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谢谢】

“来了。”

“早啊，阿豪。”有常嘴里叼着半拉油条，含含糊糊地和在咖啡区工作的男同事打招呼，拐进更衣室换衣服。等她出来，阿豪端着杯咖啡，正低头翻畅销书架上的小说。

有常赶紧过去拦他：“别这么看，万一咖啡洒上去怎么办？”

他连忙道歉：“哦哦对不起，不好意思。我就是看这些书很受欢迎，一直想过来看看，但是前几天我上的都是下午班，人多，不得空，所以……我没想到咖啡这层，不好意思。”说着，阿豪就忙不迭地把杯子送回了咖啡馆的柜台。

有常摆摆手，意为没事，还顺便给他推荐了几本现在热门的小说。谁知道阿豪说他不喜欢看甜宠，喜欢看大女主和耽美。有常有些诧异，他竟然和余依念那样的孩子拥有同样的爱好，这无疑给他加了分，看来阿豪和一般的男人不太一样。

阿豪仿佛看出来有常的眼神和以往不同，便解释道是因为他妈妈喜欢，所以他也跟着看，久而久之，自己有的时候也会找来看。

“确实有意思。”阿豪说，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还有点时间，要喝咖啡吗？给你做一杯。”

“可以吗？”有常问。

阿豪点点头，立马转身去做了一杯出来，热气腾腾的美式。“这个可以吧，之前见你喝过。”

有常挑了挑眉毛，端走了咖啡，留下一句：“谢了。”

很快，有常做好了书店的开店准备，准时迎接第一波客人。

有一个客人想要一套全新的哈利波特送给孩子，有常赶紧进库里拿。抱着书走出来时，正好听见书店的老职员毛娜姐在嘟嘟囔囔地抱怨：“怎么水池里有不明液体啊，谁早上乱倒东西？烦死了。”

有常装作没听见，给客人送书去了。

工作日的上午，人不多，书店来了四个店员，咖啡馆来了两个。有常先来的，获得了先去吃饭的资格。她解下围裙，拿上手机和面巾纸就准备到商场的负一层随便吃点。

“毛娜姐，我先去吃了啊，很快回来，半小时！”打过招呼，有常匆匆下了楼。

之前吃过的那家兰州拉面不错，便宜大碗，出品也快。她刚在店里落座，阿豪也进了拉面馆。有常看了一眼面前的空座位，又冷冷瞥他一眼，阿豪连忙道：“哦，不是，我下来打包，我和春宇在楼上吃。”

有常点点头，“哦”了一句。服务员送上面和凉菜，有常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吃起来。阿豪拎了打包饭盒就回了楼上，没有跟有常搭话。

有常稍微放了心，只是还是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面条在她嘴里绕着圈，隔壁桌传来一个男人的脚臭味。

阿豪是当时有常刚进西西弗的时候他就在的，听毛娜姐说，他是罕见地能在咖啡馆在职超过两年的老员工。他主要负责内场，今年如果不出意外就可以调进书店里来。

东东弗上上下下对他的评价都很好，因为他即使是个男人，但体贴，礼貌，有分寸感，说话轻声细语。就算上班很累，破事很多，大家也从没听他抱怨过。去年有一次，一个男客人在店里意外受伤，闹得很凶，外场的店员搞不定，是阿豪去救的场。为此，阿豪还挨了那客人的几下冤枉拳。

除了这些，阿豪长得还很是不错，细皮嫩肉，个头适中，乍一看像个普普通通的男大学生。店里就三个男店员，一个阿豪，一个春宇，还有一个在书店的三十多岁的大哥。这三个人一个比一个没脾气。

有常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回到书店系上围裙。她的手机里，躺着几条没有回复的微信，是余依念发来的。这小丫头自从加了有常，几乎每天都要在上补习班的间隙里，争分夺秒地和有常聊两句。

有常想要回复她，外面却急吼吼地喊人帮忙，她只好放下手机，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她今天上的是早班，六点钟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到了时间，有常把最后一套书塞回书架上，就活动着脖子，准备下班。昨天刚从惜山回来，还开了两小时的车，有常实在是有点疲惫，准备回家大吃一顿然后洗澡睡觉。

她换了衣服，准备和毛娜姐一起出去，但毛娜姐正和丈夫打电话，听那意思是毛娜姐的丈夫跑错了学校，没接到孩子。有常不好打扰，只好独自离开。

今天下午畅销书架调整了位置，有常临出门前翻了两页新摆出来的《女教授》，在心里盘算着是上当当买还是用东东弗的员工券。正算着呢，阿豪也下了班，从咖啡馆走出来。看见有常，阿豪凑了过来：“这书好看吗？”

有常正心算价钱，没空搭理他，只是在书页上轻轻滑动手指。

好像差不多，那就拿一本吧。有常拿了书就去收银台结账，等到她结完账拿了书，扭身再一看，阿豪已经离开了。

往后的几天，阿豪都并没有异动，只是好像真的把有常当成了推书专家，时不时就举着一本书问她好不好看。有常也不是每本都看过，看过的随便点评，没看过的百度了事。阿豪也不觉得她敷衍，每次都认真道谢，倒叫有常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渐渐的，阿豪和有常的来往变得密切起来，如果两人上同一个时段的班，就一起下到负一层吃饭，也会一起下班。她们在嘈杂的饭馆里聊工作，客人和书籍，甚至还有一点点音乐。阿豪确实和毛娜姐说的一样，是个很好相处的男同事。

毛娜姐看着这一切，有一天笑眯眯地在更衣室打趣有常：“怎么，你俩是有情况？”

有常一听，嘴角还有笑意，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她，道：“毛娜姐，在一起吃饭就是有情况？姐，你也经常单独和我还有阿红一起吃饭，你是不是女同性恋啊？”

毛娜姐诧异斥道：“你胡说什么！”

有常眼唇俱笑：“别生气，开玩笑嘛。”说完，她放下手机，屏幕亮着，展示出有常刚刚看过的小红书界面。

毛娜姐意识到有常的反击，却不肯认输，还想再说些什么。有常不给她机会，把手机按灭，径自走了出去。

毛娜姐只能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嘟嘟囔囔地道：“这丫头，脾气真大，大学生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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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常并未在意毛娜姐说的话，当天晚上下班还是背着帆布包和阿豪一起出了店门，往商场外走。

阿豪看她表情不好，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有常不愿意说，他就再问，换着方法一遍遍地问。两人一路拉扯到商场门口，外面的空地上有几个摊贩正在卖些小吃零食，阿豪便问她要不要吃点再走。

有常点了头。

结果两人吃完了小摊，觉得意犹未尽，又去了商城对面的烧烤摊吃烧烤，喝了几瓶酒。

八点刚过，有常见天色已晚，起身要回家，但谁知阿豪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抬起一双泪眼，看着她：“我最近压力好大，昨天你不在店里的时候，还被一个客人骂了好久……有常，你能留下来陪陪我吗？”

有常笑笑，掰开他的手指，又坐了回去，把手机放回桌上。她轻声道：“你说吧。”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