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二天一早，她们便被鱼汤的香气唤醒，等收拾好走出帐篷时，那一大锅鲜美的鱼汤早已被瓜分的差不多了。幸好田宇提前给她们留了两碗，端出来的时候还是热腾腾的。田宇闪着狗狗眼，理所当然的邀功：“快尝尝，快尝尝，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啊！”

两人很给面子的竖起了大拇指，一滴不剩的喝完。即使没有姜葱料酒，鱼汤也毫无腥味，只需一点点盐和胡椒提味，便鲜美无比了，根本显不出厨艺高低，但田宇这种愿意亲自下厨的劲头倒是值得大大鼓励一番的。

吃饱喝足之后，营地的导游拿了副地图出来跟大家说明了一下徒步的路线和中途注意事项，按照十人一组，自行组合成队，相互照应，并约定好下午三点回到营地集合。

做完准备众人便精神抖擞地出发了。人事、行政、财务跟总经办刚好十个人，组成了小团队。子歌和周简也默契地陪在秋灵和Linda身边走在队尾，田宇不愿意再被狗粮荼毒，便拉着导游一起走在队伍最前面，老何带着其他女生走在队伍的中间，队形松而不散，始终保持着三到五米左右的间距。

徒步的路线全程约有20多公里，以营地为起始点，呈一个环形，中间需要经过山林沟涧，有一段比较陡峭的斜坡和5公里左右的盘山公路，路况虽然复杂，但大体还算是好走的，沿途还能经过村庄，可以补充给养，危险性并不大。随队的导游是兼职的大学生，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来过很多次，对这里的地形地貌很熟悉。因此，大家都很放松，一路上有说有笑，时不时还要停下来拍几张合影发到群里共享，互相吐槽一下。

秋灵一路上比较沉默，不同于Linda的叽叽喳喳，她甚至连回答问题都只用极简短的“嗯，不用，没有，好，谢谢......”等应付过去。子歌自然察觉出她的异样，关心地问她：“身体没有不舒服吧？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秋灵摇头，她满腹心思却不能说。对子歌，她既不能刻意疏远让他难堪，又不能对他有丝毫亲近之意让他有所期盼，这个尺度实在是太难把握了。所以，她只好一路保持沉默，专注地盯着脚下，偶尔拿出手机拍拍风景。

好在有Linda的活泼冲淡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只听她说：“灵姐，昨晚你翻来覆去的好多次啊，是不是也没睡好？可我夜里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醒。我昨晚总感觉睡袋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根本不敢放心睡，所以一直迷迷糊糊的，每次你翻身，我都知道。”

秋灵咬了咬嘴唇，感到很无力。她昨晚根本就没怎么睡，几乎是听了一夜的风声雨声，到天亮时才迷糊地睡去，又很快被各种杂音吵醒。只是她为了逃避与Linda聊天刻意没有回应她，怕她再次提及让自己尴尬的话题。今早起来，她眼底就有两个很明显的黑眼圈，全靠遮瑕膏盖住。她还刻意戴上了墨镜，不让人看出自己憔悴的样子。

周简说：“你昨晚要是睡车上，就不会疑神疑鬼了。其实我们营地经常人来人往，附近出现蛇虫的可能性很小。你的胆子跟秋灵比起来还是小了点，以后多跟我们出来玩就会习惯的。”

子歌看了秋灵好几眼，见她脚步如飞，似乎不像精神不佳的样子，便放心了。他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便不再说什么，只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离了两步远，并没有像周简那样跟Linda几乎并肩而行。这样的距离让秋灵放松了不少，神经比出发时松弛了许多。

在上斜坡时，她并未拒绝子歌伸过来的手，对方眼神坦荡磊落，动作果断坚定，刻意回避反而容易暴露自己的小心思。他或许是喜欢她，但也很尊重她，懂得进退的分寸，实在没必要扭扭捏捏。

斜坡很陡，越往上，越吃力，她大口喘气，整个身体几乎是贴着地面在爬，汗水越过了眼睫毛滴进眼里让她难受地直眨眼睛，视线一片模糊，突然肚子一阵绞痛，让她难以移动，手本能地摸向腹部。

前面的子歌立刻回头，见她嘴唇发白，皱着眉头，露出痛苦的神色，赶紧回身抱住她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肚子疼吗？”

