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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Helolya Varian(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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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长,也格外寒冷难捱。

一月初,姜昼辞去了在市政厅的工作——其实辞不辞职也没什么区别了,所有人现在都自顾不暇,自从杜维埃先生的事情曝光后,政府的信誉早已跌到谷底,整个市政厅和议会基本处于瘫痪的状态,人们纷纷想着如何保命,谁还有心思工作?

一向治安稳定的上城区也早已不复当初,盗窃、抢劫、斗殴、砸店、杀人,暴行每天都在发生,披着人皮的恶鬼,往往比恶鬼本身更可怕。

卡勒尔先生的死,给霍莉和姜昼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但生活不会因此而停滞不前,往后只剩两个人相依为命,为了不让彼此担忧,他们便强行压下了表面的悲痛。

姜昼现在所租的这套公寓,掩映在周遭大片的高楼中,位置较为隐蔽,要拐好几条巷子才能找到正门。

房东太太半个月前出门采购物品,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想来是已经遭遇了不测。她临走的时候,厨房里的锅还煮着汤,险些把房子给烧了。

某天深夜,趁着霍莉睡着了,姜昼走进卡勒尔先生的房间,打算将老人的遗物收拾出来。

打扫床底时,姜昼意外发现了不少药瓶。

他捧着那些几近崭新的药瓶,意识到真相后,连日来筑起的心理防线几乎瞬间溃散。

为了不拖累他们,老人不知何时起偷偷停了药,自愿放弃了所有生的希望。

姜昼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霍莉。

公寓里没有条件生炭火,尽管他们已将所有的窗户锁死,无孔不入的寒意仍侵袭了室内每一个角落。

好在姜昼很早前就囤够了过冬的食物,节省一点的情况下够他和霍莉吃几个月,暂时不用为如何填饱肚子发愁。但这个时代没有任何电子产品,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他们唯一的消遣就是翻看房东太太收藏的那些书籍。

一向活泼外向的霍莉犹如被强行折断了翅膀的鸟儿。她从不抱怨或哭闹,甚至会反过来安慰姜昼。

“等冬天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吗?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畅想明年的丰月节了!”

“是啊,除了丰月节,我们还可以去参加春日野宴,在那之前,得提前给你订做一条新的裙子……博肯塔农场的樱桃那时候也成熟了,你可以戴上你最喜欢的那顶粉绸帽子,要是篮子塞不下樱桃,就用你的帽子装!”

“那可不行,绝对不行!谁会用帽子装樱桃啊,亏你想得出来!别给我出馊主意了,赫洛利亚……”

公寓的大部分窗户上都糊了厚厚的报纸,只有正对着客厅的那扇留了半边,方便他们观察外界的情形。

室内外的温差使得玻璃上总积着一层白雾,霍莉喜欢用手指在上面作简笔画,线条歪歪扭扭,抽象又滑稽,但姜昼能看出来,那是一顶漂亮的帽子,还有一株茂密的樱桃树。

所有人都企盼着春天的到来,他们迫切需要来自大自然的鼓舞,哪怕也许它并不会带来实质性的帮助。

可春天总也不来。

姜昼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像被植入了一个巨大的沙漏,他的生命如流沙般倾泻,每分每秒都是倒计时,而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他早已被折磨得筋疲力尽。

和霍莉的那个关于春天的约定,成了姜昼唯一的精神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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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中旬,气温仍然没有回升的迹象。

姜昼咳嗽的频率越来越高,五脏六腑仿佛颠倒错位。最开始还能强撑,到后面几乎完全控制不住。

一天早晨,他从床上勉强起身,扶着床沿刚走了两步,眼前忽然一黑,就那么毫无预兆地直直栽倒在地上。

他的额头磕到了冰冷坚硬的床柱,粘腻温热的猩红顺着额角淌下,糊住了一双迷离的眼睛。

姜昼瞬间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时,霍莉正拿热毛巾敷在他伤口处,脸上满是凄惶。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的眉心拧得极紧,颤声道,“我要去给你找医生。”

“不用,等天气转暖,我就会好了……”

“你骗我!赫洛利亚,你的演技确实很好,但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其实一点也不会撒谎?”女孩的声音里带上一丝哭腔,“你总是这样,总是把一切都说得轻描淡写!以前在下城区,你每次回家都给我带礼物,还对我们说,‘一切都好’,可是你明明吃了那么多苦!”

“我们是家人啊,如果你也像祖父那样离我而去,那我该怎么办呢?无论如何,我必须去找能给你治病的人,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把你锁在家里,反正你现在也下不了床!”

