:“可惜这两年国库吃紧,不然得有屠苏,那才算得上真正的琼浆玉液。”

清焰扼着盛满琥珀色桑落的白玉杯,转头朝李十三娘绽开一个鲜艳明媚的笑容,八角琉璃宫灯里的烛光细碎的散落在她墨玉般的眼眸里,似黑夜里绚烂的烟火。

李十三娘呼吸一滞,一张俏脸迅速染上酒意。她以掌扇风,仓惶地别过身子去。

要命了要命了,扶芳阁的牡丹娘子再也不能独占鳌头了。

清焰仰起白皙修长的玉颈将仅剩的桑落一饮而尽,微垂的星眸漫无目的往前方一瞥,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深邃狭长的眼眸中。那人被人抓个现形,竟也不慌张,反而越发悠哉悠哉,还端起酒杯朝她远远一举。

嘭地一声,清焰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不知是被那充满戏谑的目光给吓的,抑或是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总之她慌里慌张地别过了头。

对面的陆秦弓眼中笑意更深了。

就这小灯豆畏首畏尾,胆小怕事的模样,还祸国殃民?啧!看来皇帝老儿爱迁怒的老毛病非但不改,反而变本加厉了。

陆秦弓眸色一敛,仰头将盏中清酒饮尽,双唇慢慢爬上一抹讥诮。

清焰平复了心绪,又偷偷撇一眼陆秦弓,见他神色如常地应付着身边往来敬酒攀谈的各色人物,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看花了眼。

她这样想着,脑子竟开始晕乎乎,身子也轻飘飘的使不上劲儿。

清焰晓得是酒劲上来了,幸而内厨司备有醒酒的热汤,这会儿正由宫娥一一呈上,清焰要了一碗,忙不跌饮下。她可不想摇头晃脑的走出这座皇城。

日薄西山,这场声势浩大的宫宴才在帝后的离场下得以结束。清焰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走了。

她尽量平稳地站了起来,跟在柳氏身后去寻方淮,三人同方隐荧等人有序地往宫门去。

清焰挽着方隐荧,被傍晚的冷风一吹,头似乎更沉了,脚步便也跟着虚浮。

方隐荧睇着清焰酡红的脸,笑骂道:“明明不胜酒力,还如此贪杯!”

清焰不说话,只掩嘴吃吃笑着。

要说醉酒的唯一好处,便是来时觉得漫长又充满压迫感的宫道一眨眼便走完了,仿佛双脚能腾云驾雾,走起路来不费吹灰之力。

忍冬并方府的几个婆子侍女早早地便在马车旁迎着了,见清焰隐隐有了醉态,连忙上前搀扶。

方淮也喝了几杯,原是想骑马归家的,柳氏哪里放心,只说天将黑了,又冷,催着他上马车。说话间,陆秦弓缓缓打马而来,他身上仍旧披着今早的那件玄色貂裘,半张脸被短须覆盖,显得面容沉肃。

方淮含笑拱手道:“将军这是要回府么?”

“宫宴酒水寡淡,没滋没味,方大人赏个脸,陪陆某再去永安楼喝一杯吧?”陆秦弓笑着对方淮发出邀请。

方淮却摆手道:“将军海量,下官自愧不如,天色已晚,你我不如改日再叙?”

陆秦弓也不勉强,目光掠过在场的几人,在清焰脸上停了一瞬,又转头对方淮道:“也罢,来日方长。告辞!”

说罢扬起马鞭,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清焰望着马背上渐行渐远的背影,疾风掠过,他身上的氅衣如一幡猎猎作响的旌旗,显得整个人威风凛凛,英姿勃发。

“走吧!”几人收回目光,方淮与柳氏上了较大的一辆马车,清焰与方隐荧道过别,便被忍冬搀着上了另一辆马车。

“姑娘,那位陆将军是不是认出你了?”忍冬好奇地凑到清焰跟前开始问东问西。

清焰倚着车壁,缓缓的点了点头。

忍冬咂咂嘴:“难怪他身边那副将看着你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副捡了银子的模样。”

清焰讶然。

她没有忍冬观察得那么细致,许是陆秦弓气势太盛,让人无法分出心神去应付其他。

忍冬又问了宫宴上的见闻,清焰恹恹地道:“没甚特别的,就是吃食很精致,吃多几样容易腻罢了。”

忍冬心细,一下子就觉察出清焰的情绪不对,忙问是不是被宫里的贵人刁难了。清焰便将谢嘉欲对她不轨与储玉宫的事和盘托出。

忍冬听完,恨得咬牙切齿,一口气差点没顺下来,半天才怒道:“呸!一个个金堆银砌里过活的东西,肠子都被凤髓龙肝撑烂了,污糟糟的不干人事!”

清焰被她骂笑了,“你这张嘴……”

忍冬见清焰一脸疲惫,不忍再闹她,便敛了面上的愤懑,拿出备在车里的被裘给她盖上,“姑娘累了,且不要想太多,睡会吧,到了奴婢再叫醒你。”

清焰轻轻地唔了声,开始闭上眼睛假寐,车厢里一时静悄悄的。车轱辘偶尔轧过石板路上结成冰的水坑,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

方府,方隐舟早早的携了庶妹方隐萍在正门候着,随着马车渐渐驶近,方隐萍叫道:“哥哥,他们回来了!”

方隐萍如今不过四岁,是妾室罗姨娘生的女儿,生得粉妆玉砌,很是可爱。

众人下了马车,刚跨进大门,方隐舟便迫不及待问道:“如何?可还顺利?”

话是对大家说的,目光却越过方淮夫妻二人,落在清焰身上。

清焰展颜一笑,“……挺顺利的。”

“顺利什么!别人出门踩牛粪都没咱们家倒霉!”柳氏啐道,疾步往峥嵘轩去。

方隐舟一脸茫然,又转向父亲,正要询问,方淮却道:“进来再说!”又命人将方隐萍送回罗姨娘处。

方隐舟见几人神色不对,舒缓的剑眉一下子便拧紧了。柳氏回了峥嵘轩,喝下一口热茶,屏退四周,才将今日的所见所闻讲与长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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