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真相

他们就是杜大人和书音。散了宴席，回去的马车上江聿柏和方怀玉异口同声道。江聿柏听完便笑了笑，他说：“朝堂上那些人有的是丞相党羽的，都不敢高声点名，那些并不是丞相一边的人，保持着中立的自然也会三缄其口。这朝堂上剩下来的人却是敢怒不敢言的。”

“那么太子回去会禀告皇上吗，他要如何做？”

“皇上称病了。”江聿柏看着方怀玉，摇了摇头。

称病，为何如此？眼下丞相的心昭然若揭，他是要这朝堂成为一家之言，此刻的皇上不足为惧。一起打天下打江山过来的，多半是敷衍过去就可以了，可是太子可是不好敷衍的人，将来在朝堂上相与，丞相大人自然是要占据上风的。

“太子难道不是皇上所出吗，皇上竟然也不帮忙的？”方怀玉问。

江聿柏轻轻给了方怀玉一棒槌：“不可以妄议皇储的，你听听你方才说的可是什么话？”

“可是若是太子斗不过丞相，来日他继承皇位，这不就是个傀儡皇帝吗？”

“所以我们必须背水一战。皇上称病是要看看太子到底有没有本事。若是此次事情太子办得漂亮，那么来日皇上也就不用担心，若是太子办得不好，皇上自然会出面，到时候太子的位子说不定就危险了。”

江聿柏这样一说，方怀玉就明白了。她对着江聿柏赞许地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饱读圣贤书的人才啊，看人就是通透。她这些天来觉得身子越来越重了，有些事情她也不能思考，也来不及反应，她看着如此忧虑的江聿柏，忽然觉得恍如隔世。

他们能够如此相拥，有着不一样的人生。

原来人生不是靠着死就能够解决一切逃避一切的，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去死，没有让书音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若是反击让江聿柏看见了自己，会不会也是一样的结局。可是当初她选择了死，若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她见不到这片天地，也不知道有人默默地喜欢着她，也不知道这天地中除了情爱，还有许多事情值得她去做去经历去探索。

如今，有一个新鲜的生命孕育在她的身子中。

“怎么了？”江聿柏见方怀玉许久没说话，怕是这些事情牵扯到了方怀玉，引得方怀玉沉思了，“怀玉，这些事我说与你听，不是让你为我分担，只是让你放下心来。这事太子身负重任，也和将来的朝堂有关。你若是为此多分出心神，那么就不值得了。你现在要做的是专心养好自己的身子，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

“江聿柏，我没有多担心。那是你和太子的事情，我又不要上朝的，管你们朝堂局势做什么。我是在想，江聿柏若是没有我的主动，你是不是还会和我错过一辈子，哪怕你很喜欢我。”

“也许会，也许不会吧。也许我会主动走向你，可是若是你退后一步，我便不再试探。我更希望你能快乐。”

是了，多亏这重来的一次，方怀玉不再固执，江聿柏也给足了面子的。两人都进了一步，才有了如今的续写故事。方怀玉这样的幸运，可是有些人未必。

那些去打探消息回来的人说书音跟着杜大人看着是恩爱的，实则被贬谪的那些日子里，两人也并不一起出现。只不过杜大人对外宣称他并没有夫人，想必是将书音关在了自己的房中。

方怀玉初见杜大人便觉得这人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如今看来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果然是冷血的。就算有人再喜欢他，也是虚妄，这一辈子杜大人好像尝到了情爱的滋味，但是并不懂得什么是爱情。

不可托付。

她早就告诫过书音的，这人不能依赖，可是书音固执地选择了自认为最好的路，最后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只是书音那样执迷不悟的性子，不应该对杜大人失望的，方怀玉记得，书音看向她的目光中，却是黯淡的，好像不再对杜大人有所期待的模样。

“后来呢，可是如何？怎么书音既然如此，还能成为正室夫人，跟着杜大人回来？”方怀玉不明白了，按着道理，杜大人应该等到年满回来，如何能够这样风光？

“说是有人曾经去找过杜大人，那人是丞相大人身边的人。那次之后，杜大人在贬谪之地也就振作了起来，反而是偶尔会出现的书音从来就没出现过。”