她一番话说得决绝,姜昼刚想制止,出口却成了更加剧烈的咳嗽。霍莉忙给他倒了杯温水,干涸的喉管受到润泽,再加上顺了半天气,他总算能发出微弱的音节。

“你现在跑出去,敢保证自己能及时回来吗?退一万步说,就算去了,你上哪儿找医生?霍莉,你是我的妹妹,我也曾在卡勒尔先生的墓前说过,会照顾好你,我不能让你去为我涉险。”

霍莉红着眼眶,似乎还想辩驳,姜昼只得加重语气继续道:“我说了,我身体没事,这毛病九年前就有了,这么多年不还是好端端地过来了?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一时心软,没把你和贝莱丝她们一起送走,留在这里白白令我担心!”

话毕,他扭过头去,看似是生霍莉的气,其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现在有多么心如刀割。

如果可以,谁又愿意对深爱的亲人恶语相向呢?

霍莉被他怼得哑口无言,气焰全收。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沉默了很多,每天依然给姜昼倒水,却不愿再同他说一句话,更不提一句找医生的事。

姜昼微微放下心来。

他知道霍莉在同自己置气,但他不能以女孩的生命去赌。

就这么一连安分了半个月,到了三月初,许久未见的太阳终于露了面,虽然还是冷,但雪已经停了。

阳光将积雪折射出一层薄薄的金光,美好得不真实,几只麻雀栖在不远处的屋檐上,活泼又明媚。

来客厅喝水的姜昼透过窗看到这一幕,心情也好了许多。

他忍不住喊了霍莉的名字,想叫女孩一起来欣赏这美丽的景色。

喊了两声,无人回应。

难道还在睡懒觉吗?或者还在赌气?姜昼有点好笑地想着。

他轻轻敲了敲霍莉的门,打算向女孩道个歉。毕竟霍莉那时是出于好心,他的态度确实有些严厉。

“你在吗?霍莉,出来看看吧,太阳出来了。”

门没关,但依然没有回应。

姜昼的心中忽然涌起不好的预感。

他再顾不上其他,直接伸手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陈设一切如常,唯独少了女孩的影子。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开始害怕。

姜昼发疯似地找遍了公寓的每一个角落,却只在大门处看见了一张霍莉留下来的便条纸。

她不顾姜昼的警告,真的跑出去找医生了。

姜昼死死捏着那张便条纸,手心渗出薄汗,将上面歪歪扭扭的稚嫩笔迹打湿。

他毫不犹豫地打开大门,拖着病弱残躯,径直跑了出去。

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锥心刺骨的寒冷席卷他的每一寸肌肤。

姜昼跌跌撞撞地踩在雪地里,四肢百骸都冻得僵直。

但他丝毫不敢停下。此刻那些埋伏在暗中的危险已不再是阻碍他前行的动力。

可霍莉在哪儿呢?

远处教堂的钟楼上,指针沉默安分地走着,每流逝一秒,他的心就沉一分。

这一次,命运也依然没有眷顾他。

姜昼最终在一条街道的转角处找到了霍莉。

女孩裹在像粽子一样的厚棉衣里,眼睛紧闭,早已没了呼吸。

她的鲜血在地上开出一朵巨大的深红色花朵,不远处的地面上散落着凌乱的车辙痕迹。

霍莉手中紧紧捏着一个小瓶子,哪怕在身体被马车撞飞的那一瞬间,也未曾松开手。

也许只要慢一步,不要欣喜若狂地蹦蹦跳跳,悲剧就不会发生。但霍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她不是被吸血鬼杀死的,杀死她的是人。

姜昼吃力地将霍莉的尸体抱了起来。

眩目的日光刺得他一阵眼晕,原本金色的阳光忽然变作冰冷死寂的灰白,再没有一丝温度。

他没有带霍莉回公寓,而是调转方向往城郊走去。

青年的身体实在太差了,全凭一点执念透支着极限,到了最后,每走两步就要气喘吁吁地停下缓缓。

他仍不想放弃。他想带霍莉去卡勒尔先生的墓地。

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经过一个狭窄幽暗的小巷时,他轻柔地将女孩平放在一块没有积雪的石板上,自己则背靠墙角坐下。

走不动……实在走不动了。

喉咙里涌起一阵腥甜,想也不用想,是咳出来的血。

他抓起霍莉留下的那只瓶子,一股脑将里面的药全部倒了出来,囫囵塞进嘴里。

瓶底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姜昼将它取了出来,那是一张写着字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流畅端正,显然不是霍莉写的,大概是给她开药的那位医生。

——你的哥哥一定会很快康复的,祝你们身体健康,等春天到来,我也要去看看你们向往的樱桃园!

