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火锅，陈宿牵着周西夏的手去付款，路过旁边一桌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周西夏看了眼，那一桌上坐着的好几个是刚才同陈宿搭讪的女生。
“怎么了帅哥？”那个超短皮裙女生拿着酒杯勾着笑问他。
“没什么。”陈宿笑了一声，胳膊懒懒散散地搭在周西夏的肩上，把她的脸转过去，又伸手掐了一下，漫不经心道，“就给你认真看一下，我女朋友，很漂亮。”
我女朋友。
很漂亮。
不知道为什么，周西夏总觉得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了炫耀和占有欲。
回去的路上周西夏很开心，这应当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她的身份。
所以，她私心里去期待了第二次，即便他们之前说过不公开。
但是第二次并没有那么顺利的到来。
这天中午，从餐厅准备回宿舍楼的时候，一个同事突然八卦起了他们两个，一脸的戏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关系不一般呢，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听到恋人这个词，周西夏晃了下神，没说话，慢悠悠地把目光看向陈宿。
“普通朋友而已。”陈宿伸手把对面那人的头打偏，脸上漫不经心的笑着，说，“少关注帅哥的事情。”
说完，勾着周西夏的肩膀走了。
周西夏低着头，跟着他刚刚出门，便弓着腰从他的胳膊底下逃了出来。
她低着头，把下巴缩进围巾里。
她不明白，既然都没打算在他们面前承认他们两个的关系，那他为什么还要跟她做出来这么亲密的动作让人生疑。
陈宿不算是一个反应迟钝的人，所以几乎是她刚刚挣开他的胳膊，他就意识到了她情绪不太对劲。
“生气了？”陈宿揉揉她的头发，伸手去牵她的手。
周西夏躲了一下，跟他怄气，抬脚就走。
“女朋友？”陈宿追上去哄她，“别生气嘛？”
周西夏最听不得陈宿放低声音过来哄她，因为她完全没办法抵抗。
她停住脚，扬起小脸看他，像是思考了好久，认真道：“陈宿，我不喜欢。”
“什么？”
“我不喜欢这么小心翼翼的谈恋爱，其实办公室恋爱又不犯法，大大方方的又能怎么样呢？”
陈宿愣了一下，说：“我当时说不公开的时候你不是同意了吗？”
是，她当时确实是同意了，但是经历这么一遭下来她实在勉强不了自己。
她不喜欢这种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感觉。
“当时我确实以为我可以接受的。”周西夏看向陈宿，嗓音沙哑，委屈道，“但是现在我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把话说完，周西夏眼里便蓄满了眼泪，颤颤巍巍的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看到这一幕，陈宿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水，在她的脸颊上摩挲了两下，看向她的眼睛，认真同她商量：“过段时间行吗？”
周西夏摇摇头：“为什么要过段时间，就现在不可以吗？”
陈宿站在周西夏面前，有风吹过来，凉飕飕的。
他转过头去，轻轻呼了口气，这才又回过来看周西夏，伸手将她衣服上的帽子扣在头上，缓慢道：“过段时间吧，到时候跟你坦白点事情，如果你能接受，我们就公开。”
周西夏眨巴了两下眼睛，没再执着的去追问，乖巧点了点头。
一月二十五日，小年。
临近春节，大部分志愿者都请了假固定十五天事假连着年假回了家。
宿舍楼一下子空了不少，中午餐厅也几乎没什么人吃饭。
周西夏这天在宿舍睡了一上午，中午起来便准备给陈宿发微信问他回来了吗。
刚打开微信，瞥见他们“司法单身小队”的微信群里约摸有三十多条未读消息。
周西夏点开，大致浏览了一遍。
小迪：【为什么要提前结束服务期？】
小迪：【@Auraro你现在在哪呢？】
齐易轩：【听主任说你要回去工作？】
周西夏看的心里一咯噔。
小迪：【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提前跟我们三个说的吗？】
小迪：【是不是没把我们当朋友。】
齐易轩：【夏夏今天调休，你跟她说这事了吗？】
翻看完几十条消息，周西夏人都是恍惚的。
提前结束服务期？回去工作？
为什么这件事情连她都没有告诉？
周西夏用力捏着手机，拼命压抑住内心的烦乱，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只响起来一秒，被挂断，紧接着他消息发了过来。
男朋友：【我能进去吗？】
紧接着第二条。
男朋友：【在你宿舍门口。】
周西夏没回他，把手机摁灭赌气的扔在了枕头下面。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见陈宿，一点都不想。
陈宿站在门外，约莫等了五六分钟，迟迟等不到周西夏的回复，便抬手敲了两下门，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粥宝儿，我进去了啊？”
话音落下，仍旧没有回声。
陈宿握着门把手，犹豫半天，想起来李诗雨昨天已经请假了回家，这才转动门柄推开了门。
