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经过在会议室里两个小时的耐心等待，子歌等人终于见到了刚刚上任的KM亚太区总裁拉米里·希瓦。

他姗姗来迟，只神情倨傲的对子歌等人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了首位上，两手支着下巴，用鼻孔对着众人，说：“我只能给你们二十分钟。”

秋灵下意识看向子歌，留意着他的表情与肢体动作。若是换做以前，他的反应要么就是一拳揍了过去，要么就是掉头走人吧，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平静无波，把对面的人当作空气。

“够了。其实我们也没那么多话想跟你说的。”子歌开了口，语气中听不出一丝讨好、求人的态度。

拉米里·希瓦当下就垮起脸，不爽的摊开手，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子歌看了眼子路后淡定的说：“我们这次过来，是想从贵司处明确我们两家公司后续合作的意向，毕竟这关系到数万人的饭碗，我们不得不慎重对待。因为近期我们听到了很多传闻，都在说贵司正在另寻OEM厂家，打算把供应链迁移出中国。不知传闻是否属实？”

拉米里·希瓦挑了挑眉，对他的直接了当略感意外。在他的认知里，中国人向来是很含蓄的，说话总是喜欢拐弯抹角。像他这样直白的人，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个人要么是极度自信，要么就是极度无知。哼，到底是属于哪一种呢？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他耸了耸肩说：“很抱歉，这个目前还属于公司机密，恕我不能奉告。据我所知，KM跟路阳电子的合作向来是开放的、自由的，只要不违背你们国家的法律法规和我们双方的采购合同，双方的一切商业行为都不需要向对方解释。你说对吗，Lu？”

子路迟疑的点了点头，但马上反驳道：“虽说如此，但我们两家当初是有过君子约定的，大家说好要深度捆绑、互惠互利。你们不能背信弃义。”

“君子约定？是吗？抱歉，我刚刚接手这里的事务，对以前发生的事情还不太了解。如果有契约的话，我们的合同和法务部门应该会告诉我的。但是，迄今为止，我好像从未看见过相关的书面文件。是不是你们记错了，或者只是杜撰出来的呢？”

“你！”子路气得牙痒痒，他就知道这些无耻的老外就会跟他来这招。士可忍熟不可忍！如果此刻手上有几把飞刀的话，他一定会毫不客气的把它们全部甩到那个丑八怪脸上去。

“子路，不必跟他说这些。”子歌安抚表弟，接过话题，问道：“那贵司希望我们怎么做呢？”

拉米里·希瓦对他投来赞赏的眼光，果然还是这个男人更上道一些。他示意一旁的秘书将投影仪打开，给他们放了几张图片。全是空地，上面除了荒草、乱石和垃圾外，见不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他很快就为众人释惑：“这个地方叫Kongar Kalan，位于印度的特伦甘纳邦，这里的地价非常便宜，当地政府也有非常优惠的税收政策，现在已经有很多电子厂都搬过去了。那里的生活成本很低，人工也很便宜。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牵线。”

“你想让我们迁厂？不可能！”子路几乎跳了起来，岂有此理！他真想跨过去把这个假洋鬼子揍得满地找牙。

拉米里淡定的说：“不迁也行。你们可以考虑再在那边建一个全新的工厂，花不了多少钱。每年省下来的成本保证能让你们的股票再现几个涨停。”

子歌忽略掉他的废话，直接问道：“要是我们不答应呢？”

拉米里耸耸肩说：“那只能对你们说抱歉了。从明年起，我们会将全线产品的售价下调15%以上，这种压力势必会传到上游供应商处，你们肯定也要考虑大幅降低生产成本的。年轻人，现在的经济形势下，好日子已经到头了。接下来，所有人都得勒紧裤带过日子。如果你们做不到，没关系，自然会有其他人找上我们的，毕竟大家都要生存，对不对？”

“我知道了。我们会回去向董事会汇报的。我们公司也会慎重的考虑您的建议。多谢。那么，我们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再见。”

子歌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开，大长腿迈得又快又稳，害后面两人累得气喘吁吁。

拉米里·希瓦坐在原地发愣，那三人都走了半天了，他还没晃过神来。什么情况啊？他们今天不是来这找他谈判的吗？不是来求他的吗？为什么这么快就跑了？什么态度啊？Shit！一群讨厌的中国人!

