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士，圣诞节的气息从十一月就弥漫到整个国度，这份热闹从圣诞集市上就可见一斑。

街道上的圣诞装饰把即将暗淡的天空映得灯火辉煌，姜饼、奶酪、巧克力和热红酒的香气围着游客们的鼻尖打转。

唯一令人感到失落的，大概是格兰杰夫妇精心策划的健康饮食计划，还没开始实行就要被打乱了。

“两——哦，三份炭火烤香肠，其中一份不要调料，谢谢！”赫敏牵着谢伊跑到卖烤肠的小摊旁，把无奈的格兰杰夫妇远远甩在后面。

“没关系吗？”谢伊抱着猫回头寻找两位家长，人头攒动的集市里已经看不见他们的人影了，“我们好像走丢了。”

“非常感谢——”赫敏从店主手上捧过三份叠在装有烤肠的纸盒，拿起其中一根吹了吹凉气朝谢伊嘴边喂。

谢伊笑着接过，嘴唇被香肠冒出的肉汁蹭得发亮，克鲁克山在她怀里虎视眈眈地盯着。

“反正一会儿就回酒店集会，免得她们看见这些不健康的食品心烦——”赫敏狡黠地眨眨眼，拿出下一根烤肠递给克鲁克山，“而且，和女朋友一起不是更好吗？”

谢伊认为她说的很有道理，蠢蠢欲动地看向拿烤肠磨牙的猫：“要不，我把快克鲁克山送回去？”

克鲁克山认为谢伊说的没有道理，忿忿不平地叼着烤肠甩头，蹭了她一手油和肉汁。

“哦——我们当然不会，”赫敏笑吟吟看克鲁克山吃掉最后一节烤肠才顾上自己，她顺便用干净手背蹭了蹭猫头，克鲁克山的胡子上也全是肉汁，“等下让我找找湿巾——”

“没关系，”谢伊轻咳着侧过身，借着赫敏和克鲁克山挡住旁人，“一个清洁咒就好…”

刷地一下，猫胡子还有身上的油渍就像被雨刮器给刮走一般，清理一新。

赫敏没好气地瞄了她一眼：“人很多呢，要是在英国今天夜里就有信送来啦。”

“嗯哼，我已经成年了，只要没被他们看见——”谢伊轻快地笑道。

赫敏才不会像她那样为所欲为，丢掉空纸盒准备找出湿巾把脸嘴角擦净，可一根干净的手指打断了她的动作。

对于“品学优良”的七年级生而言，小小的清洁咒不借助魔杖和手势也能用得很好，若只是单纯地想擦掉酱汁，完全不必有过多的触碰。

显然，某位七年级生的目的没有那么单纯。

“咳——”谢伊别开眼，弯曲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微张的唇上擦拭，“全是油……这样比较干净。”

赫敏愣了愣，不自然地左顾右盼，随后抿起嘴低声笑道：“嗯，这样更干净。”

小镇的商业街很热闹，但算不上太长，走走停停不到半小时就能逛完，这很符合她们不愿过多劳累的要求。

几人在抵达瑞士时就已经到了中午，在日内瓦的魔法出入境管理处登记后又吃过午饭，便匆匆忙忙坐上巴士，这才在晚餐前赶到格施塔德。

连续两天的行程着实有些让人疲惫，这让谢伊和赫敏十分怀念用门钥匙出行的便捷，即使它没有那么舒适。

除开烤肠，两人没再买什么食物，因为要给胃留下足够的空间去填充晚饭，这可是假期真正开始的第一天——格兰杰夫人难得预约了瑞士的特色奶酪火锅，这也是唯一一次！

现在她们应该转身返回酒店了，如果谢伊没有看见巧克力摊子就走不动道的话。

“我听说…瑞士的巧克力很……”谢伊犹豫地环视周围，要是被格兰杰夫妇看见，她大概什么也不用想了。

谁能想到，她们放假前在蜂蜜公爵那买的糖果，全部被这对牙医夫妇给没收了。

“我真不希望看见你们两个一起躺在牙椅上——而且谢伊，你需要健康的饮食作息，而不是靠巧克力、热可可和咖啡补充能量！”格兰杰夫人看见那一大包新品巧克力甜点如是说道。

可是除了热可可，咖啡和黑巧克力都是苦的，而且她已经接近半年都没碰过可可制品了！——谢伊很想这样辩解。

但母亲就是拥有不同样的威压，即便她不是自己的母亲。

于是，两人连私人空间里的甜品都被搜刮得空空荡荡。

不过现在嘛，谢伊好像是看见插头的缺电机器人，整个人周围写满了急需补充能量。

“来旅游也需要带点礼物不是吗？”赫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仰头，“嗯——我是说可以给乔丽丝夫人和欧内斯特带点特产什么的，就算牙疼也只要个小魔法——哦，慢点，地上有雪！”

