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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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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遗憾】

恩爱回到酒店的时候,琴琴正躺在床上玩手机,恩秀坐在沙发上打电话,见恩爱进来,两人都只是抬了抬手,权当是打了招呼。

“嗯,我知道了,等我回广州再说吧。不要这么急,反正这个合同到期还早。嗯,别急,有什么不懂的你还是找王姐。嗯嗯,拜拜。”恩秀挂了电话,看着恩爱,语气中的那种淡然沉着但是十分有底气的经理人范儿还未完全消散,“怎么,有常没跟你一起?”

恩爱摇摇头:“她本事大得很。”她的口吻倒是有些尖酸。琴琴把手机音量调小,目光偏移。恩爱又补上一句,像是在解释或者掩盖什么:“她今晚上不跟我们一起吃。”

恩秀点点头,不过多追问,转而去隔壁房间问李综吉晚上想吃什么。恩爱和琴琴坐在两张床上,都对着手机看,看着看着眼神都飘忽。

琴琴也是为人女儿的,怎么察觉不到恩爱的异常?但她不好直接问恩爱,便在手机上问有常发生了什么事。有常简单一说,琴琴立马了然。琴琴想开口给姐姐说两句好话,却顾忌自己和小姨其实也不是很亲,自觉没有那个资格,但她年轻沉不住气,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乱滚。

她十分懂得有常的气恼和恩爱的失望。就像外人看她们家和和美美,模范家庭,薛琴歌却知道每个家庭都不可能时时刻刻相敬如宾,毫无龃龉。她娘恩秀和她爹老薛的和谐建立在一方统治,一方妥协的前提之下,如若老薛像别的家庭中的那个“大男子”一样,恩秀是绝不可能忍他到今日——已经不用艰难地长大,不用在各种场合被看扁,不用亲自生孩子了,还要“大男子”,那就是蹬鼻子上脸,欠抽。

尽管如此,琴琴也知道,妈妈是有遗憾的。恩秀遗憾自己当年大学毕业就着急忙慌地工作、谈恋爱、结婚生孩子……为着证明,她不比别人差而一刻不停地转着,仿佛后面有条狗在追着她的屁股咬。直到琴琴高考后,她才见过早上睡到九点之后的恩秀。

琴琴在这样的家庭生活,自然也多半是学着母亲的路子来,不过老薛的存在让她的性子多了一丝缓冲的余地。就像今日,琴琴心内认可有常的做法,但她狠不下心去劝恩爱向有常举起双手。

恩爱倒是先开口了,问琴琴晚上想吃什么?

琴琴脱口而出:“我姐不来吗?”

“你姐?你姐不来。”恩爱仍是低头看手机,“她也不适合来。”

琴琴小心询问:“吵架啦?”她坐起来,手指捏着手机的外侧,心中疯狂预演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

恩爱笑笑,从琴琴脸上看出和有常还有镜濠文大的学生们那样如出一辙的天真。就算不像有常说的那样,她在这里,是另一个姜恩爱,但也不可否认,她原先的生活里,像她们这样的人太少了,少到她以为这世界从来都是如赢安的姜家一般的纷乱无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事。你要是想让她来,你问问她。”

琴琴摸不透小姨这是什么意思,只好低头跟有常交流。那边的有常沉默片刻,还是决定不来了。有常清楚自己的脾气,她不会因为这次冲突就立马妥协。这会让她看起来很没原则。

有常有的时候也会想,自己在价值观早已成型固化的母亲身上投入这么多时间究竟值不值得?她自己已然从谎言中醒来,只要如果有常想,她完全可以孤军奋战,她没有教化别人的责任,尽管她在别人眼里是一名准教师。当有常面对母亲,只需做好女儿的本分就可以——孝顺,贴心,不给她找麻烦。

可有常总是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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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拉收起键盘和数位板,腿一蹬,身下的转椅就咕噜噜地滑到有常面前。她一拍沙发:“吃什么?”

“点外卖吧。你看你想吃什么,我都行。”有常伸手拿了一本书,是之前在东东弗打工的时候拿员工折扣买的《新名字的故事》(那不勒斯四部曲之二,作者诶莱娜·费兰特),她来百岛的时候塞在行李箱里带来的。

李若拉坐在她身边,靠着她肩膀划拉美团页面:冒菜前两天吃过了;东北菜晚上吃有点腻;烧烤太上火;三明治吃不饱;寿司……有常胃不好不能多吃;最后就剩下家常小碗菜和茶餐厅盖饭可供选择。

有常的手胡乱翻着书,随便看了一眼,选了后者。

李若拉点完餐,有常还是闷闷不乐。若拉把书从她手里拿走,提议道,晚上要不要看部电影?有常只有点头的份。

李若拉找了部《妈的多重宇宙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看至结尾给有常刺激得坐地大哭,冲去卫生间洗脸去了。李若拉本以为她是看见电影中的母女冲突触景伤心,结果等有常冷静下来却同她说:“我是觉得很不忿,也许在某个宇宙中,我妈就是杨紫琼。”

李若拉突然想起来她们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有常问过她的一个问题:若你能穿越回母亲的十八岁,你会做什么?

这是钱四方发给有常,有常又转给李若拉看的一个热帖,下面的评论大多是:“阻止我妈结婚,让她不要生下我。”有人是因为自己过得太苦,不想出生;有人是因为母亲过得太苦,不想她受罪。看来看去,大家都在受罪。

李若拉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她的答案也是:阻止妈妈结婚。因为她觉得她的母亲过得忘记了她自己的存在,一心只扑在她身上,若拉觉得窒息,又为彭女士不值。

若拉没有问有常,她的答案是什么。那时的若拉十分笃定地认为有常的答案一定与她一致,现在她也这么想,只是更为好奇她的理由。

有常听若拉问完,给出了她当年没有明说的答案和理由:“我会阻止她结婚。我不觉得自己现在过得苦,我是觉得她难过。”

“那你就不存在了,你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开导她了,不遗憾?”

“如果没有我,没有我爸,她根本就不需要‘开导’。而且如果我从未存在过,我谈何遗憾?”

若拉明白了。

有常抽抽鼻子,望着漆黑的电视机屏幕。

电影早已播完,电视变成了待机页面,简洁的电子时钟发出的微弱光亮,淹不掉黑色的镜子。

“可是,就像你说的,如果用现在的我的想法,我会遗憾,这样我所经历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我也不会有让我自己都觉得庆幸的成长。我们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暂时属于我们的房间里看电影,坐在这里聊天。世界上少了我不会不转,可站在上帝视角看,我少了我,还是遗憾的。”

“更遗憾的是,这些假设永远没办法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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