电梯里，子路也在问表哥，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哥，你怎么这么快就不谈了？”

子歌说：“我怀疑这个印度人在搞鬼。”

子路不解：“搞什么鬼？”

子歌摇头，说：“等我找许靖谈过自然就清楚了。”那个拉米里一边说公司机密不便透露，一边大剌剌的引导他们去印度建厂，到底谁才是白痴呐？

他回到酒店就给许靖打电话，但对方一直关机，不知在搞什么鬼。难道是不想再见到他们？

其实这真是个误会。因为许总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家里睡大觉，哪儿都没去，谁的电话都听不到。

自从跟张倩两个敞开心扉袒露心声、冰释前嫌之后，他就好像卸下了心头一道沉重的枷锁，身心感到无比的放松。夫妻两个抱头痛哭这事，在他爸妈的灵堂前都没干过。但是，昨晚他们却真的这么做了，而且这么做之后的感觉非常棒，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像一个十年没洗澡的乞丐去了趟东北的澡堂子，搓下来十几斤泥，焕然一新。

他们夫妻两个现在就有焕然一新的感觉，看向彼此的眼神充满了温情依恋，再也没了敌对和不满的情绪。而且他们破天荒的又重新睡到了一张床上去，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鱼水之欢。张倩甚至激动到又抱着他稀里哗啦的流了许多眼泪，在他怀里疲惫而满足的睡去。

他竟然有一种获得新生的感觉。虽然事业上遭遇到了挫折，但老天待他还不坏，感情生活又重新给了他新的期盼。他觉得，如果张倩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他们肯定也能幸福一辈子。他甚至开始憧憬是不是可以再要一个孩子，最好是男孩儿，以后能带他一起去跑步踢球。

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张倩时，见到她眼里闪过了喜悦的光，明白她跟自己一样有着同样的期盼。于是老夫老妻突然变得失去了节制，开始没羞没臊的奋力造人，把工作的事抛到了脑后。

等到晚上他终于记起打开手机时，子歌的留言第一个就蹦了出来：“许总，明天方便见个面吗？老地方等，不见不散。”

他翻看了一下日历上的行程，自动忽略掉了明天上午公司内部的例行会议，给子歌回复了一个“好”字，然后给他的秘书打了电话，让他把这两天紧急的事务梳理一下，用邮件发过来，然后顺便帮他明天请个假，他要处理一下家事。

秘书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很快就将紧急的需要尽快决策的报告整理出来发给了他，并提醒他公司里还有几份重要的文件等他签批。他回复说不急，明天回去再说，然后果断的把电话挂掉，重新关机。现在公司有了新上任的总裁在，那些棘手的紧急事务还是交给他去处理吧。

（二）

子歌等人一大早就去了会所，没想到许靖比他还要早，已经换上了球衣，在场地上热身，他不远处还坐着他的前妻跟女儿。

子歌跟子路立即默契的对视一眼，并肩走进了更衣室。秋灵则悠闲自在的坐到了张倩身旁，并跟蕾蕾友好的打了声招呼：“嗨，小美女，还记得我吗？”

蕾蕾礼貌的朝她笑笑，点点头：“记得。你是上回在老家见到的那个漂亮阿姨。阿姨好！”

秋灵对她咪咪笑：“记性真好！你也好！好久不见了，好像比上次长高了呢。”

张倩爱怜的摸摸女儿的头说：“是啊，都一年多了，能不长吗？蕾蕾，这是秋阿姨，是你爸爸的同学。秋阿姨家现在也有个小弟弟了，以后有机会，妈妈带你去找他玩，好不好？”

蕾蕾乖巧的点头。虽然她对小不点不太感兴趣，但眼前的这个秋阿姨很温柔也很美丽，她还挺喜欢的，她的小孩应该也挺乖的吧？

秋灵把视线从蕾蕾身上移到张倩脸上，仔细打量了好久，把她都盯到脸红了，才慢悠悠的开口：“我怎么觉得你比之前还要更漂亮了呢？是不是去做医美项目了？”

张倩捂着脸偷笑，然后双手撑着下巴看向球场上的人，摇摇头。

作为一个年逾三旬，即将迈向四十大关的中年妇女，她突然表露出如此少女的做派，令秋灵实在是大跌眼镜。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这还是那位气韵优雅、高贵冷艳的上海滩名媛么？

“到底怎么回事啊？”秋灵推了推她，随着她的视线望向球场，几个大男人正在里面你争我抢，毫不相让，个个身形矫健如少年。这忽然唤醒了她一些古远的回忆，呵呵，当年她也曾在球场边当过卖力的啦啦队员呢。

“你俩复合了！”秋灵以她非常职业、极度敏锐的洞察力说了一个肯定句。

张倩立即扬起嘴角，点点头。

“恭喜啊！太好了！这样蕾蕾就不用再做选择题了。”这样的结果还真是皆大欢喜啊。

“我也没想到那么快，以为还有得熬呢。哪知道，他事业不顺竟然反而成全了我。”张倩免不了一阵唏嘘。

“事业不顺？怎么啦？”秋灵不解。

张倩便一五一十的将许靖在公司遭遇跟她细说了一遍。

秋灵听了心中窃喜不已，还真是天助我也啊！

“其实职场上的流动是很正常的。像许靖这么优秀的人才，大把优秀的公司争着抢着要。他根本不必跟KM死磕到底的。”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人挪活，树挪死。他们公司那些老头这么不待见他，又何必为他们卖命呢？费力不讨好。哎！我也劝他不要死脑筋，有好的机会就赶紧换了。趁现在年轻，找个更好的平台继续施展才能，岂不是更好？”

