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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缘尽世间无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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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喜娘跟梁王府三房的斗争之中,冯喜儿生下一子,名曰洪磊儿,当时正值年关,喜娘忙着年节的事情,只是匆匆一看,不过见他二人周转不开,便派了宅子里的婆子去看顾着,之后便陷入了跟三房的争斗,一直未曾再去看过。

于是等此番事情解决后,便亲自去她家里赔罪,冯喜儿多少知道些喜娘如今的生意,所谓贵人事多,且虽喜娘未到,但她派的婆子却是妥贴,故而对这个妹子哪会有不满意。

喜娘如今出门一般跟着的都是春溪或是绿阴绿意,春溪被汪嬷嬷调教得极好,让喜娘没想到的是,当初神来之笔把汪嬷嬷安排到了后罩房陪着春溪,竟是惹了二人间的缘分,喜娘瞧着二人相处得胜似婆孙,于是便挑着机会问了二人的意思。

春溪如今通晓世俗,知道汪嬷嬷的心意,有喜娘这般安排,自是点头答应,那汪嬷嬷得了个孙女,也是喜不胜收。

为着这事,喜娘还特意在宅子里置办了两桌席面,请宅子的丫鬟婆子们松快松快,自打过了年,宅子里的下人也是谨小慎微,生怕惹了错,被外面人拿捏了把柄,拖累了主子,喜娘看在眼里,自是心里熨帖,所以除了涨了月钱,这顿席面也是庆祝她们过了此关。

而另一边,木槿儿有了名声,行事更加干脆,自打上次跟喜娘会面之后,便着手开始整顿家族,随着调查,木槿儿也是叹息,枝繁叶茂的大家族里,主脉与旁枝的矛盾,各人心思的不齐,人人心中只有小家,没有宗族,方才导致上次的诋毁之事,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竟还翻出了一件陈年旧事。

原无意之间,木槿儿打听到了关于当年木家生意被毁的事情之中,竟然有自家人的身影,想着父亲为了家族奔波,劳碌一生,自己被迫入了王府做妾,竟都是自家人害的,哪能不气。

待木槿儿将此事说与各位族老听时,那些个族老却是沉默不言,在木槿儿的胁迫之下,方才说当初木老爷子也知此事,不过为了家族,只是打发了那些人回了老家。

木家原籍并不在白林城,而是在江南之地,因为木老太爷经商,后才带了些人迁到此处,江南的木家在当地虽不是豪门世家,却也有自己的产业,当初便是那边的人见木家兴盛,便勾结了当地之人,才有了当初的事,木老爷子也曾调查过此事,不过最终只是把族中参与此事的人送回了江南,便不了了之。

无奈木槿儿最后只能做出抉择,将木家分为两脉。

对于此事,那些个族老也没别的话说,如今明眼人都知道大家族里需要改革,而木槿儿有这个魄力,也有这个能力,能够带着家族兴盛。于是那些对她意见相对较大的木家人,便分了出去,粗略估计竟是占到了整个家族的三分之一。

不过木槿儿也并没有把事情做绝,族学依旧对两脉开放,济老堂和妇人的差事也是依旧。

有一件事,却是让木槿儿没有想到,那便是族中竟有一家的妇人当众询她,当初所说女子亦可休夫之事可还算数,木槿儿自然答是,于是族中便出现了第一位休夫之妇人,带着孩子重新回了她们这一脉。

此举却是极大的影响了木家的格局,乃至后世木家女商也得世人称赞。

此番不再详谈。

喜娘这边结束了事情,梁州城的林老板便递来书信,言语中多是问候,想来林老板在那梁州城,自也知道许家与木家的冲突,喜娘当初没动用汉府书坊,也是不想让其为难,自也不会怪他,而林老板来此信还有一事,便是为了新书,原《广陵缘》已是成书两年有余,今年的斗诗大会,喜娘因着跟三房争斗,并没关注。

