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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祸起长安(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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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远侯府的厢房中,偌大的通铺上整整齐齐地码了四个男人,看模样一个比一个惨。王不行手里攥着把破蒲扇背在身后,挨着个看过去,大小眼里瞪出两道凶光。

这也难怪,无论是谁,深更半夜被几个兵士不由分说地挎上药箱拉出来淋雨,心情也不会太好。

叶檀清光着膀子,身上又被扎成了金毛刺猬,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乱转个眼珠都会招来王不行的白眼。

玄昱面色苍白地躺在一旁,他真元几乎耗尽,被叶檀清塞进了素御丹后,又被王不行灌下一碗药汤,正在专心运气调息。

周少朴的身上裹了床厚被子,依旧瑟瑟发抖。这少年淋了半宿的雨,被激出了风寒,服过药正等着发汗。

一个黑发少年躺在最边上,一袭黑衣,一头浓密的短发带着天然的卷曲,衬得他年轻的脸格外懵懂,乌溜溜的眼睛紧张地环顾着四周,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任谁盘问也闭口不言。他的左腿被砸断,已经被王不行敷好伤药,打上了夹板。

玄昱吐出一口长息,睁开了眼,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了大半,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对着叶檀清侧躺着,得意地小声道:“许久没打得那么痛快了,那紫云螭也不过尔尔。”

叶檀清碧绿的眼睛看着屋顶,丝毫不敢乱动,听见玄昱的声音,闭上眼睛回味着那霸气至极的金色剑气,神色间流露出无限的向往:“是啊,那一剑可真美。”

玄昱咧嘴一笑,手撑着头看着叶檀清道:“怎么样,回头等你伤好了,咱们切磋切磋?”

叶檀清听得心痒,斜眼瞧着玄昱那一排整齐的白牙,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王不行的蒲扇就招呼到了他的头上:“不许说话!”

玄昱侧头躲开了王不行的另一道蒲扇,满不在乎地一跃而起,拿起叶檀清的外袍盖在他身上,又伸手探了探周少朴滚烫的额头,目光看向床尾那陌生的少年。

那少年的腿虽已被包扎妥当,可疼痛是免不了的,正暗自咬牙忍耐着,忽然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看向自己,吓得抱着伤腿骨碌起来,蜷缩在了墙角,惶恐地看着玄昱。

旁人或许未能察觉,玄昱却已从此人身上闻到了淡淡的妖气,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少年的双唇嗫嚅了一下,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老玄!”厢房的门被人推开,净衍和尚拎着大包小包的吃食伤药笑眯眯地走了进来,见玄昱已能下地走动,兴奋地轻捣了玄昱一拳:“你小子命还真大,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还能活命!”

“多亏了简阳派的御水术。”玄昱感激地看了床上的周少朴一眼,冲着那陌生少年抬了下眼眉,“他是谁?”

净衍挠了挠光头:“我们赶到时,这小施主正跟你们在一起,还受了伤,就一并救回来了。你不认识?”

周少朴虚弱地睁开双眼,也好奇地看向少年。

“哎呦!”叶檀清身上的金针刚被王不行收走,就被这暴脾气的大夫恶狠狠地拧了下胳膊,疼得叫出了声。

“我说什么来着?”王不行恶狠狠道,“你身上的真气还未归拢妥当,又不老实!”

“我错了我错了。”叶檀清连忙告饶,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王不行的魔爪,抓起上衣来到了床尾,一边穿衣服一边好奇地看着那替自己挡下横梁的陌生少年。

“谢谢你。”叶檀清道。

看向自己的目光越聚越多,那少年不知所措地低着头,脸涨得通红。听见叶檀清的道谢,少年抬眼,先被还未拢紧的衣袂间那一身白皙的皮肉晃了下眼,再向上看,正对上一双碧眸,张了张嘴不知要说些什么,忽然失控般地缩成一团,摇身一变。

床上少了一个青涩少年,多了一只瘸了条腿的小黑狗。

众人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昨夜那场混战之中,小黑狗居然勘破了玄机,化形成了人身。

床上的小黑狗紧张成一团黑色的毛球,腿上的包扎已不合适,腿疼得呜呜直叫。

“想来是他刚刚学会化形,没人教过他如何驾驭灵气,才致人形不稳。”玄昱伸手拍了拍小狗,“别紧张,若是此形态下舒服,便先这样,待伤养好了再慢慢修炼也不迟。”

小黑狗呜呜点了点头。

王不行对人族妖族看得极淡,可跑过来一看,火气更盛:“他腿上的伤刚包好,你们一吓,又得重包!”说完,不由分说地拽着狗腿把小黑狗拉到身前,要替他重新包扎,那凶恶的神情不似救死扶伤的医师,倒像个打上门来的债主,吓得小黑狗呜咽挣扎着往后躲。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地抱起了小黑狗,叶檀清温柔地揉了揉狗头,轻声说了句:“别怕。”小黑狗这才安静了下来,乖巧地躺在叶檀清的怀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任由王不行把自己的左后腿裹了个严严实实。

叶檀清把小狗放在床上,看他躺好了,才放心地跟着玄昱和净衍出了门,惊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妖族开悟呢!”

