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做戏

方怀玉心中担忧，这让书音看到是最坏的情况。估计来日，城中上下就会说太子偏爱她，太子对臣子的夫人有赏赐大抵是不好的，这一回是不得不面对书音了。方怀玉放下手中的东西，让如音讲这些东西登记在册，暂时收进库房，等到江聿柏回来了再做打算。

到底是还回去还是收下，这其中也有江聿柏的东西。

“既然看到了，那么就进来聊聊吧。”方怀玉对着书音扬唇，自己先进屋坐了下来。书音进来后没有往日那样的柔弱，端正地坐在一旁，看向方怀玉。

“姐姐和太子关系匪浅啊，我听闻下人说小侯爷都吃醋了。姐姐这样招人喜欢，小侯爷就算被下了药，也要在姐姐屋中解毒，这样想来真是为小侯爷不值得。”

“话不要乱说，这是太子给江聿柏的入朝礼物，书音，你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方怀玉不慌不忙看着书音，“药是杜大人下的，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这药成全了我，而非你。他不知道你被禁足，也没算到我会让江聿柏留在我的屋中。”

但是人不能太固执，不听人劝。那样背叛你，随时都可以抛却你的人，为什么你要一再地相信呢？

书音并没有听进去方怀玉的这些话，若是她听进去了，或许就不会再为杜大人做事了。当局者迷，就是如此才让世间的一切有了因果不是吗？

“知道了又如何，方怀玉，我想要的就是不屈居人下。你怎么知道我为杜大人做事，就只是为了听从于他？”

成为弃子是因为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么只要对他而言还有利益，那么杜大人就不会离开书音，就不会不见书音。那些加之于在书音身上的痛和欢愉，这些是书音痴迷的，她不可能没有那些东西。

“你言语激我，那些对象也都是杜大人吧。你并不是杜大人的什么义女，你只是杜大人身边的小猫小狗，他需要你的时候，便笼络你的心，让你对他痴迷，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真的会得到他的心吗？”

一路走到这里来，入府是为了打探江聿柏的消息，这一条失败了，杜大人抛却了书音一次。这一次方怀玉以为书音是为了自己，想要成为这个后院的主子，可是书音仍然选择了杜大人，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死，方怀玉，”书音简洁明了地开口，“若是你什么都不懂，我的计划一路顺利，这时候我已经夺权，已经掌管了江聿柏的后院。可是你什么都要插上一脚，什么都要干涉，也让江聿柏得偿所愿了，那么能让江聿柏痛苦的点，只有一个。”

“那就是让你去死，让江聿柏方寸大乱，让江聿柏一蹶不振。”从此后朝堂都为杜大人所占，那时候杜大人呼风唤雨，而书音也会成为小侯爷的正室夫人，光明正大回到杜大人的身边，让江聿柏受尽折辱。

你看，你的正室夫人和离，妾室扶正也跟人走了，众叛亲离。

方怀玉并不知道书音的最终目的竟然是自己。她愣了愣，那么自己临死的那一晚上，书音才会抬起头来说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她以为自己受的屈辱只是因为后院纷争，她现在才明了，就算是她和书音没有任何冲突，书音根本就不爱江聿柏，江聿柏也是如此对着书音，她都会走向死亡。

杜大人的目的就是要将侯府弄得家破人亡。

好在，她重生了。她看清楚了江聿柏对自己的爱，也看清楚了局势。看清楚这一切，她知道的越多，那么她也就越危险。

她看着声音一步步逼近：“方怀玉，有时候我也很好奇，你不应该知道我的所有动向，你是如何推算出来的呢？那些你本不该躲过的劫难，你是怎么化解的呢？有时候我真的是很想知道，你是不是都被我弄死过一回，所以才这样刻骨铭心，这样防着我。”

的确是死过了一回，但是方怀玉三缄其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书音。她应该害怕的，应该畏惧的，应该在心中慌忙着默念江聿柏的名字的，可是这时候她什么都想不到，她只觉得书音可怜啊，多亏她从前还觉得自己和书音一样，她们其实是不一样的。

“书音，我不能劝你回头是岸，我知道你根本不会听的。我的确死过一回，但是天道轮回，你所期盼的事情，我会拼死阻止的。江聿柏一家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只不过是你们的人心可惧。”

