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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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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相夷的要求下,两名丫鬟怯怯地站了起来,双目红肿含泪。两人额上都有伤,看得出来是被硬物砸的,血迹已然凝固,伤口很是狰狞。方多病沉默片刻,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安静地听那两个犯了错的丫鬟讲昨晚发生的事情。

年龄小的孩子们,一到了热闹的地方,就总爱疯跑着玩。丫鬟们自然知道这事不容马虎,带着两个孩子出门时,也是格外操心。只是她们伺候自家两个小公子久了,知道年长些的周常旭性子稳重,年幼的周常舒爱跑爱玩,领两个孩子出门时,自然会多看顾周常舒一些。

但那日先不见的,其实是周常旭。

带周常旭的丫鬟先开了口,“大公子一向不喜甜食,但那日巷口有个卖糖串的,许是觉得那糖皮黄澄澄的好看,大公子就要奴婢去买……奴婢自然是按大公子说的,要去给那卖糖串的掏钱,就在奴婢拿荷包时,手松了片刻,刚一拿到糖串,奴婢转过身,就发现大公子不见了。”

带周常舒的丫鬟也抽泣着接话:“奴婢原先和小公子在一旁看人演杂耍,听到姐姐喊大公子的声音,就赶忙拉着小公子去找姐姐。但那时周围人实在太多,奴婢原本拉着小公子的手,却觉得一阵大力把小公子的手往外抽,奴婢没能抓紧,手一松,再回头时,就找不到小公子了……”

那伏在地上哭泣的母亲抬起头来,瞪着一双泛红的眼睛,恨恨地咒骂两个丫鬟:“不长心的东西!都叮嘱过你们多少遍,出去以后,手一刻都不能松!现在旭儿和舒儿都不见了,我、我、你们要我如何是好!”

李相夷略略沉思片刻,就在心里拟出了当日的情形。他朝带周常舒的丫鬟追问:“在你家小公子的手被抽出去时,你有没有听见他的哭闹声?”

那丫鬟被问得一愣,回想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回道:“应该是……不曾的……”

“听没听过都弄不清楚!到底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周老太爷又发怒道。

小丫鬟怕周老太爷怕得紧,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身上直打哆嗦,嘴里胡乱求饶:“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方多病在一旁冷冷道:“周老先生,若是再逼得狠一点,什么都问不出来,误的可是两位小公子的安危。”

李相夷也放缓了声音,又一次向那丫鬟确认道:“姑娘,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你当时确实没有听到你家小公子的声音么?”

小丫鬟跪在地上,抽噎着回答:“那日嘈杂得很,也或许是小公子出声了,我却没有听到……”

李相夷点点头,又去问带周常旭的丫鬟:“大公子失踪时,也没有声音?”

那名丫鬟看起来是要冷静一些,她朝李相夷微微屈膝,很确信地摇了摇头:“没有。”

“现在看来,至少能确认一点。”李相夷面色凝重不少,看向方多病,“两个孩子近乎同时失踪,失踪时又都没能发出声音求救,可见犯人不止一人。”

“而且周常旭、周常舒被拐时并不在同一个地方,歹人看来是提前探好了两个孩子的身份,特地朝他们下手,而非随机为之。”方多病接上了李相夷的思路,他沉吟片刻,抬眸去问两个孩子的父亲:“恕我直言,若是歹人单为求财,或许不会选择两位小公子下手。周兄还是回想一下,你可与什么人结过仇?”

方多病的话虽说得委婉,但其中的含义还是让周家众人脸上稍有不愉。毕竟方多病这话的意思,挑明了就是——周家的财力在京城里还算不上什么。但这话毕竟也是事实,是以周思源只沉默了片刻,便答道:“周家代代经商,我亦如此。这位……李兄?你也应当知道,生意场上,难免会有些摩擦,我也说不准会有谁在背后下这样的黑手。”

“我姓袁。”方多病先回了一句,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姓李也行,嗯。”

李相夷在他旁边,摆着高深莫测的神色瞅了方多病一眼——这人怎么编名字随口就来?方小宝、袁小宝就罢了,现在还要再来个李小宝?

只是那周思源如今有求于他们二人,听方多病的话就知道是喊错了姓氏,连连致歉:“袁兄,袁兄。你看现在这样,可该怎么办?上午我家已经报了官,说让我们在家等候消息,可是,唉!我们怎么坐得住!”

眼下看来,似乎除了加派人手在京城附近搜寻以外,也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了。但方多病微微蹙眉,总觉得有哪里疏漏了。他闭上眼睛,把得到的信息快速过了一遍,突然看向那个带周常旭的丫鬟:“你家大公子往常不吃甜食?”

