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辞风入梦[快穿] > 第66章 辞归去

第66章 辞归去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在下并非有意冒犯秋姑娘,实乃情急之举,请秋姑娘宽恕。”

江风落看见秋辞梦悠悠转转地支起身子,连忙退后,与她拉开一定的距离,拱手向秋辞梦赔罪。

在众人的眼中,她江无思是一名念了几年圣人书的男子,秋辞梦则是一介未出阁的女儿,哪怕她是风月阁的花魁。

终是男女有别,家常伦理。

“是辞梦该向江公子道谢,救我一命。”

“按礼数,我应道你一句恩公。”

无以计数的火把连成一片,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忽远忽近,此起彼伏地呼喊声,响彻整个东宛。

岸边斜垂的柳树发了新芽,丝丝缕缕扣在晚风中,明月绕过密布的乌云,扭扭捏捏地露出它圆如玉盘般的姿态。

江海鼓荡,京城曲折开阔的江水辉映着冷冷的月光,寥廓清亮。

江风落未曾应秋辞梦一言,秋辞梦亦哑声静默。

明月冉冉爬上了枝头,江边抽条嫩绿的新芽被皎洁的月光披上一层细薄透明的白纱,宛如落后晚风的白雪,在火光地照耀下显得愈发晶莹剔透。

江与月与云,山川如洗,朗月高悬,柳枝光影斑驳,闲情逸致,唯有两人者耳。

“江公子,小女子有一事不解,望恩公替见谅。”

秋辞梦拢了拢身上已然湿透的华美衣裳,拂过紧贴脸颊两侧的碎发,起身规规矩矩地向江风落行了一个大礼。

江风落被秋辞梦突然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只能呆在原地静候。

“江公子,你为何会出现在这东宛?”

“我喝了些许桃花雪,只觉头晕目眩,似是醉了,未经允许,随意在楼阁后的院子内走了走,碰巧听见落水的声音。”

江风落拧了拧衣袖,水珠一滴滴地砸在岸边的土壤上,这风月阁寸土寸金,就连栽种桃柳的土都是专程从云川深山挑选后,运进京城。

“我自幼长在岭南,有条白浪河经由我生长的村庄奔赴大海,我是个野孩子,时常在江边玩耍,熟悉水性。”

秋辞梦依旧直盯着地面,低头追问江风落道:“江公子的义举让辞梦敬佩,可辞梦不解,你在风月阁贸然出手相救,不怕招惹上是非吗?”

江风落的话完全经不起推敲,风月阁的东西两宛离风月阁主楼较远,且通道复杂,哪怕常来的客人都记不清这路,江风落一个初次来风月阁的人竟然能摸到东宛?

江风落非男子,秋辞梦心里自然有数,江风落和宇文通海交好,瞧他身上的布料,想必不是出自官宦世家、商贾大户。

秋辞梦心感无奈地闭上双眼,思量着如何才能将江风落摘出去。

“秋姑娘,江某虽不才,但今夜无论是何人失足落水,江某都会跳下水救人。”

江风落敏锐地察觉到秋辞梦忧心忡忡,她也仅仅到京城几日,未摸透京城局势,见秋辞梦不语,误以为是自己出言不逊,只能再补几句。

“秋姑娘,如果担忧今夜之事损了你的清誉,江某在此对天发誓,定然不会将此事传出——”

“江公子,你且记好了。”

秋辞梦冒然打断她的誓言,伸手取下插在自己发髻上的一支铃兰花流苏发簪,神情严肃地插进了江风落的发冠之中。

未等江风出声,秋辞梦语气郑重地叮嘱道:“今夜,我和你一见如故、情谊相通,我邀你入东宛赏琴,随后相谈甚欢,漫游江边。”

江风落直愣愣地望着面前的秋辞梦,只见她那张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的字字句句便皆入江风落的耳中。

“夜色太暗,我不慎失足落水,而你则救了我。只有这种说法,才能让三娘不起疑,想来你也猜出今夜有圣人驾临风月阁。”

“惊扰了圣人,你我两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火光逐渐朝她们两人的方向聚拢,急促地脚步声逼近,秋辞梦握住江风落的手,旋即直接倒进她的怀中。

宣三娘领着韶惜火急火燎地赶往东宛外面的江岸,好一个秋辞梦,竟然今夜想趁机逃跑,她卖身契都在她宣三娘手里捏着的。

幸亏二楼雅间里的贵人还未发觉风月阁出了大事儿,否则捎带她,整个风月阁都要跟着秋辞梦遭殃。

妓子私自出逃,按律可乱棍打死。

宣三娘一把甩开韶惜搀扶的手,面色铁青,更何况今夜又是贵人又是宣平侯,哪个她都惹不起。

“妈妈,人就在东宛江边。”

打手们的领头举着火把,毕恭毕敬地对宣三娘叙述了一遍刚刚江风落的话。

“哦?全京城无论是附庸付雅的公子哥儿,还是有真才实学的太学生,她秋辞梦一个都瞧不上。”