秋灵点点头又摇摇头，低声说：“我没事，可能是走太急，岔气了。歇一下就好。”

子歌小心地扶着她转身，仰躺在地。见她脸上有汗，并未细想，直接伸手用自己的毛巾给她擦拭起来，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样做似乎不妥。好在秋灵此刻正痛苦的闭着眼睛，并未在意。山风吹在身上一片冰凉，寒意直达肺腑，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冷吗？”子歌下意识地握紧她的双臂，问。

“有一点。”出了汗，被风一吹，她前胸后背都感到冷飕飕的，再加上腹部的绞痛，更是无法克制地抖了几下。秋灵心里打着鼓：难道是大姨妈提前了吗？不应该啊，她之前明明查过时间，还有一周。

等阵痛过去后，她睁开眼，看到子歌正要脱外套。她赶紧拉住他，说：“我包里有衣服，你帮我拿出来。”

子歌停下来，一把拎起旁边的背包，掂量了一下，不算重，拉开一看，里面东西确实不多，一个洗漱包，一个医药包，一件薄款抓绒背心，还有水壶和食物。他抽出背心，皱眉，不太满意地看向秋灵：“这件吗？”

“嗯。”秋灵点头，把衣服扯过来，准备套上，却又被子歌抢走重新塞了回去。他二话不说，利落地脱下防风衣，盖在秋灵身上，说：“你现在需要的是这种。”

“不行。你要是感冒了怎么办？我穿那件就行了。”秋灵试图掀开衣服还给他，被他大手强势地压住并严词拒绝：“我皮糙肉厚，受得住，这点冷还不能把我怎么样。你好好躺着休息，别动来动去消耗体力。来，喝点水。”他把秋灵的水壶抽出来，递了过去。

“你俩怎么不走了？秋灵还好吧？”周简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紧接着是Linda的声音：“灵姐你没事吧？”

秋灵拉着子歌有气无力地说：“别让他们担心，就说我体力不支，需要休息。”

子歌扭过头喊了句：“没事。我们在这歇会儿，很快追上你们。”

周简等人听了，便放心地继续爬坡去了。他原本以为需要帮Linda一把，谁知这位大小姐灵活得像个小猴子，一路走得比他还轻松。他一问才知道，原来从小就是运动健将，连病都很少生，让他这个大男人毫无用武之地，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开心了，毕竟谁不想有一个活泼开朗又身体健康的女朋友呢？

莫名的腹痛消停之后，秋灵渐渐恢复了气力，脸色也好了些。当然，这也多亏了子歌帮她擦上红花油，按摩了一下穴位。她不禁对他刮目相看，问道：“你怎么还懂穴位按摩？”

子歌略有些得意，微微笑道：“我妈有偏头痛的毛病。我专门跟老中医学了几招。每次回去都会帮她按按。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嗯。已经不疼了，也不冷了。”秋灵坐起来，把衣服还给他。

“你穿着吧。你刚刚出了那么多汗，不能再吹到风。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子歌收手，接过秋灵递过来的湿纸巾擦手，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墨镜已经摘下，能看到隐隐的黑眼圈和眼里的血丝。他顿时明白过来，说道：“第一次住帐篷不习惯吧？！昨晚淋了雨，晚上没睡好，白天又要消耗那么大的体力，难怪身体吃不消。你呀，脾气倔，又爱逞强嘴硬，太不懂得爱惜自己了。需要有人时刻提醒你，好好照顾自己。”

秋灵失笑：“我有那么弱吗？说的我好像林黛玉一样。我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好，医院都少去。昨晚只是有点认床罢了。偶尔一次虚弱的样子被你见到，你可别给我贴标签啊！”

“是吗？！你这样也能说身体好？！”子歌一边故意笑她，投去揶揄的眼神，又一边体贴地帮她把风衣的拉链拉到尽头，戴上连衣帽，系紧两边的细绳，确保她被严严实实的包裹在宽大的防风衣里，才满意地起身，拉她起来，继续攀爬追赶大部队。这次，他没有在前面拉她，而是让她走在前面，自己殿后，随时留意着她的动作。