通常妖族都跟随族中长辈修行,开悟化形也多在幼年,像小黑狗这般天生地养的妖族,误打误撞开悟,确实是少见。

暴雨下了一整夜,终于停了,此时天光大亮。三人一人拿了一块饼,坐在厢房外的连廊处,就着清新的空气,沐浴着朝阳边吃边聊。叶檀清还拿了三个鸡蛋,认真地剥着。

“外面怎么样了?”玄昱问道。

“首恶伏诛,这案子再问不出什么来,我看啊,怕是就要这么稀里糊涂地结了。”净衍叹了口气。

“怎么会?仓库的地下还有那么多尸体呢!”叶檀清把剥好的鸡蛋递给两人,自己也拿了一个吃。

净衍摆摆手,把鸡蛋让回给叶檀清,咽下口中的饼,哼了一声道:“这边还没来得及施压,今早上京兆尹突然好说好道地撤兵了。我们进去把石板挪开一看,昨夜那场大雨几乎把地下水道淹满了。张炀不甘心,派了两个好手下水去探,可一无所获,那几十具尸体恐怕都被冲得无影无踪了。”

玄昱把玩着手中光溜溜的鸡蛋,沉思道:“昨夜那雨来得蹊跷,或许并非天意,而是人为。”

“本以为占得了先机,步步紧逼,想不到对方棋高一着,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来了招釜底抽薪。呵,景王果真是好手段啊。”玄昱面沉似水,锋利的唇角挂了几分讥诮。

“那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叶檀清的脸颊被两枚鸡蛋撑得鼓鼓的,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活像一只仓鼠。

净衍无奈地摇摇头,拍了拍叶檀清的肩膀:“叶施主,长安居,大不易啊。”

那可是几十条性命啊,就这么算了?紫帧是死了,可那些与他合作的人呢,也都不追究了?叶檀清听得愤懑不已,手里的酥饼也不香了。

待到了街上,叶檀清的脸垮得更厉害了。满街的人都在传,无量观的南锋真人道法高深,仗剑降妖,将行云布雨祸乱长安的妖螭一剑斩首,螭头现正在无量观的正院之中。连景王殿下都亲自到观中进香,盛赞南锋真人的无上功德。现在无量观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都想看一看传说中的紫云螭呢。

“啊?”叶檀清听路人说完,气得攥紧了拳头,恨不得马上跑到无量观去跟那南锋当面对峙,辩一辩是谁昨夜力斩螭妖,又是谁守株待兔,在远处等着捡便宜。

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叶檀清扭头一瞧,是玄昱。

这被人冒领奇功的道长倒是一脸的淡然,还有心情按住暴跳如雷的叶檀清:“剑斩紫云螭,原也不是为了名声。南锋在长安城经营多年,信众无数,你就算去了,也只会被他说成是沽名钓誉的江湖骗子,到时候怎么办?跟他打一架?”

“那就任由无量观这般招摇撞骗?”叶檀清气得跳脚,声音也大了起来,引得路人侧目。

“慎言,慎言。”净衍挡住了路人看过来的目光,安抚道,“无量观的信众之中,皇亲贵胄也不在少数,无谓争执也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玄昱垂眸看着叶檀清眼里那两团不甘的火,有些恍然,仿佛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对着明目张胆的不公,对着幽深难测的算计,愤然出剑相抗,凛冽的剑锋却斩入虚空,最终心灰意冷地拂袖离去,直到两年之后才勘破心魔,重新步入这滚滚红尘。

“除魔卫道,不为虚名。”玄昱摸了摸叶檀清气到炸毛的脑袋,沉声道,“如今炼丹人一伙被一网打尽,长安城中的修士小妖再无性命之忧,便是你我最大的功劳。”

叶檀清被捋顺了毛,看着街头巷尾传颂着螭妖作恶被诛的消息,心中也知大局已定,左右也翻不出什么花来,只是想来想去实在气闷,见玄昱和净衍还有事要办,便打算回明觉宗去找叶汐儿。

方才被王不行救治之时,叶檀清躺在床上不能言语,反而想明白了许多事。萧子山之死或许和萧艺玦无关,紫帧是个妖族,萧艺玦更加不可能与其合作。思及此处,一个勤勉温和的人影浮现在脑海之中,萧氏的大公子,萧艺璋,外人或许不知,自己却知道,这张温和的脸上,低垂的眼眸之下暗藏着攻于算计的精光。看来是这对兄弟斗法,殃及了萧子山这条身怀秘法的池鱼。

在街边找了个看着靠谱的信客,叶檀清付完了钱,讨来纸笔,言简意赅地写下萧子山与恶道勾结又被人暗算身死之事,只叙实情,不谈因由,装在竹筒里拿蜡封好了口,要人将信送去随州鹿影宫。

这长安城里人人都长了八个心眼,不知朝廷的公文发至随州,又会怎样扭曲事实,还是自己给家主说明情况,交由家主定夺的好。

待回到了明觉宗,叶檀清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叶汐儿不知从哪知道炼丹人已被一网打尽的消息,胆子大了起来,留下张字条说跟诸葛飞羽出去玩了。

死丫头,一点都不关心你重伤未愈的师哥,出去玩也不等我!偏院中的石桌被太阳晒得暖暖的,叶檀清一宿没怎么睡,干脆趴在上边,打算补个觉。

长安城一点也不好玩!叶檀清闭上双眼,愤愤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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