“你们到底在害怕什么，害怕江聿柏夺权，还是害怕自己做了太多的错事日后被发现？”方怀玉冷静说道，“我来告诉你为何太子送我东西，明面着是送我的，其实是送给江聿柏的，你们动不得江聿柏，太子的上头是皇上，皇上看重江聿柏，怎么可能会让杜大人一家独大？”

“没关系，开弓没有回头箭，不久后你就会听到城中上下都在讨论你和太子之间的关系，那时候为了皇家颜面，为了侯府荣光，你只有和江聿柏和离。皇上看重江聿柏，但若是江聿柏自己无心朝政之事呢？”

书音还没说完，这时候江聿柏从外头走了进来。许是刚下朝，有些话便不能够继续了。书音低眉顺眼，气氛凝固了起来。

“你们在聊什么？”江聿柏看见书音便皱了皱眉头。

“今日太子送了姐姐很多东西，都放在库房里。小侯爷来了，那么我也不打扰了。”书音识趣地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江聿柏才看向方怀玉：“太子可真的送东西来了？”

“送了，”方怀玉点了点头，“你别误会，也有给你的。单子我列出来了，要不要收都看你，太子说这也是给你的贺礼。”

“我在外头其实听到了你们说的话，你说得很对，太子的后头是皇上。”今日下朝后，皇上说的话很是奇怪，皇上说给他备了一份厚礼，又说让他记得给庭院中的花草除枝。

除去不需要的枝丫，除去府中不需要的人。

不需要的人是谁，只有书音。

江聿柏后来亲自去库房找了，果真从那些礼物中找到了一封密信，上头说太子这样做是为了演戏，为了让谣言四起，为了帮助江聿柏除掉书音，最后一举打压杜大人。

这样想来，这些都是皇上谋算好的。江聿柏把这些都给了方怀玉看，方怀玉欣然点头，表示自己可以参与进来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可是江聿柏却不太高兴，忧心忡忡的样子。

“可是你和太子的那段是真的吧，太子或许真的心悦于你呢？你们若是假戏真做了，我可怎么办？”

方怀玉笑着说江聿柏小气，她捧着江聿柏的脸，十分真诚地说：“小侯爷，你要相信自己的这张脸，我初见你的时候只看见了你，都没看见太子，你怕什么。”

话说得倒也合理，江聿柏一句话就被哄好了，他托着方怀玉的腰身，将她抱在桌子上。他的手扣在了桌子上，低着头看向方怀玉：“那你跟我发誓，你不可以对太子情根深种，不要入戏太深，不要放弃我。”

“我曾经想过放弃你的，可是在我放弃你的时候，上天让我幡然醒悟。你放心好了，你用真心对我，我也会对你真心，”方怀玉把自己的手放在江聿柏的心口上，她说，“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的，我希望有人至死爱我，坚定地选择我。”

江聿柏一向做得很好。

“你放心。”江聿柏就这一句话。

明日等待他们的是漫天而来的流言蜚语，等到城中的议论纷纷发酵不断，等到杜大人的奏折参上来，等到那些群臣激愤的时候，等到杜大人的那些党羽都路出马脚来，那时候便是收网的时候。

江聿柏和方怀玉需要做的，只是忍耐，只是要多和太子见见面，多演几出戏。

太子很是乐意，每每提着酒来的时候，都会看到江聿柏皱眉。太子喜欢看江聿柏皱眉，他甚至还故意说他对方怀玉就是一片真心，只不过是江聿柏领先了一步。

“那日小侯爷向父皇请旨，说要娶方怀玉为妻，我可是难过了很久。”

烧柴不怕火旺，方怀玉都要吓死了，她觉得太子就是她的冤家，她不知道多少次按住江聿柏，对太子说：“太子，您不要乱说话，我已经嫁给了江聿柏。”

“所以啊，我说这小子命好，父皇又需要他，而我这次主动请缨，也不过是为了多看看你几眼。万一等哪天江聿柏被杜大人搞死了，我也不是不能娶你的。”

方怀玉按不住江聿柏了，他起身站着，对太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太子，要不要去庭院中比试比试？”

方怀玉真的觉得无语，她看着从琴棋书画比试到了投壶对对子的两个人，他们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也不觉得累。按着道理来说，不应该这样的走向啊，事情怎么会这样奇怪着来了？

演戏演到最后，竟然成了这两人的比试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