好不容易爬完这段斜坡，踏上平坦的地面，秋灵忍不住回身看了看，感到满满的成就感。对于有轻微恐高症的人来说，能爬完一段距离几百米、角度接近八十度的长斜坡，而且没有半途而废，那是非常不容易的，值得为自己点个赞。虽然中途发生了点小插曲，被人笑话了，但完全不影响她对自己的评价。那阵莫名的腹绞痛消失之后，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也不再纠结这腹痛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

等他们赶上团队时，众人正在休息。田宇哧溜一下窜到两人面前，关切地问道：“你俩没事吧？怎么这么慢啊？我们都等半天了，生怕把你俩给弄丢了。你俩不会是背着我们偷偷干什么坏事去了，啊？！老实交代！”田宇这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来。

子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这大白天的能干什么坏事啊？我们就在斜坡上歇了会儿，欣赏了一下风景，不行吗？”

“行，行，行。你还有那闲情逸致呢？就刚刚那坡，太他妈陡了，爬得我腿发软，差点没滚下去。哎呀妈呀，幸亏导游拉了我一把。这应该是咱们整个行程里最难走的一段了吧？秋灵，你还好吧？能爬上来的可都是女中豪杰啊！”田宇朝秋灵伸出大拇指。

“是挺惊险的。我其实有点恐高，要不是子歌，我肯定爬不上来。”秋灵说。

“什么？你恐高？！”子歌与田宇两人同时惊呼，子歌更是震惊加后怕：“你怎么不早说。难怪刚才......”

秋灵截住他的话：“刚才我也腿软了。现在好得很。我还挺开心的，能够克服心理障碍，算是小有收获吧！”她朝子歌眨了眨眼，意思很明白，不想让人知道她刚才的状况。

子歌只好霸道的说：“后面的行程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我得盯紧你才行。”

田宇点头认同，认真叮嘱道：“刚听导游说，接下来的盘山公路也不太好走，路不宽，一边还是悬崖峭壁，大家都要特别小心。昨晚下了一夜雨，泥土松散湿滑，容易摔倒，一定要小心，走慢点。”

子歌说：“知道了，跟所有人都嘱咐过了吗？”

田宇点头：“当然。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让他们必须两两一组，任何人不得落单，宁愿晚一点回营地，也要保证安全。”

“嗯，那就好。行了，你们也歇得差不多了，咱们继续前进吧。你跟着我。”子歌不由分说，一把拉住秋灵，把她拽到身前，像护崽子似的。

田宇挑了挑眉，注视着秋灵的反应，见她并未提出异议和反抗，只是呆呆地盯着那只如铁箍般紧紧抓住她手臂的大手。他心中暗喜，替子歌感到高兴，原来他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于是回身对众人挥手：“出发！”

盘山公路果然如导游所言，不仅窄还很难走。地面覆盖着一层湿软的泥土，坑洼不平，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泥坑，鞋帮若是不够高的话，泥水就会侵入鞋子里，鞋底湿透冰冷的滋味可不好受。好在大家事先功课做的还不错，有的换上了雨靴，有的套上了鞋套。田宇等人的装备则更不用说了，那都是专业级别的。

有子歌在一侧护着，秋灵几乎是被搀扶着走的。她一手撑着登山杖，一手搭着子歌的手，走起来还算轻松，偶尔脚下打滑，也很快稳住，不像有的人那般摔得四仰八叉。子歌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身形也差不多有两个她宽，全身肌肉紧实，看上去安全感十足，何况他本身就是户外运动爱好者，徒步探险经验丰富。在这样的旅程中，像他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最佳的旅行伙伴。

行程过半时，天气转阴，几朵乌云飘过来，又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小雨来。众人没了原来的好心情，开始咒骂起这山里多变的天气。他们这组里女生过半，走得尤其慢。田宇跟导游两人不得不分开，一人负责照顾一个女生。

人事部的大姐眼疾手快的拽住田宇，跟他边走边咬起了耳朵。

“Boss是不是喜欢我们老大啊？”大姐作为过来人又是搞人事的，眼睛毒得很，还非常八卦。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田宇装糊涂，跟她打起了太极。

“我眼睛又不瞎好不啦！”大姐送他一个大白眼，然后无比笃定地说：“不过，我看这事十有八九成不了。”

