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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暴怒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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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尤柏奚一行三人准时出了门。

她们踮起脚尖悄无声息地下了楼梯,小心推开了老旧的吱呀作响的后院小门,随后一路朝着山上而去。

路过一楼时隐约听到了大婶子在打电话抱怨着今天中午的事。

尤柏奚听着她略显尖酸刻薄的声音总觉得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一样。

但眼下着急赶路她并未多想,只是轻轻掩上了小门。

夜已深了,这里民风淳朴,不怎么与外界相通,也没有晚上外出的习惯,自然也不会有人浪费资源点上路灯。

整条路上黑黝黝的,除了天上几颗零星的星子,仿佛世界就剩下了她们三个人。

三人都记得上山的路,很快就一路顺畅地到了山腰那片竹林处。

几只萤火虫飞了过来趴在甘米的肩上,为三人照亮了些许黑暗,走过这条路,转过那个弯,空地就出现在眼前。

同时,一个身着菩萨装,头戴小五佛宝冠的绿色皮肤的少女也出现在她们面前。

少女背对着她们跪下,低下头双手合礼放在胸前低声祷告。

月光温柔的洒在她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轻纱。

她看上去虔诚极了,眼角甚至渗出了几滴泪珠。

三人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也不敢随意上前。

好在少女没有持续这个状态很久。

她很快就站起身来,少女看上去温柔且极具神性:“你们来了。”

看见她这副模样,尤柏奚只能想起绿度母。

绿度母又称救度速勇母、救八难度母,据说她可以消除一切众生的烦恼痛苦、满足一切众生愿求,现世富贵长寿平安吉祥、除诸病苦业魔障碍等,帮助众生解脱生死苦海,命终往生极乐世界,获得究竟的安乐。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绿度母的表现很是平静,好像早就知道她们会来一样。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

她的表情带着几丝悲悯,姣好端庄的脸庞上划过几滴泪:“这一切都该结束了,不该再有人受困于此。”

她双手结印,轻声念了几句梵文尤柏奚她们就失去了意识。

……

“……这样不行!肯定不行!”

十几个人挤坐在一间小屋内,一个中年男人大声抗议着:“不管你们怎么说,这肯定不行!人家家里为了救出龙母做了这么大贡献,现在你说不管就不管人家了!?事儿不是这么做的,度母在上积点德吧你!”

旁边一个女人扯着尖细的嗓子大喊;“已经来不及了!再不走大家都死在这里!”

她身边的男人也帮腔:“就是啊!再说了,救龙母这事儿谁没出力?就他们一家是功臣呗?要把我们都拖着给他陪葬是吧!”

“可是巴桑还没回来!”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焦急地说道,一副看上去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身边的男人怀里抱着个吃手指头的小女孩,正好奇地看着大人们吵得面红耳赤。

“给他留一张字条好了!他看到了就知道了,再说了,这么大的泥石流,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会回来,他又不傻,看着天灾往里跳啊!”一个中年人躲在人群后发言。

“就是,要我说那孩子机灵着呢,巴桑他妈,你就别操心了,赶紧走吧。”

“对啊!要是因为你孩子一个人耽误了我们全村的性命,你们担待的起吗!”

一时间,所有人好像都同意了那个中年人的想法,整间屋子里充斥着劝说的声音。

尤柏奚站在巴桑父母的背后,众生相在她眼中似乎扭曲成了鬼面,一会儿又想起了尤家人的嘴脸,像,太像了。

这幅只为自己着想还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站在自己这边的样子,太像了。

符丝韶气愤地几步上前,想要抓住那个中年人的领子把他揪起来暴打一顿,但手却径直穿过了中年人的身体,僵立在空气中。

甘米把她的手拉回来,摇摇头,说:“我们现在应该是在过去的投影中,我们只是观看的人,什么都做不了。”

屋内还在争吵,为首的几个人情绪激动,似乎已经要上升到动手的程度。

这时,坐在首位身着神袍,手拿巫杖,脸上画着不知名图案的女人用力将巫杖杵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吸引了所有的人注意力。

她缓缓睁开眼,明明面如少女却声音苍老:“好了,都别争了!”

她看向巴桑的爸爸,语气平静:“央宗,你是我们族里最骁勇的战士,你有责任带着族人安全撤离。”

央宗听见这话一脸不可置信:“神婆!可巴桑……!”

少女神婆打断了央宗的话:“就这么定了,巴桑那孩子心善,度母会保佑他的。”

巴桑的妈妈还想说些什么,但神婆已经闭上了眼。

大家都知道,这事没有再商量再改变的可能。

于是心满意足地走出屋子去收拾细软做集体迁村的准备。

一开始帮着巴桑一家说话的男人面带愧色,不敢多看央宗,也低下头跑了。

神婆也离开了。

巴桑妈妈崩溃地捂脸痛哭,央宗将她搂入怀中,坚毅的脸上也挂上了泪珠。

他怀里的小女孩看见父母哭了,连忙放下嘴里的手指,要妈妈抱抱:“阿妈阿帕不哭哭,抱抱,抱抱梅朵就万事大吉啦。”

巴桑妈妈将她也搂进怀里:“梅朵,我的乖女儿……”

她呜咽出声:“我的巴桑,我耀眼的金色星星,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是为了族里的大计才会出村上山,可为什么现在所有人都要放弃他!”

