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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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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终于来了,在城市工作的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地回到自己家乡和家人团聚。到处都是喜庆洋洋的,热闹欢快的歌曲在大街小巷喧闹地来回播放;大红的春联、灯笼、挂饰处处可见;人们走在街头巷尾笑脸相迎。平日里没什么生气的乡村里,外出务工的年轻人都回来了。带回琳琅满目的新鲜事物,还有满满的欢快和满足。

唐承平下了高铁到了市区,再从市区回到自己县城。一年没有回过家,县城已经大变。原来的街道大修大改,几栋原来熟悉的建筑都拆了准备新建。唐承平在街上闲逛着,想着再给家里人买些什么东西,碰巧遇见了几个自己的高中同学。大家互相寒暄几句之后,唐承平依旧在县城的街道上走着。冬日的家乡只要出了太阳,就会让人觉得有几分的暖意,尤其是这样午后,总是会让人有几分慵懒的感觉。

这让唐承平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在读书的时候,周末也经常像这样走在这里的街道上。他走着走着,不知是有意无意便到了自己当年读书的学校。他看见学校也改变了很多,校门是新修的,校门口的店铺也换了名字。

唐承平毕业已经很多年了,这些年他还从来没有回学校去看过。他站在校门口望着校门里面熟悉的教学楼,望着操场那面迎风飘扬的红旗,内心突然有一种想要进去看看的冲动。反正现在学生们都已经放假,应该不会打扰到他们的。

校门口的保安大叔还是原来的保安大叔,唐承平说明来意后,大叔也就放了唐承平进去。因为放假,所有的教室里都空荡荡的,只有桌椅们整齐的摆放在教室里面。唐承平走到自己当年读书的教室,那间教室在走廊的最尾端。末端那里有一扇窗子,此刻正是午后,窗外的阳光满满当当地塞满了窗口。唐承平走到那里,趴在窗户上望着窗外青葱的树木,微微的清风吹动树梢,阳光透过枝叶零星的斑驳洒落在地面。

七八年的时间过去,什么都变了,但好像这里的树木和阳光,依旧是那年熟悉的感觉。

唐承平走到楼下的小卖部,小卖部已经关门休业,不过一旁的篮球场里倒还有几个年轻人在打篮球。唐承平走进篮球场坐在一旁休息的台阶上,看着这几个年轻的男孩们欢快地打着篮球。

他们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充满活力,在阳光下显得那样的耀眼。

这让唐承平想起了自己也在这个年纪时的情景,想起那个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男孩子。

唐承平清晰的记得,那是下午的一节体育课,大概也是这样的时间,那个男孩子和一群热爱篮球的同学在球场上奔跑、碰撞。唐承平安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场上所有运动着的同学们,他帅气的身影就这样不经意的映入唐承平的眼帘。

阳光毫不吝惜的倾落在他的脸上、身上,烘培着他的每一个细胞,他额角挂着的汗珠,随着奔跑跳跃震落下来。跌落到埃尘里,又被阳光蒸发跑上了云端。

他进了一个三分球,毫不掩饰的大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唐承平被他的笑声感染,不自觉的扯动嘴角露出了微笑。

这是关于他的记忆里唐承平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情,这段默默地喜欢从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唐承平也只敢偷偷地放在自己的心底。前几年听别人说他已经结婚了,没多久生了孩子。

时间偷偷的带来很多惊喜,带来了很多的遇见,也悄悄地从我们的生命里偷走很多:青春、记忆、不知忧愁的年少、还有那些不为人知的喜欢。

唐承平怅然的离开学校,一个人走到曾经读书时大家都很喜欢去的江边。江上有座浮桥,桥对面是一座不高的山。那时候的周末,大家都很喜欢爬到山顶去,望着茫茫的江水,欢呼的雀跃着。唐承平走在浮桥上,却始终没有勇气走到桥那边再爬上山顶去。那些很久之前的记忆,那些不曾开口的喜欢,都是会让人感到遗憾的。

