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谢伊和赫敏明天就要回英国的份上，格兰杰夫妇选择将圣诞午宴提前一天，并且放弃对于健康饮食的执着——反正也没成功过几次。

为了孩子们能得到美好的圣诞体验，格兰杰先生刚到营地就和人去准备中午要吃的大餐：

巧克力火锅！

一款单听名字就令人感觉到快乐的美食。

当然不止有火锅，热红酒、桌上烤肉、阿尔卑斯通心粉和伯尔尼肉汤等等。

但很难得，谢伊没有优先关注午饭可以品尝到的火锅，反而在下车过后就看着赫敏沉思。

这样的画面持续了大约有半小时，到现在格兰杰夫人都已经把两人抛在脑后，愉快地和其他游客走近湖岸聊天。

赫敏也从最开始被看得不自在，到现在习惯地捧起麻瓜课本，还顺带回绝掉格兰杰夫人发来的绕湖徒步邀请。

昨天运动——或者说摔跤的后遗症在下马车的途中彻底显现，酸痛的肌肉无时无刻不让人想发出哀嚎，现在她们需要让疲惫地身躯在篝火旁放松放松。

时间又过去了半小时，身侧的目光仍旧那般踌躇，赫敏放弃般地把书放在腿上，头一回觉得要想专注于汲取知识是那么困难。

她很想问谢伊到底在想什么，妈妈的话理应不不会造成太大困扰。

但她回望半晌也没问出口，因为谢伊像是思考到了很关键的地方，虽然从十分钟前就这样。

于是赫敏百无聊奈地观望起风景，以及那些打雪仗、踢足球的孩子和甜甜蜜蜜的情侣——看到这她忽然有些想叹气。

不远处湖泊不算深，水面和周围形成的沼泽草场都被冰和雪覆盖，白色和枯槁的植物是自然留下的颜色。

据马车夫所说，这片湖泊的上游叫做萨嫩河，最好的游览时间其实是在夏季，在萨嫩河可以体验超过15公里的独木筏和漂流。

在青草还没枯萎的时期，远处有瀑布能乘凉，游客可以看见黑水鸡和绿头鸭在沼泽里面嬉戏，劳厄嫩湖的风景如田园诗般美丽。

赫敏只能从他的描述里想象这里的夏天，但不妨碍她对此产生向往，如果明年暑假还像现在一样平静就好了。

“确定波特先生和韦斯莱先生没问题，在伦敦留点时间给我吧。”谢伊忽然下定决心般地说。

“就这样？”赫敏奇怪地问道，她被突然的发声吓了一跳，随后不自然地摸摸鼻尖，“哦，我是说当然可以——这需要想太长时间吗？我之前还在想呢，你只在家里住一晚，回伦敦总不能继续去破釜酒吧。”

“……我们在伦敦有房子，住破釜酒吧只是香薰——不对，这不是关键。”谢伊快速把差点跑偏的话题拉回来，语气有些犹豫，“我是想说你要不要和我学黑魔法防御术？”

“黑魔法防御术？！”

赫敏猛地站起来大声说，看见周围人好奇的眼神，又猛地蹲下身把掉落的书捡起来。

她掩饰般地打开课本，用它挡着脸小声问：“和你学？你怎么能教——不，我知道你会教得很好，但你——在学校外面我没办法用魔法，魔法部对未成年施法管得越来越严格了——更别提黑魔法防御术。”

重点当然不是魔法部，赫敏明白谢伊怎么会犹豫这么长时间，她不会以为谢伊只想教她一些没用的理论。

可要是像在D.A的演习让谢伊对自己使出魔咒，即使是简单的缴械咒，或许也要她迈过极大的心理障碍。

就像谢伊说过，在面对博格特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使用滑稽滑稽还是——火焰熊熊。

“我没办法否认那些危险，未来的危机只会变得很多，但就像过去……我总是没办法保护好你，”谢伊有些黯然，但显然下足了决心，“你得拥有自保能力，足以……从众多食死徒追逐中保护自己的力量。”