姜昼把纸条珍重地叠进衣服口袋,同霍莉写的那张便条纸放在一起。

他有点笨拙地扶着墙壁起身,墙壁湿滑,差点抓空摔倒。正惊魂未定时,却正对上不远处的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

——一双深红的、陌生的、饱含恶意的眼睛。

除了锡德兰斯和安妮,姜昼还从未与其他吸血鬼正面打过交道。

这种生物的确邪恶而美丽,只那么随意地站在巷口,就同时让人感到摄魂夺魄,以及,不寒而栗。

年轻的吸血鬼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贪欲。

他本只是路过此地,未曾想还能遇到意料之外的惊喜。

“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又冷又脏的地方,小美人?”

对方好奇又愉悦地走近,脚步声清晰回荡在空寂的巷内。

姜昼扶着墙壁的手指骤然绷紧。

他身上满是霍莉的血,女孩的血液暂时遮掩住了那该死的因芙塔蔷薇的气息。

可姜昼知道,这样瞒不了多久。

霍莉的尸体还安静地躺在一旁,绝对不能在这里停下……

就这么一点时间,陌生吸血鬼已经走到了他身前。

见姜昼不说话,对方伸手抬起了他的下颌。

青年面庞如瓷,白得毫无生气,却别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湖水般碧蓝的眼睛里犹如氤氲着雾气,哪怕眼神飘忽,也足够让人沉沦。

因为害怕与痛苦,青年额间渗出晶莹的汗珠,顺着额角淌至下颌,再顺着衣领,落进了……

姜昼鲜明地感到,对方的食指正缓缓攀在自己的颈间脉搏处,他的头被另一只手强行掰正,被迫望着那双深红色的眼睛。

“你不会说话吗?那还真是可惜,我的生命太过漫长无趣,一直想要一只美丽可爱,声音又悦耳动听的百灵鸟陪在我身边。”

“——不过这样也好,沉默地死去对于猎物来说反而是一种体面,毕竟你这么漂亮,谁忍心看见你歇斯底里的样子呢?”

姜昼依然沉默,眼里却盛满了恐惧——这极大刺激了吸血鬼的兴奋神经。

毕竟猎手最爱的,就是猎物死前拼命挣扎的绝望眼神。

吸血鬼是没有呼吸和体温的,哪怕两人的距离已经相当之近,姜昼仍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命运的利剑即将斩下,姜昼看见了那双尖利的獠牙。

就在下一瞬——

“噗哧——”

银色光芒如流星般划过,但那不是獠牙的光泽。

青年手中执着一把银色的匕首,匕首尖端准确无误地刺进了吸血鬼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

纯银只对中低阶吸血鬼有用,高阶吸血鬼是不怕银的,姜昼摸不清对方的等阶。

他不过是赌。

——好在这一次,终于赌对了。

濒死的吸血鬼不可置信般望着姜昼,脸上闪过愤怒。他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扣住姜昼的脖颈,指甲刺穿皮肤,血液喷涌而出。

这诱人的味道似乎鼓舞了对方,吸血鬼原本逐渐黯淡下去的眼睛里又燃起了微火。

姜昼的脸色陡然变得极为难看。

——他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血是有特殊作用的。

他想挣扎着再给对方几刀,可窒息的痛苦淹没了他,手腕一轻,那把匕首就这样被甩出几米远。

姜昼疲惫地闭上了眼。

他再也无力反抗。如果这就是他的结局,那他认命。

预想之中的剧痛并未到来。

姜昼再次听到了刀刺进皮肉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声极轻的叹息。

“——九年了,怎么……还是这么让人不省心?”

那声音不再有任何伪装和掩饰,熟悉得令他心悸。

姜昼努力想看清眼前之人。

一双冰凉的手却覆上了他的眼睛。

但姜昼已经认出了对方是谁,鼻尖涌起微微酸意。

他有很多话想问,为什么要刺我一刀,为什么要以命换命,为什么要躲着不见我,又为什么画下那幅《伊甸园》……

还有那首小诗,他还没有看过后半段。

可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终于无力支撑清醒,四肢软软垂下,依偎在对方怀里,就那么沉沉睡去。

——他也因此而错过了,印在唇瓣上的那个轻柔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姜:九年前你捅我一刀,如今我学成归来捅别人,算不算是活学活用?

伊:你说得都对(>﹏<)

太困了,有问题白天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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