夜幕渐渐地来临,四周的灯光亮了起来。唐承平慢慢地走回街上,吃了一点东西,便回到宾馆休息了。

或许今天走得有点累,唐承平这一夜睡得特别的安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唐承平拖着大大的行李赶到车站,刚好赶上了回家的客车。客车从县城出发,经过几个小镇开始往大山里面开,车子慢慢地变得摇晃起来,车速也变得慢了下来。经过三个小时的颠簸,唐承平才回到自己的家乡。

因为昨天有告诉家里人自己今天到家,虽然再三嘱咐他们不用来接,但是唐承平一下车还是看见父亲和弟弟在车站门口等着。

父子三人一边走一边寒暄着,回家的路上不知遇见了多少长辈,走两步又得停下来同他们问候几句。这段平日里只用十分钟的路程,这一趟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

唐承平还没进家门,就看见母亲在屋门边张望着。母亲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瘦弱,即便穿着厚厚的棉袄也依旧能看出她的单薄。

母亲看见唐承平的身影,走出屋门站在屋檐下朝唐承平挥手。唐承平加快步伐的走进家门喊了声:“妈!”。

“诶,回来啦,累不累啊,坐车有没有晕车啊?”,母亲一边接过唐承平手里的东西,一边询问他。

“没晕车,也不累!”,唐承平朝母亲笑了笑。

母亲看着唐承平的脸,觉得他瘦了几分,“你又瘦了,在外面做事不要太累了。”,母亲心疼的拍了拍唐承平的手背。这几年家里的经济好了很多,建新房子,老二上大学,家里里里外外的家用,几乎都是大儿子往家里寄回来的钱。这么大的花销,他一个人在外面挣钱得多辛苦啊!

“没事,我不累的,我在外面上班不累的。倒是您和爸,在家里种的东西不要种得太多,我怕您们累着。”唐承平看着家里里里外外各种各样丰收的作物,都能想到他们大夏天在田里挥汗的画面。

“今年种得还不多呢,不过收成都好,你看那谷仓里,满满的。”父亲说着露出自豪满足的笑容。

唐承平也笑了笑,屋里屋外的看了看。一年没回家,家里的变化还挺大的:母亲养的鸡变多了;屋后院子里种的菜也更多了;家里养了几年的猫今年不见了;父亲新买了两盆梅花放在屋角正开得旺盛。

虽然有了这么多的变化,但家终究是家,依旧是那样的令人自在。唐承平闻着厨房里母亲炖着的老母鸡的香气,望着眼前的青山,内心里感到满满的踏实感。外面的房子住的在舒心,但终究不是一个家的感觉。只有回到这里,回到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唐承平才最有安全感。

现在他最期待的,就是能永远这样拥有这样的安全感,希望家人永远都不会被伤害,也永远不会知道他羞为人言的秘密。

唐承平回头看了看厨房里忙活着的父母,内心一阵的感慨:如果有一天,他们知道他是一个这样的人,他们会接受他吗?他们还会这样的疼爱自己,把自己当成他们的儿子吗?唐承平不敢想象到了那样一天会被父母抛弃的样子,那一定是他最不能承受的。

想到这里,唐承平的内心有那么一丝的失落,好像自己真的已经被抛弃了似的。

弟弟唐承远走到唐承平的身旁,拦着他的肩膀:“哥,你在想什么呢?”。

唐承平回过神来:“没什么,怎么样,有女朋友了吗?”。

弟弟对着唐承平一挑眉:“当然,也不看看你弟弟我多帅气!”。

唐承平看着唐承远得瑟的样子,摇头笑了笑。

母亲做好了晚饭,在厨房里呼唤两个儿子:“平平、远远吃饭咯!”。

“来啦!”唐承远回了一声,走进了厨房。

唐承平看着饭桌上热腾腾的菜肴氤氲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唐承远拿手偷吃被母亲笑着打了一筷子。唐承平也笑了起来,他也走进那个温暖的地方,走到他们的身旁。

人生很多事情都是无法预料的,就像遇见孔卫良,就像不明不白地做了他的小三,就像突然被孔令书纠缠,这些都是唐承平不曾想过的事情。但他们还是走进了他的生命,改变了他人生的轨迹。既然早知是无法预料,不如过好眼前的每天吧,何必杞人忧天呢!

唐承平一家围在饭桌上,举起杯子,开始了回家的第一顿团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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