“D.A军正在教导我们这些……从众多食死徒的追逐？”赫敏本想说自己正在学习，但最后一句更吸引她的注意力，“会严峻到那种程度吗？邓布利多教授和魔法部都会保护学校，即使魔法部……昨晚，邓布利多教授还和你说过什么吗？”

谢伊心跳差点漏掉一拍，还说要瞒着赫敏，要不是表情足够僵硬，才第二天她就要露馅了。

“神秘人对波特先生有些执着，”她飞快转动起大脑，维持着阴郁的神情，“我看过我倒下过后的影像……他坚持要独自杀死波特先生，我想这是因为他曾经败在这位大难不死的男孩手上——他当时还是个婴儿。

你们大概不知道，在纯血家族中很长一段时间都有‘哈利·波特是比神秘人更强的黑巫师’这种传言。

无论是为了巩固地位，还是向纯血家族证明实力，或是其他……总之他必须杀死哈利·波特……但他又败了。”

谢伊的语气很生硬，还带着些漠然：“现在，他要杀死哈利·波特的决心肯定更强了。”她的眼里盛满无奈，“你不会因为这种原因远离哈利·波特，对吗？”

“当然不会。”赫敏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果断地把课本放下表明态度，“我绝不可能因为贪生怕死而远离哈利。会有办法，在霍格沃茨，即使是伏地魔也不可能杀死哈利，曾经巫师能赢过伏地魔，那现在我们也能胜利第二次。”

谢伊默默移开眼看向营地，那句贪生怕死有点刺人……一点点而已。

营地里半大的孩子们不小心把那颗布满黑白块的小球踢了过来，谢伊看着她们挥舞的双手，学着她们的样子踢出去——还没踢过十米。

她尴尬地干咳两声，装作没看见那些笑声，认真地回头看向赫敏：“离哈利·波特太近，再加上没有我们那层属于纯血的身份保护，神秘人和食死徒对你不会像对我那样轻拿轻放。”

她挥挥手，打断赫敏想要提出的异议：“所以，你必须学会自保，D.A教的那些东西我知道，波特先生、迪戈里和福西特教得不错……但还不足够，面对真正有实战能力的巫师远远不够。

这不是他们的问题，只是有些东西没有真正体验过，你们永远也学不会。

战场很复杂，它不是那间安全的屋子，从争霸赛第三场你们就能看出来一点——虽然那天不是我……

战斗从不是两个人面对面轮流使用魔咒，也不是比谁能更快更清楚地念出咒语就能胜利。

没有哪个魔法生物和巫师会傻乎乎站在原地，等待你们的魔法落到它身上，即使是没有经验的生物在犯傻过后也会懂得反抗，包括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和格拉哈姆·蒙太。

更重要的一点，无论是波特先生、迪戈里还是福西特，他们都只能够教导你们合规的魔法，无论是缴械咒、障碍咒、还原咒、昏迷咒或者说守护神咒。

那是防御术，但不是黑魔法。

除了波特先生，你们所有人都缺乏对黑魔法的认知，唯一了解的途径是小巴蒂·克劳奇和莱姆斯·卢平。

但那不够，远远不够，无论怎么展示都是书本，黑魔法不止有不可饶恕咒。

莱姆斯·卢平当初教授的也只有怎么对付特定的魔法生物，而不是真正的黑巫师。

他们教的都没有问题，对于一名三四年级的学生而言足够，可食死徒不会等你成长，他们不会循序渐进地从缴械咒喂你们到阿瓦达索命。

但我能。

从小到大我在德克斯特那了解到的，绝大部分是黑魔法，真正意义上的黑魔法。”