振作是有了希望，那么希望是什么，丞相大人到底从杜大人这里得到了什么？

“还有别的？”方怀玉问。

“没有别的了，这书音本来出去的时候就是杜大人的妾室，这次回来也是没什么差池的。现在杜大人的身份可是杜宇大人，正室夫人也是思归夫人，什么寒门出身嫉妒人才的杜大人还在贬谪地呢。”

方怀玉觉得蹊跷，若是这蹊跷在书音的身上，那最有可能的会是什么利益交换呢？既然查不出别的，那就要盯紧眼前的，方怀玉没再问，只让小厮去盯着杜宇大人的宅院。

“尤其是晚上的，若是有人进出，一定要告诉我。什么时辰进去的，什么时辰出来的，都要细说。”方怀玉特意强调了的。

她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若是如她心中所想，那么她会这辈子都瞧不起杜大人。

方怀玉没有告诉江聿柏，这完全是她自己的举措，她想要等到知道答案了再告诉江聿柏。她紧着自己的心，等着小厮来回报消息。

头一天晚上，并没有人去杜大人的府邸。

第二天也是如此。

方怀玉心中有了些慌乱，但是仍然咬着牙等。她不可能想错，若是她多心了，那日书音看她的眼神难道也是演戏，都是假的吗？从前书音可不像这样演戏的。

“还查吗，夫人？”如音也害怕方怀玉因此失望。

“查下去，再等等。”

第七日，终于，有人进去了杜大人的府邸，来人正是丞相大人。

方怀玉没有想错，杜大人和丞相大人勾结，从前杜大人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就能够将书音送到江聿柏的府上来当细作，如今也会故技重施。并不是谁，都像江聿柏那样不碰书音的。

那可是丞相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伺候好了丞相，可就什么都不愁了，要什么有什么。可是丞相大人如今可是和书音差着许多年纪的啊。杜大人怎么敢，怎么会不择手段呢？

方怀玉不敢想下去，她好像懂得了书音为什么痛苦为什么绝望。她将这一切都告诉了江聿柏，她眸色深沉，看着江聿柏的目光中也带着难过，她说：“江聿柏，若是我没有遇到你，若是我这辈子嫁的人是杜大人，我可能也会像书音那般痛苦。”

“这是书音的抉择，我并不同情她，我心中难过的是弱不是她，是别人接受这样的命运，总有人在低谷，在深陷。江聿柏，杜大人是源头，不是好人，而他和丞相大人勾结在一起，一定要让他们绳之以法！”

方怀玉这时候才明白了要设局精心算计对抗丞相大人的缘由，她咬着牙切着齿，对江聿柏道：“我有什么能帮你和太子的吗，我一定要亲眼看着这两个人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江聿柏听闻这些消息，像是山重水复，柳暗花明。他笑着将方怀玉搂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怀玉，你无形中帮了我一个大忙。”

“若是如此，丞相大人和杜大人勾结，也有理由将他们铲除的。太子愁的原因有这个，他此刻正缺的就是勾结的证据，我等明日即刻禀告太子。当然这事情也不能做得很明显，不能打草惊蛇，定然是要悄悄的。”

若是如此，就更好了，方怀玉点了点头，她还要气愤地说些什么，可是江聿柏缺食指点住她的唇瓣，不让她说了。

“怀玉，你这样激动，肚子里的孩子不要了吗？这一切都交给我们，你只要养好身子，等这孩子降世的时候，这些风波定然会平息的，那时我们白头偕老，好好地过日子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江聿柏，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的。”方怀玉点点头，她再看向江聿柏，看到了他的脸颊的瘦削，这些天他瘦了许多。方怀玉抚摸上江聿柏的脸颊，轻柔道：“很累吧，这些天。”

“有些累的，只是夫人这些天也要养身子，不然我高低要让夫人为我排忧解难的。”江聿柏见方怀玉关切自己，也笑着和她玩笑。

“啊，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哦，若是它晚些来，我便能和夫人温存，不知道夫人这些天，有没有想我？”江聿柏上前一步，将方怀玉的腰揽住，一把靠近。

“江聿柏，三个月后，才可以......”

“我知道，可是现在夫人这样为我着想，我想要向夫人讨要一个吻，不知夫人答不答应。”

方怀玉的脸颊带着羞怯，她偷偷踮着脚尖，对着江聿柏的唇瓣贴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