“为什么？”田宇继续装傻充愣。

“门不当户不对啊。我们老大可千万别受到伤害啊。我还挺喜欢她的。”大姐有些心疼秋灵。

“为什么受伤的一定是女的？男的也可能会受情伤啊！”田宇不服气了。

“切，得了吧。就咱们Boss的家世、样貌、人品，怎么可能？！”大姐才不会相信。这两人一看，谁强谁弱，不是明摆着的吗？豪门可没那么容易进。秋灵这样精明的人，应该不会这么不明智吧。千万别恋爱脑啊。最好是连开始都不要开始。她连连摇头：“啧啧啧，Boss应该不缺女人吧？干嘛非得吃窝边草啊？”

“......”田宇心想，谁说不是呢？我也劝过他呀，可人不听啊，而且还越陷越深。

“你不是他最好的兄弟吗？这事你得管啊。不能让Boss头脑发热，我们部门还不想换领导。”大姐见他不说话，又来了一句。

“这事我可管不着。”田宇无奈摇头，然后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天说：“顺其自然吧。一切自有天意。”

“这么说，Boss真的喜欢秋灵啊？！”大姐瞪大了眼睛，克制而又兴奋地在田宇耳边嘀咕。

田宇气结，这才反应过来被人套了话。他咬着后牙槽恨恨地看向对方：“保密！不许说出去！”

大姐伸手在嘴巴边比划一下，示意自己一定管住嘴，然后又克制不住地兴奋地看向后方，头很快被田宇给硬掰了回来。她又低声嘀咕起来：“其实他俩还挺配的。郎才女貌。可惜就是Boss家世太好。哎，这世上的事啊，总是充满了遗憾。灰姑娘跟王子终究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呀。”

田宇耸耸肩，朝后面瞄了一眼，心想：他们不一样。子歌这家伙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这两人成不成决定权不在子歌，而在秋灵。只要她愿意，很快就能当上歌申的老板娘。当然，可能过程不会那么顺利，毕竟他干爸那人也不是吃素的。但只要子歌坚持，家里迟早也会松口。反而是秋灵更难搞，太有主见，太懂世故，这点才是两人感情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子歌啊子歌，为什么你谈个恋爱都要挑那么有挑战性的女人呢？

（三）

田宇在为子歌的爱情忧虑感慨之时，子歌却心情愉快，心中暗喜。这次团建真是太明智了。他跟秋灵有了更多彼此了解的机会，也在相处中逐渐建立起一种默契和信任，他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敲开她的心门，跟她表白心意。他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打动她，让她爱上自己。他欣赏秋灵的精明、冷静、独立，喜欢她偶尔显露出来的天真、机智、幽默，心疼她的柔弱、故作坚强。虽然他们彼此了解还不够深，但他对她的了解越多，痴迷越深，似乎每一面都喜欢得不行，很想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小心呵护，让她脸上的笑容能更多一点，冷漠更少一点。他知道，在那副大义凛然、端庄大气的面孔下，其实藏着一颗敏感自卑、善良柔弱的心。她很像一只狡猾的乌龟，喜欢把真实的自己包裹在坚硬的外壳里，只有在确定安全的情况下，才会露出真实的面貌。他很想知道，在她完全卸下防备之时，究竟是什么样子？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一定能看到的。

秋灵此刻全神贯注在脚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跟泥沼奋战。她没想到，山区的路竟然这样难走，脚上的泥甩去没多久又会变成厚厚一圈，抬脚都变得困难起来，再加上脚底容易打滑，她不得不全身使力，紧紧地抓住可以抓住的一切，稳住身体。

雨势越下越大，她身上依旧裹着男士防风衣，除了脸上沾了雨水，身上还是干燥温暖的。但子歌就惨多了。他身上短夹克虽然防水，但头顶的棒球帽早就湿透，脖颈和脸上全是雨水，看着令人忧心。她想把手里的雨伞塞给他，但被拒绝了。他大剌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我从来不用这个。没事的。你把带子再系紧点，别让雨水灌进去着凉。”