“对啊。我当初要不是毅然离开了前东家，也不可能遇上我老公。说不定现在还在委屈巴拉的挨老板训，天天回家吃方便面呢。有时候是该当断则断，退一步海阔天空。”

“嗯。其实以我们家的条件，他不工作也行。做做投资人就好了，不用给任何人打工。又自由又不差钱。”

秋灵的心立刻揪了一下，笑道：“那倒也是。不过现在做风投也不见得就一定赚钱了。经济形势那么差，大家都变得很谨慎了。像许靖这样的职业经理人，最好还是能有一个可供他施展的平台，这样才不枉他多年的苦学跟历练啊。”

张倩也跟着笑道：“那倒也是哈。我知道他，根本就闲不下来。工作狂可不是白叫的。万一哪天真的没事做，他肯定得生病。”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跟秋灵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笑。

秋灵乘机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其实，我老公挺欣赏他的。之前还开玩笑的说想要把他挖到龚氏旗下的科技公司去。你知道我老公的二哥龚子木吗？他是麻省理工的计算机博士，那个科技公司现在就是他在负责，主要做人工智能方面的研发，早几年就在科创板上市了。他下面的实验室全是从硅谷挖过来的技术大神，什么谷歌啊，甲骨文啊之类的，反正牛得不行。不过他二哥那人技术很牛，但管理上比较弱一点。所以，一直想找个职业经理人过去做总经理，帮他们把公司管起来。我看许靖就挺合适的。”

张倩眨眨眼，说：“那是挺不错的。不过我们家在上海待习惯了，还不想换地方。”

秋灵说：“那倒无所谓，他们公司是轻资产企业，为了吸纳更多优秀的人才，年前已经决定要把总部迁来上海了。目前正在选址。这次我们夫妇过来，其中一项任务也是过来看看场地，顺便帮他们物色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如果许靖有换工作的想法，不妨考虑一下龚氏吧。二哥他们公司是有期权激励的，发展前景不错。若是他还不想换，也没关系。反正我们龚氏对优秀的人才永远都敞开大门，热烈欢迎。”

张倩立刻笑着点头：“那好。回头我跟他说说。看看他感不感兴趣吧。”

男人们过完脚瘾之后，嘴又馋上了，于是在张倩的张罗下，几人一起去吃了地道的本帮菜，还无比享受的听了回评弹，过了过耳瘾。

张倩到底是本地土豪，对于上海本地富人的享乐方式最为精通。除了购物之外，她们在吃上也是极为讲究的，食材不仅仅要稀有贵重，还要新鲜时令，做法精致讲究，色香味俱全，摆盘也是充满了想象力，处处都透着钱的味道。

不过子歌夫妇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尤其是在两大饕客田宇跟姜伟的熏陶下，对于任何新奇的吃法都不会大惊小怪了。反而是富家公子裴子路倒像个二傻子似的，对每一道菜都要惊呼出来，十足十的乡巴佬。令秋灵不禁怀疑起他是不是故意的。

这家位于愚园路的老公馆是座百年老宅，深栗色的护墙板让人瞬间穿越时空，仿佛回到民国时代，复古中带着旧时的奢靡与气派。连上菜的服务生都带着文艺气息，让人仿佛置身于艺术博物馆中。最先端上来的六道冷拼，各有特色，入口即令人眼睛一亮。冷盘都如此好了，热菜自然只会更佳。果不其然，随后上桌的八道热菜，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勾人食欲。其中三道鱼肴更是味美到令人欲罢不能。传说中的长江三鲜以食材难捕、价格昂贵而被饕客们誉为可遇不可求的珍馐美味。当然，他们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全部都能吃到，不过替代的秘制熏鱼也很不错，是这店里的招牌，甜咸适度，濡口脆嫩，连一向不爱甜口的秋灵都赞不绝口，连续夹了好几筷子。而她最喜欢的还是那道白汁鮰鱼，有点微辣，但却最合她心意。不过相比起来，她还是觉得上回在姜伟家吃他亲手烧制的鱼味道要更好些，用本地佐料提味，鲜香麻辣，特别过瘾。而上海本地菜对她这个奢辣的人而言，味道还是淡了点。

不过子歌跟子路两兄弟倒是吃得很满足。他俩从小在一个灶上吃，口味几乎是一模一样。喜欢酸甜口，不爱辛辣。这里的菜完全踩到了两人心巴上，为此还特意把老板请了过来，说要结识一番，日后好常来。