“不吃的。”那丫鬟肯定地回答,“大公子说,只有小孩子和姑娘们才爱吃糖,他要做大侠,不愿吃甜的。”

只是她这么一说,不管是方多病还是李相夷都微微一顿。他们自然都想起来了李相夷那随身都带糖豆的习惯——这次来京城以后,方多病仍是没事就给李相夷拎来几盒京城特色的点心,李相夷倒也没再拒绝过。但这并不是问题所在,小孩子的话也决定不了李相夷是不是男子汉,他们两人只是同时反应过来了一件事:孩童不哭不闹地消失,未必是被人捂了嘴,或迷晕了。

“你家两位公子有没有什么共同的好友?”李相夷率先问了出来,只是他的心情更加不愉了。如果这两个孩子真的是故意离开丫鬟的视线,引诱他们之人一定是取得了这两个孩子全然的信任。

如今只希望歹人并不是利用与这两个孩子相近年岁的孩童来获取信任,否则……可真是难以处置。

那母亲登时答道:“晏家的东儿、冯家的凌儿、徐家的新儿,都与我儿交好。”

“那这三家中,可有人与你有利益冲突?”方多病又向周思源追问道。

“孩子们会相互交好,我们平日里关系自然也是不错的。”周思源没做多想,便直接回答了出来。

那母亲却突然明白了方多病问这一句的意思,脸上的神情霎时变得恐怖起来,恨声道:“冯家那小子,前几天看舒儿拿着的小木鸢可爱,想讨了去,舒儿没有同意。难道、难道是他——”

“你莫要添乱!”周思源喝止了自己的夫人,“不过一只木鸢,冯家又不是买不起,怎么可能因此生恨!断不要无端猜忌旁人!”

李相夷也觉得周思源说得没错,微微颔首,那妇人便哀哀哭了起来。两个孩子同时丢失,她疯一般的想要找到歹人,即便她明知道孩子们的玩伴不可能做下这些事,但痛苦催生的猜忌还是让她说出了那样的话。万般情绪郁结于胸,哭泣便成了唯一的宣泄方式。

方多病轻轻叹了口气,除李相夷外,无人留意得到。

孩童间的妒忌往往起于微末之处,纵然他也不愿做这样荒谬的猜测,但单孤刀那一箱子折损的东西实在让他怕了。如今案件实不明朗,无论对或不对,他们总要选根线头抓住。

想到这里,他便朝周思源道:“周兄。如今歹人身份不明,但那几个孩子与两位小公子平日交好,也许曾留意到什么不对。不如我们就去那几家府上问一问,或许能得到些有用的线索。”

周思源看着他,一咬牙,应许道:“好!”

为了避免惹来闲言碎语,只有周思源一人陪着方多病与李相夷去拜访那三家孩童。他们先去的便是那与周常舒发生过争执的冯凌古家。

冯家与周家挨得很近,只隔了几户人家,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出门走几步路就到了。周思源在路上向两人悄声介绍:“冯家与我家做的都是衣装生意,但他家做裁缝,我家售成衣。拙荆提过的晏家与徐家都是售布料的,我们几家的商铺就挨在一起。平日里,客人们有时来我家转过后,如果觉得成衣太贵,就会去晏家或徐家买了料子,找冯家给他们比照着做件大致相似的出来。”

李相夷好奇地问道:“这样岂不是搅了你的生意?你为什么不搬走?”

周思源勉强笑笑,摇了摇头,五根手指虚拢在一起晃一晃,并不言语。倒是方多病会意,和李相夷解释:“周家自然有分成,这是互利之举。”

“也就是说,那几家都有可能因为分成问题心里怀怨。”李相夷立刻反应了过来,停下脚步,向周思源询问 :“他们中间有没有与你提过你家分成过高,想要削减几分的?”

周思源也停了下来,朝李相夷摇了摇头:“我家可都是按规矩收的钱,旁人是怎么收的,我家就是怎么收的。这事便是出去和人讲,也没谁会说我家有哪里不对。”

“你家按规矩收钱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这几家可曾有过其他想法?”方多病意识到周思源并没有正面回应李相夷的问话,便又重新问了一次。

“这……”周思源微微蹙眉,“袁兄若要这么问,我倒是难答了。我们几家签契时候自然是会议价的,我家抬价,他们杀价,这应当是正常事。若一定要问,那便是晏家与徐家的意见多些。他们觉得他们两家挨在一起,客人也只会选一家买布料,所以提过由他们两家共交一份分成。”

“——而你家拒绝了。”李相夷笃定地接道。

周思源点了点头,“那时是父亲处理的。他同晏家与徐家说,若是他们不同意,往后若客人买的是他们的料子,就不让冯家给客人做我家样式的衣服。”

“生意场上的手段,也算正常。”方多病问,“后来那两家是不是同意了,各交一份分成?”

“正是。”周思源点头。

这样看来,晏家与徐家都有可能因分成问题怀恨在心,冯家人犯案的可能性倒确实是最低的了。

方多病突然又问:“方才在府上没有问,你父亲是打算把家业传给你?”

照那告示里说的、以及方才周府正堂内的座次来看,这周思源该是周家二子才对。但方多病与李相夷在周府时,同他们对答、做决定的都是周思源,另一中年人却不做声。这还能以“失踪的两个孩子是周思源之子,便由他处理此事”来解释,但在谈及周家生意时,周思源表现得这样胸有成竹、精于此道,让方多病嗅到了点不同寻常的气息。

“兄长不爱经商,父亲早些年便商定过,将来由我接手家业。”周思源轻轻笑了笑。

这是周家家事,方多病不好多言,便微微点头,只是在心里把周思源的兄长也纳入了嫌犯人选范围之中。等探完这几家之后,也许可以再去查一查周思源的兄长。

三人望向不远处“冯府”的牌匾,相互对视一眼,便提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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