秋灵心中一暖，咬着嘴唇不再说话。到底有多久没有被人这样照顾过了呢？这种感觉已经让她感到十分陌生了。这两天心情上下翻飞，让她无法平静。她知道自己动心了，但她不能接受。他们之间是无果的，还没开始便已知道结局，何必让自己陷入其中呢？！她没有去详细了解他的背景家世，但也明白他必定家世非凡，不是她这样小县城出来的普通人能够匹配的。那些豪门里的恩怨情仇，她一概不知，也不想去触碰。她只想过简单的日子，过平凡的生活。可他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怎么可能当作不知呢？如果要继续共事，两人就不能一直暧昧不明，必须把话说清楚。只是一旦说开了，她还能继续留在歌申吗？说实话，她很喜欢公司的文化，真的舍不得离开。她也不想伤害任何人，与他成为陌路。到底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呢？

不管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还是心事太重，两人又重归沉默。然而，意外突然降临。

在经过一处向上倾斜的大弯时，队伍前方突然迎面冲出一辆摩托车。众人迅速避让，往山壁上靠。由于地面太滑，又是下坡，车速控制不及，摩托车眼看要失控飞出马路，车手情急之下把车头扭向山壁，直接冲向队尾的两人。子歌反应迅速，一把将秋灵抱住，护在怀里，往马路中间倒去。摩托车与他们擦身而过，重重地撞上山壁，数块石头当即滚落下来，其中最大的一块重重地砸到了秋灵的左腿上，又顺着斜坡滚落下去。摩托车手则在撞击之前弃车跳到了一边，扑在地上连打了好几个滚。

“啊！”秋灵本能地痛苦尖叫，伸手捂向被石头砸到的腿却发现下半身疼到无法动弹。子歌被她压住一时看不到她哪里受伤，等到反应过来探过去时，才发现她嘴唇已被咬出了血，脸上满是痛苦隐忍之色，左手还在费力地朝受伤的小腿探过去。他试着扶着她慢慢坐起，轻微的移动又引来一阵阵压抑的□□。望着她铁青的脸，他这才意识到她的伤可能比自己想像的更糟糕。

众人迅速围了过来，关切地询问着。子歌挥手止住众人，让大家留出空间。有人用雨伞遮挡住两人，他小心地探向她的伤腿，逐寸逐寸的轻轻按压，从她痛苦的表情来判断伤口的具体位置，最后停在脚踝处，表情凝重的抬头对众人说：“很可能是骨折。”

“啊！”众人一脸担忧，老何更是焦急地问道：“这可怎么办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哎！快，快，快，赶紧给她看看有没有外伤？千万别感染了啊！”

不等他说完，子歌已经小心卷起秋灵泥泞的裤脚细细查看起来，只见她小腿外侧乌青了一大块，靠近脚踝的位置则明显肿了一圈，表皮有破损，但好在创面不大，简单的消毒包扎即可。他刚一伸手，Linda就默契地把药包递了过来。

简单处理完伤口后，秋灵依然坐在地上不敢动弹，那钻心的痛让她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转移注意力顺便缓解一下众人忧虑的情绪，于是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田宇回头看了看，气恼地说：“没事，他伤得比你轻，已经自己站起来了。不是，你都这样了，还有闲情管别人啊？！还是先顾着自己吧。”他又看向导游问：“最近的医院在哪里？离这多远？”

导游说：“医院离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还有好几十公里。我们必须先下到主公路，看能不能拦到车子，搭车过去，估计两个小时就能到。但是今天这天气，想在路上拦到车子可能不太容易......”他看到子歌脸色越来越难看，其他人也纷纷皱紧了眉头，便换上了轻松的口吻，安慰道：“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我知道这附近有个村子，村里应该有卫生院或诊所，可以对伤口做紧急处理，去那里联系车俩也更方便。”

子歌跟田宇等人飞快的商量了一下，便决定让导游带他和秋灵去附近的村子，其他人则由田宇带队先行返回营地。周简想要跟子歌一起护送秋灵，被否定了。子歌说，如果一下子走掉三个男生，剩下老何跟田宇两人照顾不过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他继续跟队回营地。

很快大家商议妥当，也懒得去追究那个骑摩托的人的责任，见他只是轻微的皮外伤便让他自行离开了，众人则分头行事。

年轻的导游拿着三个人的背包也并不觉得吃力，走在前面带路。秋灵打着伞，被子歌背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三人在岔路处与众人分别，向村庄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