写书之事,喜娘自也答应下来,如今倒也清闲,她便准备把《西游记》九九八十一难写成书,不过此事不急,她给林老板回信,称明年斗诗会前成书。

……

喜娘懒散着写着《西游记》一书,时而逛一逛铺子,夏日里且带着丫鬟们去了庄子避暑,日子转眼便这样到了中秋。

过了中秋,朱世淑突然派人递了帖子到宅子里,请她往齐家镇一趟。

去了方知是为了给齐修文辞行。

齐修文隆煕元年考中得举人,如今隆煕四年,正是三年,明岁三月便是会试的时间,齐修文自然要试上一试,所以过了中秋便准备动身前往京城备考。

对齐家来说这是天大的事,齐修远甚至想要亲自跟着去,到底被劝了下来,如今齐家少许多事不得他这个当家大爷,所以去的人一直悬而未决。

喜娘倒是插了一嘴,提了洪定武馆的事情,说武馆里有几位是经年押镖行走江湖的人,不仅手上有这功夫,遇到事情也是懂得如何处理。

说来自洪定武馆建成,除了洪壮和两位老师傅,后面又经洪壮介绍了几位兄弟进来,如今武馆里有六七位教习,武馆的事也都是那些教习的家中妇人在管,培养的多是喜娘自己的人,除了买来的小厮,上次经过木槿儿一事,喜娘也招揽了许多年幼的乞儿,一些送去了庄子,一些送去了武馆。

而齐家人听了喜娘的话,皆觉得不错,此事便定了下来,至于到了京城如何安排,自然是有朱世淑跟王府搭线,此事无需他们操心。

转眼秋去冬来,木家之人跟着王府商队再次走了来回,也得了更多的东西,木槿儿为着此事在年节上,特意带着朱世韵前来拜谢,喜娘自是接了礼。

如今四家铺子的收益,合在一起竟也有小万两银子,喜娘盘算着自己手中的银子,觉得又有许多事要做。

送往京城的年礼依旧,核算的账簿略指出几处存疑之地,喜娘并没有因为三房的行事而多添笔墨,不过显然那朱寒夜已经开始有了动作。

翻了年,很快便到了三四月份,齐家众人皆盼着喜报,没有缘由的对齐修文有信心,便是齐修茗也是日日来喜娘的宅子陪喜娘说话。

如今她在家里当家做主,邢二管家在梁王爷回京后没跟着去,便留了下来,因着跟喜娘的关系,所以并不得三房的重用,邢二管家索性退了下来,如今邢庄管着露华阁,一年也有百十两银子,日子过得潇洒。

这日,齐家镇派人来送消息,齐修文未能高中,喜娘也并未失望,如今齐修文方才二十又一,年幼时又无名师指点,若是能高中进士,怕不是天纵奇才。

喜娘特意问了老太太的情况,那来人不明觉厉,倒是说老太太瞧着挺好。

喜娘也是怕老太太希望太大,一时接受不了,听闻一切都好,方才放下心来。

谁知没过两日,康姨娘和朱世淑带着丫鬟来请喜娘同去齐家镇,路上说是老太太不行了,喜娘听了一时愣住。

经身边的丫鬟绿阴提醒方才清醒,不由有些失魂落魄。

等见着老太太时,老太太倒还算清醒,老太太瞧着喜娘,伸手要够,喜娘上前握住老太太的手,心顿时凉了半截,喜娘知道怕还是齐修文的事影响了老太太,便说道:“老太太,修文还在路上,您且等着,等他回来,好好骂他一番……”

喜娘勉强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却只见老太太微微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她不怪齐修文,喜娘心中万般言语,却不知说些什么。

等老太太睡下,喜娘方问了事情,原当日老太太得了消息,只是有些神情低落,还安慰众人,却不料过了几日,老太太在礼佛时晕了过去,白妈妈立即请了大夫,大夫瞧不出什么,只说年岁到了。

而老太太也熬到了齐修文回城之日,见了齐修文后,清醒了一会,交代了几句,一如当初大老爷去世时那般,最终安详得睡了过去。

此番齐家镇又挂了白,喜娘接连半月都住在齐家镇,为老太太送了最后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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