话还没说完，差点放光的背影就着怀里的猫抱了她一下，撒开手兴冲冲地跑到摊位前研究起来。

赫敏耸耸肩，抱起被抛弃到自己怀里的克鲁克山，对扁扁的脸道：“可惜猫猫不能吃巧克力。”

克鲁克山愤愤地呼噜了两声，瓶刷似的尾巴甩得像风车一样。

谢伊对自己的采购十分满意，相信卖巧克力的摊主也这样认为。

和赫敏窜好供，两人这才慢慢逛回酒店。

晚餐的奶酪火锅原本很让人期待，谢伊也未曾尝试过这种瑞士特色美食。

默约九寸的陶瓷小锅里翻滚着奶香扑鼻的芝士，同家里的芝士比起来它多了些水果的香味，还夹杂着一丝葡萄酒和果酒的气息。

小锅边围着一圈瓷盘，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面包块、牛肉、明虾、鸡肉还有一些水果以及腌料。

格兰杰先生兴致勃勃地用叉子插起一块法棍切出的面包块，演示般地在陶锅里翻滚一周：“像这样，要是把面包掉在锅里可是要接受惩罚的，瑞士习俗。”

他乐呵呵地把面包放进嘴里：“看来我逃过一劫？”

接着三人不服输地应下了这个挑战，小小的面包对常年用叉子吃饭的人造不成困扰——如果没人阻碍的话。

“这也算吗？”谢伊无奈地迎上赫敏笑吟吟的脸，把被碰掉的面包重新插回来。

“当然——记一个惩罚。”赫敏欢快的朝她比了个一。

“宝贝，这个惩罚应该由桌上的人一起决定。”格兰杰先生摆着手。

赫敏充耳不闻地摇头：“噢，才不要，这是我自己赢到的。”她调皮地冲谢伊眨眨眼。

火锅的味道还不错，但奈何奶酪和各种肉类的搭配实在让几人的胃有些吃不消。

晚餐时间还不过二分之一，谢伊就顺应格兰杰夫人的期待，选择了更有利健康的蔬菜沙拉（无糖版）。

“那么，接下来回房间拿上你们的泳衣，去温泉放松放松——要不然明天在滑雪场可是会很累的。”晚餐结束，格兰杰夫人一拍手，把两人往套房里赶，“就放在行李箱里！”

听见这步安排，谢伊几乎在瞬间僵直了身体，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就被格兰杰夫人一手推进房里。

被塞进两个人的房间异常安静，只有克鲁克山窝在猫窝里咬玩具的呼噜声。

“——有……有温泉的行程吗？”谢伊的声音有些飘高，脖子咔咔地转动，眼神难免落在那件穿了一天的高领毛衣上。

“有，有吧…”赫敏不太确定地摸上脖子，“妈妈之前有提到说，想要泡温泉和水疗……”

“那……我就，”谢伊磕磕绊绊地开口，躲闪的话立马就要跳出来，落在领子上的眼睛却撞入一抹棕色。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克鲁克山的呼噜声显得异常清脆。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又好像只过了一瞬。

“脖子上…不行吧…”谢伊迟疑着说，抬手抽出存放在空间里的魔杖，要在这样乱七八糟的心情里用无杖施法太难了，她可没那么容易集中注意力。

缓慢滑动的杖端被身前的人拦住，脱口而出的“愈合如初”也被折断在空气中。

棕色的眼睛停靠在拿魔杖的那支手上，然后抽走魔杖，再将谢伊空置的手指引到脖间：“这样，会更干净吧……”

“啊…嗯……”谢伊低声应道。微凉的指尖泛着异样的温度，莫名的炽热烫得那块带有痕迹的肌肤发颤。

触碰到的一瞬，手指瑟缩着，却没有逃离的意向。

它柔和而又缓慢地在皮肤上摩挲，似乎这样就能像擦掉酱汁那样，抹掉手下的红痕。

这是行不通的，指尖点在细密的牙印上，屋里响起一道平缓却干涩的声音。

“愈合……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