谢伊拧着眉坐回座位，继续看着逐渐沉默的赫敏，这些话在D.A军听来或许是一场打击，但却是残酷的事实。

战场不是学校，听见邓布利多透露出来的信息，谢伊很清楚战争不可避免，赫敏已经站稳自己的立场，不会选择她能给予安稳度日的道路。

可她做不到时时刻刻守在赫敏身边，前些年她就在学校还能出意外，更别提还有半年她就要毕业了。

“我考虑过要不要拜托欧内斯特、香薰或者其他人，比如莱姆斯·卢平……但欧内斯特很忙，香薰她们也有各自的任务。

凤凰社的成员恐怕也没有那样的空闲，他们会更倾向自己去战场拼命，而不是向你们这些孩子寄托希望。

小天狼星·布莱克大概愿意，但其他人不会愿意他教你们。

时间紧迫，在学校没有那样的自由。乌姆里奇没被惩处，康奈利·福吉压下了证据，开学过后她肯定还会出现。”

赫敏的神情不再如最开始那般轻松，她能感觉到谢伊的紧张。

如谢伊所言，没有体会过正真战斗的人，无论怎么幻想都无法想象出身在其中的恐怖。

但她足够聪明，足够成熟，也拥有丰富的知识。她看过太多书籍，也清楚谢伊最开始的记忆。

她所见过的一切都在警示自己，要重视谢伊的话，记忆中的历史在报警，在告诉她要给自己拉响最高警报。

“好，”她沉重地应声，更加焦急地问，“可以……可以让哈利和罗恩一起吗？如果不行——”她急切地阻断自己的话，“不……我回去以后能教他们吗？还有D.A军。”

谢伊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她就知道赫敏会第一时间考虑到自己的朋友，可她不能。

她思索着，斟酌一个不会影响局势的说辞：“我没办法教他们，不止是他们，包括艾瑟尔和罗尔都没办法。

面对奎里纳斯·奇洛和神秘人之后，每次暑期我们都会练习战斗，但对手只有欧内斯特……我之前只能保证自己不会伤害他，我绝不可能对他产生恶意。

我想可以和你试试，毕竟在你面前我能控制住那些恶意。

而其他人，我不能冒险尝试那个不会袭击他们的可能性……至于原因，等上课我会详细解释。

如果你想教别人，最好抹去我的存在，先告诉波特先生，让他继续教其他人。

即使所波特先生清楚是谁教你，也不要明确地告诉他……我不应该存在于D.A军的口中。”

赫敏不停地揉捏书角，不安地问：“是担心有人泄露消息？伏地魔和食死徒会以为这种事就找上麻烦？可总会有人猜到……”

“立场，因为立场，”谢伊简洁地回答，“我教你，在于我们的关系，这理所应当。这样就算有人知道，也只会鄙夷我的行为，但隔了两层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程不会引起过激的反应——没有必要。

可光明正大地教邓布利多军，代表我宣布自己站在邓布利多一方，我的身份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况且……前段时间家族才和其他纯血缓和关系。”她到底没说出服软这个词。

她垂下眼，低声请求：“当然，最好什么都不要说，只要沉默，告诉波特先生那些是你从书上看到的。”

赫敏忧虑地看着谢伊，周围优美的环境早已被抛向天外，她不喜欢这种什么都不了解的感觉。

聪慧的头脑、丰富的知识和敏锐的观察力能让她察觉到谢伊处境的艰难，可也仅仅是察觉而非解决。

十六岁的年纪和非纯血出身，不足以让她无师自通地领会背后的弯弯道道。

毕竟再聪慧的头脑，也无法从缺失的信息和谢伊口中的一鳞半爪里分析出全部局势，一味地猜测只会让她陷入更加无力的苦恼。

她忽然诞生出巨大的渴望，她想知道更多，想学会更多，想能够真正意义上地帮忙，而不是在学校里小打小闹。

“教我更多，”她忽地拽住谢伊的手，死死地看着那双愣怔的灰色眼睛，“不止是黑魔法防御术，还有你的烦恼，你的立场，现在的局势，所有人的明真暗斗。包括你想做的，你能做的，你要做的——谢伊，教我，教我更多。”

谢伊笑了，局势很糟糕，独木桥很难走，前路昏暗模糊——但总也没那么糟糕，总是有人陪她一起走。

“好呀，”她轻声承诺，“我会教你，教你我能教导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