央宗脸上也都是痛苦。

两人沉默着相拥,只见央宗表情重回坚毅,他凑在巴桑妈妈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巴桑妈妈犹豫着看了一眼怀里憨态可掬,什么都不懂的女儿。

最后沉重地点了点头。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整个空间都变成了镜像,布满了蜘蛛网裂纹。

随后空间碎裂,三人回到了现实。

尤柏奚最后一眼只看见年幼的德吉梅朵被留在了小屋,而央宗夫妇起身走出了房间。

等再睁开眼,绿度母已经不在树林里了。

面前是灵塔,尤柏奚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灵塔边,像上次一样将手搭上去细细感受。

只可惜,这次灵塔什么反应也没有。

很快,甘米和符丝韶相继醒来。

三人沉默地站在灵塔前,不愿相信那个阳光腼腆的大男孩曾经被族里人抛弃甚至可能死了的事实。

还是符丝韶先打破了沉重的气氛:“先翻译这些文字吧,要是和巴桑有关,或者他真的已经……至少找出真相给他个交代吧?绿度母不是说这一切该结束了?也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这一切和暴怒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是因为巴桑被人抛弃所以才会产生愤怒?”

尤柏奚摇摇头:“应该不是巴桑,这不符合天主教教义的定义,暴怒是指因憎恨他人而产生无理的愤怒,对人复仇,或是在法律以外擅自实施复仇,我看巴桑不像是这样的人。”

“相比之下,我觉得梦主是德吉梅朵的可能性更大。”

“她很喜欢她的哥哥,在巴桑面前她一直都是乖巧的,这说明她不希望自己的形象在哥哥眼里被破坏,说不定她是为了哥哥而做出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甘米皱起眉头轻声说:“可我们今天一天都没看见他们的父母,央宗他们是不是……抛下了德吉梅朵然后去找巴桑了?所以德吉梅朵也不喜欢他们了?”

符丝韶又开始挠头了:“啊啊啊啊好烦啊,怎么这么复杂啊?”

尤柏奚拍了拍她的头以示安慰,现在光是猜测也没用,她示意甘米拿出字典来,几人开始一字一句的翻译。

这段话不算太长,一会儿就翻完了。

甘米轻声将内容念出:“吾此一族,信仰龙神已久矣。昔太古之初,吾从母系氏之族,龙女等数显灵,为吾一门之和富。然好景不长,龙母受小人迫害,后葬此山。龙母死,化为天地灵气。余为龙母行大葬,后世须谨记龙母服心诚奉,自非天地间将有一大浩劫,灭今之一切。”

“这什么意思?龙母被小人害死了?那这个小人是谁?我们是不是还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啊?大浩劫?说的就是刚才在回忆里他们说的那一次吗?”符丝韶挠挠脑袋提出问题。

没人知道问题的答案。

与此同时,月亮落下,太阳升起。

晨光洒在世间一片和煦,尤柏奚却直觉一股阴冷的气息穿过了她们,朝着山下而去。

天已经亮了,三人不好被人发现深夜出来的事情,于是决定立马下山回房。

路上还是没有人,只是相比来时路已经敞亮了太多。

“蹋,蹋,蹋,蹋……”从不远处似乎传来了有人走路的声音。

尤柏奚立马拉着两个人躲到一边的房子后面。

只见村里的人都苍白着一张脸排队而行,几个小伙子在前面走,手里抬着一具尸体向山上而去。

甘米脸色煞白,她下意识凑近尤柏奚:“这这这,这怎么又是一具尸体啊?又要去天葬?”

尤柏奚示意她噤声,将头探出去看了一眼,缩回来:“这次死的是那个中年人,就是我们看见说给巴桑留字条那个。”

她犹豫一下,又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感觉,他比我们看到的老了很多?”

符丝韶觉得既然不确定,那就跟上去再仔细看看。

于是三人悄悄坠在队伍末端跟了上去。

到了村口,和尚突然出现,带着人一路上山。

随后便是加快的仪式过程,中年人很快就被秃鹫分食完毕,照旧是没有头颅的。

村民们又摇摇晃晃着排队下了山,各自回了家继续睡觉,就好像是集体梦游而已。

三人毛骨悚然。

她们看着村民一家一家地进去,然后上床。

动作整齐僵硬地就像是机器,又或者是,尸体。

同时,她们也发现在这条队伍里,没有巴桑和德吉梅朵。

三人回了村长家,在房间里汇集目前已知的线索。

她们不约而同地将声音放低,像是在害怕惊扰到目前的平静。

从山上下来后,甘米就又回到了仿佛中邪的状态,此时正靠在椅背上休息。

直到公鸡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叫后,村庄才开始活了过来。

窗外已经能看见升起的炊烟,楼下也传来了大婶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她们仿佛身处在最真实最温暖的人间烟火气中。

可已经窥见了这一丝真相,眼前的一幕只能让人遍体生寒。

“叩叩。”门外传来巴桑的声音。

青年带着惯常的腼腆和热情:“醒了吗?我带石锅鸡来了,收拾收拾下来吃早饭吧?”

尤柏奚打开门,看着巴桑沉默不语。

巴桑一见她就脸红,直到他脸上都快烧起来了,尤柏奚才哑着嗓子开口:“我们马上就下去,洗个脸就来。”

巴桑听她声音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了?声音怎么这么哑,是不是还是不舒服?感冒了?要不今天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尤柏奚闭了闭眼,调整了一下情绪。

再睁开眼她又是那个温柔可亲的大学生尤柏奚:“没有,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一个不算可怕,但很难过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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