房间窗帘紧闭，静谧无声，没有温度的阳光透过细细密密的窗帘缝隙打在床上鼓起小鼓包上。
看着床上的小鼓包动了两下，陈宿把手里的文件在桌子上放好，放轻脚步走到了周西夏的床侧。
周西夏知道他就站在不远处，但依旧是不想要给他任何反应，窝在被子里，眼泪止不住的流。
“你知道了是吗？”陈宿察觉到不对劲，开口问她。
听见他的声音，周西夏终于克制不住，哽咽了一下，声音闷闷的，隔着被子说：“你离我远点，我现在不太想看见你。”
“粥宝儿。”陈宿伸手去拉她的被子。
“你别动我。”周西夏属实是生气了，声音瞬间拔高，紧紧拽着被子把自己捂的更紧，“我都说了不想看见你，你烦不烦呐！”
在这之前，陈宿不是没有想过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甚至他还想过更激烈的反应，比如直接跟他分手什么的，但还好没到这个地步。
他在床边蹲下，凑近叫她：“宝贝。”
“你别叫我宝贝，我不是你的宝贝。”周西夏吸了吸鼻子，“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你要走的事情，大群里连对面儿姐都知道，我作为你的女朋友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所以我这不是来跟你说了吗？”陈宿把手搭在她的被子上，轻轻拍了两下，声音又低又缓，“别捂在被子里了，出来我哄哄你。”
“我不要你哄。”周西夏攥着被子的手指松了松，“陈宿你真的太讨厌了。”
“行，我讨厌。”陈宿去拉她的被子，耐心的说，“但是你是不是也得给我解释的机会？”
“我不给。”周西夏猛地把被子拉下，侧躺着看他，气鼓鼓的，“这件事情就是你不对，怎么解释也是你不对！”
她眼睛通红，脸上满是泪痕，枕头也哭湿了好大一块。
“好好好，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不对，我没提前跟你说。”陈宿顿时心疼的一塌糊涂，伸手擦擦她的眼泪，又过去拨弄她粘在脸上的头发，“对不起，让我们家宝贝伤心了。”
周西夏闷哼一声不说话，默许了一个他可以解释的机会。
“回去工作这件事情我拒绝不了。”陈宿看着周西夏的反应，一句句的说的很慢，“本来我来这里我们家老太太就不乐意。”
“回去做手术那段时间她求这个求那个，硬生生在我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叔叔那里给我找了一个职位。本来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最近老太太住院了，住的我心里直发毛，就想着趁着新年，提前回去好了。”
周西夏本来还想再缠着他多说两句，听到陈宿主动提起来奶奶的事情，再多的话都咽了下去。
“那你就没想过我吗？”周西夏抬起头来，强忍着泪水，喉咙里难受的几乎喘不上气，哽咽道，“我们才刚在一起，今天二十五号，我们甚至都没在一起一个月。”
“那之后怎么办，我们要谈异地恋吗？”
周西夏握住陈宿的手，抬起眼睫看他，嗓音沙哑，“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异地恋。”
“陈宿，我就想天天看见你，而且你要是正式上了班，那我怎么每天跟你联系见面？”
“我很黏人的。”
“你怎么这么讨厌。”周西夏张口，在他手上咬了一下。
陈宿闷哼一声。
“对不起。”陈宿低头，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启齿的表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跟你开口。”
“所以就干脆不跟我说是吗？”周西夏顺着问他。
“是。”陈宿毫不掩饰地承认，“我不想你提前难过。”
“陈宿！”周西夏被陈宿坦坦荡荡的样子成功惹毛，眼睛泪汪汪地瞪着他。
“好了好了，不就是异地恋吗？”陈宿凑过去亲她，蹭蹭她的鼻尖，伸出三根手指朝她发誓，“我向你保证，回去之后每天固定时间给你打视频，一个小时起步。”
“不行。”周西夏还是没办法接受刚到手的男朋友就要分隔两地，哽咽着，“还是很生气陈宿，我有点接受不了，这太突然了，我没有准备。”
“那这样……”陈宿把胳膊伸过去垫在周西夏的脑袋下面把人半搂进怀里，“明天我们出发去乌市，我陪你玩一阵子，然后咱们再分开，行吗？”
“听你说完好像还更难过了。”周西夏眼泪掉下来，顺手揪起陈宿的衣服擦了擦，抬头委屈巴巴道，“倒计时一样。”
“那哪能是倒计时。”陈宿有意逗她开心，“我又不是死了。”
周西夏瞪他一下，又慢慢把身体缩回来，把自己裹好躺进被窝里。
差点忘了，她都没穿内衣。
“怎么又缩回去了？”陈宿站起身，笑说，“不珍惜跟我在一块的吃饭时间了？”
“你还说！”她气呼呼的。
“行行行，不说。”陈宿低头，双手抬了抬，说，“要不我公主抱一个，伺候你起来洗漱？”
周西夏：那你还不如去把柜子里我的内衣拿来。
“才不要。”周西夏用被子遮住下巴，露出来一双漂亮的杏眼在外面，也不看他，只是说，“你出去吧，我要起床了。”
“我出去干什么？”陈宿觉得好笑，回过头把李诗雨的床单卷起来坐在窗沿上，好整以暇地看她，“不是穿着睡衣吗，怎么你起个床我还得出去？”
“我没穿内衣。”周西夏愤懑道，“而且我睡衣领口低。”
“你也知道！”陈宿勾了下唇，坏坏的，“刚才就看到了，圆的，粉的。”
周西夏愣怔一秒，然后一把钻进被子里，留下来一串：“啊啊啊啊啊啊陈宿你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