宣三娘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倒是不知,她如此痴情,竟然瞧上了个刚来京城的举人。”

韶惜立刻跪在地上,替秋辞梦朝宣三娘求情:“妈妈,秋姐姐性情一向高傲,今夜又是无心之举,求妈妈饶了她吧。”

江风落如同一个旁观者般亲眼目睹今夜风月阁的乱子,转念一想,她也明白了秋辞梦的良苦用心。

明摆着就是秋辞梦想跑路,但按当朝律法,妓子擅自逃跑,轻则延杖、重则处死,遑论她秋辞梦还是京城名妓。

假如她真的跑成功了,那明天怕是要在京城引起一阵轰动。

宣三娘不会放过秋辞梦这个招财的宝贝,铁定会疏通关系,让官府彻查。

想来是秋辞梦逃跑被发现了,跳水求死,她偏偏良心作祟,没拎清局势直接就救人了。

江风落想着,手下意识地抱紧了秋辞梦,唉,不知是福还是祸,逃过了诗词大会,结果也未逃过这一劫。

明日,她江无思的大名,要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了。

江风落抬头将视线驻足在宣三娘和韶惜身上。

宣三娘她认识,不愧于曾经京城“芙蓉花”的美誉,眼波流转,一举一动皆是风情万种,瞧着估莫三十几的样子,流失的岁月反给她的容颜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韶惜此人,她是头一次见,看这情形,应该是与秋辞梦交好,容貌平淡如水,但配上她颤抖的哭腔和泛红的眼眶,倒是惹人怜爱得很。

风月阁,京城最大的脂粉楼,宣三娘、秋辞梦,亦或者是其余人,她江风落算是彻彻底底地看清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揣着那般的心思随宇文通海参加这诗词大会。

京城中的人脉关系盘根错节,皇城掉下一块瓦片都能砸到无数大官,区区一个无门无派的举人在这里如同蝼蚁。

直到江风落被宣三娘请出了东宛,躺在客栈包间内的床上,江风落还在懊悔今夜之事。

读了数十载圣人书,却并非会成为圣人。

江风落有私心,她想在主考官孔大人面前露脸留个好印象,希望以后能被他多多提拔。

天底下的学子,有几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不想做官,他们想,但不敢说,变成法子糊弄上一层高雅。

就正如风月阁在京城文人之间的火热,雅人会因为清高而坚定立场、不同流合污,但绝对不会因为清高而拒绝送上门来的雅致。

同时,江风落的抱负又很纯粹,她只想留在京城当个芝麻小官,能吃一口朝堂的俸禄,顺便打探哥哥的消息。

“风落哥哥,我给你熬了姜汤,趁热喝了也好去去江水里的寒气。”

紧闭的大门外不合时宜地传来赵雪茶的声音,江风落随手抓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下床打开了房门。

“今夜之事,我已有所耳闻,风落哥哥——”

赵雪茶端着正热气腾腾的姜汤,颔首低眉地站在门前,语气中满含犹豫。

江峰风落接过姜汤,朝赵雪茶道了声谢,欲将大门关上之时,赵雪茶出言制止了她。

“风落哥哥,你且等等,我知你不想再谈论此事,我只想问问秋姑娘身体好些了吗?”

赵雪茶面色和善,似笑非笑地看着江风落,从衣袖中拿出一支铃兰花流苏发簪,在江风落的眼前晃了晃。

江风落目露狐疑,“这、这支发簪怎么在你那儿?”

赵雪茶笑嘻嘻地答到:“从你身上掉下来,我捡到的,这就是秋姑娘送你的吗?”

“啊,是、是的。”

江风落咳咳几声,将这支铃兰花流苏发簪从赵雪茶的手中拿回,神情不自在地回绝了赵雪茶的探望。

赵雪茶站在门外思索了一刻,抬头仰望天空中的那轮明月,不禁叹息:差之毫厘,失之悠然,秋辞梦,这回我赵雪茶可帮不了你。

风月阁,东宛主院。

韶惜拼命地忍住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哭哭啼啼地给秋辞梦擦拭额头。

今夜所幸有札香寒顶了上去,撑住了场面,宣三娘对外说是秋辞梦偶染风寒,卧病在床,把她逃跑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现在阁中姐妹们唯有她和札香寒知道此事。

宣三娘吩咐了下人,未经她允许不得给秋辞梦找郎中,秋辞梦病得厉害,本是不识水性的人,溺了水,一下子就高烧不退。

“韶惜。”

床上的秋辞梦喃喃细语,韶惜给秋辞梦换帕子时,听了好几次才听明白,秋辞梦是在喊她的名字。

韶惜握住秋辞梦的手掌心,抹去脸上的眼泪,温柔地应道:“秋姐姐,我在。”

“韶惜,韶惜,韶——”

秋辞梦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裹着厚重的棉被,下床推开了窗户,外面依旧大雪纷飞,她心中酸涩难忍。

忽得想起,今年是太初二十六年,年一过,便是太初二十七年。

或许,韶惜也有三岁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