秋灵暗暗乍舌。这样贵的馆子恐怕也只有他们这些出身豪门的人才会想常来吧。一顿饭就能吃掉她一个月的薪水。即使她现在不差钱了，但依然十分肉疼。这可是够她以前一年的生活费了喂！

不过，这些小事，于他们有钱人看来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他们关心的是生意，怎样赚更多的钱。尤其是现在路阳电子正面临有史以来最严峻的考验，如何抉择才是最伤脑筋的事。

（三）

酒足饭饱后，三个男人就开始了密谈。女人们则去了外面欣赏评弹和昆曲，感受艺术熏陶。

“你觉得今天那个拉米里是什么意思？”子歌把今天去KM会面的详情跟许靖仔细述说了一遍。

许靖沉思了一会儿说：“或许是在试探你们吧。据我所知，目前董事局还没有最终决定。虽然去东南亚建厂确实有利于降低成本，提升竞争优势。但这里面也存在很多实际困难，不是短时间内能马上解决的。首先，东南亚国家的营商环境跟中国大陆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贪腐、低效、配套差这些显而易见的缺陷暂且不提，产业链不齐备才是最为棘手的问题。你们想想看，中国的工业产业链是花了多少年才建起来的？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啊。还有原材料供应的问题。这些卡脖子的问题，哪样不得解决？你们龚氏是我们的上游原料供应商，你们最大的优势是拥有矿产开采权，对吧？你们可以控制源头，有定价权。不做KM的生意可以做别家的。但KM想要找到比你们更好的原料供应商却不是易事啊。如果在当地找不到替代资源，势必还得从国内采购，无端端就会多出一笔运费来。成本不降反升，得不偿失。此外还有人才、技术、法律风险等问题需要解决。董事局里那帮老头并不全都是门外汉，所以也有一些人是反对转移的。因此，我才说现在两边僵持不下，各有坚持。”

“但是，你们不也派了很多人四处考察吗？你不也提醒我们要早做打算吗？”

“是的。任何事情都要有备无患嘛！我也不敢断定哪天董事局那帮人会不会头脑一热就被政府牵着鼻子走，或者不得不屈服于政治利益。反正，你们还是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了吧。”

“嗯，你说的有道理。无论KM如何决策，我们都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虽然路阳电子将付出惨痛的代价，但我父亲也说了，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早点转身更好。”

许靖露出钦佩之色：“原来你们早就已经决定了啊。还是令尊有远见，懂得运筹帷幄。”

子歌说：“其实，子路他爸早就去美国那边打探过内部消息了。中美关系恶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我父亲不过是顺应大势罢了。”

许靖也感叹起来：“是啊！站的高才能看得远。只有顺应时势的人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现在外企在中国的发展也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们黄皮肤的人想跟那些西方人平起平坐永远都是痴人说梦！”

“那就不要去在乎他们啊！跳出来，跟我们干！”子歌趁机鼓动他。

许靖苦涩的摇摇头：“算了，我现在斗志全消，意志消沉，一心只想混日子了。等过一阵再说吧。”

子歌见好就收，没有继续劝下去。跟子路两个一左一右的劝酒。

很快许靖就被这两个黑心的家伙给灌得不省人事。兄弟俩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抬回家。

回程的路上，子歌对其余两人说：“看来，我们明天可以打道回府了。这趟上海行虽然没能达到预期，但也算小有收获。对许靖，咱们不着急，慢慢来吧。”

次日许靖酒醒，看到子歌给他的留言：“兄弟，我们先回去了。咱们来日方长哈！”他不禁笑笑，随手扔掉手机下床穿衣，返回公司上班。

阿拉米特意把他叫去了新办公室，然后假惺惺的问了问：“你的家事都处理好了没？”

许靖微笑的回应：“谢谢关心。已经处理好了。”

阿拉米满意的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说：“那就好。我还等着你回来帮我处理业务上的事呢。你可不许给我消极怠工啊！”

许靖依旧挂着职业微笑回应他：“是的，Boss！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出去了。”

阿拉米对他挥了挥手，低头开始处理桌上的文件。

许靖随意的瞥了几眼，在其中一份文件上短暂停留了几秒，然后平静的退出了总裁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他打开搜索程序，输入了一串英文字母“Kongar Kalan”，觉得似乎在哪里看到过，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进入公司内网，调出了阿拉米的履历，毫无意外的在里面看到了同样的地名。

原来如此啊！他几乎毫不费脑的就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将此事继续追查下去。

虽然他已经决定跟KM说拜拜了，但这家公司毕竟是自己付出了十五年心血的地方，这里有他的血汗，不能让某些阴沟里的蛀虫玷污。临走之前，就再为KM做点贡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