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西夏裹在被子里，清楚感受到一股燥热顺着脖颈开始往上攀升。
这人怎么这么不着调，这种话也说。
“内衣在哪。”陈宿站起身来，看她在被子里拧成一团，坦荡道，“男朋友去帮你拿。”
“你流氓！”周西夏闷闷的声音骂他
“帮你拿个内衣就流氓了？”陈宿吊儿郎当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那以后我要还帮你洗呢，那算什么？”
周西夏：“……”
诚然，在这方面，她做不到像他这么坦荡。
“你出去。”周西夏又怒又急，“你烦死了！”
“那不行。”陈宿一看她情绪完全转移，逗弄她的兴致更浓，他身体往后靠，下巴冲柜子的方向抬了抬，试探道，“在柜子里？”
“陈宿！”
“行，男朋友这就帮你拿。”说着，他就要起身。
“陈宿。”周西夏都快要被他急哭了，露出来一颗头，脸上羞赧的通红，“我害羞，你能不能别逗我了！”
“什么逗你。”陈宿起身往柜子那边走，嘴上说着，“伺候女朋友起床不是应该的吗？”
“再说了，你这好不容易在我这儿受一回委屈，我可不得好好哄哄。”陈宿站住脚，伸手将柜门打开，站在原地盯着里面扫视一周，最后指尖勾了件白色的内衣出来。
挑着问她的意见，“穿这个怎么样？
周西夏：“……”
她垂下头，愤懑地哼了两下，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不说话就是可以啊。”陈宿把柜门关上，就那么坦坦荡荡的勾着那件白色的内衣走了过来，真诚评价，“背后还是蝴蝶结呢，挺好看。”
他语气轻巧，多少沾染了点不正经。
周西夏被他弄的简直想钻进被窝里一辈子不出来，赶忙伸手夺过他手上的内衣塞进了被窝里。
“你出去。”周西夏气的不行，“我现在要换衣服了。”
“行。”他这回出奇的好说话，双手插兜，转身就往外走。
周西夏松了口气，刚坐起身把内衣拿出来，下一秒，不防他又猛地回过了头。
周西夏慌得立马把内衣盖住，抬起头警觉道：“你干嘛！”
“没干嘛。”陈宿笑笑，抬了抬下巴，腆着脸说，“就觉得你那东西软软的，应该还挺好摸。”
“……”
他这话说的意有所指一语双关，周西夏都想把人拽过来打他。
他这人耍起来流氓简直放浪形骸。
“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周西夏把被子抱在怀里，眉眼微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
“行行行。”陈宿一听她这什么都知道，也不敢再这么下去了，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给你五分钟啊，五分钟我就推门进来。”
周西夏：“……”
五分钟后，陈宿准时掐着点推门进来，这个时候，周西夏正站在洗手间往脸上抹东西。
她这人肤色偏白，在灯光下宛若剥了壳的鸡蛋，又白又嫩。
它不说话，陈宿就抱着胳膊靠在门框边等她，饶有兴趣的。
两分钟后。
“我也涂点。”陈宿主动打开话题，放下胳膊凑了过去，他双腿微屈，把脸凑到周西夏面前，给她使了个眼色，“就你那个粉色瓶子的，我看着不错。”
“这个？”周西夏拿起来问他。
“对。”陈宿脖子往前伸了点，眯起眼睛，“来，让男朋友也保养保养。”
说完，闭上了眼睛。
周西夏听话地挤了两泵点涂在他的脸上，她头一次这么长时间的盯着陈宿看，这才发现他的脸似乎没有她印象中的那么完美。
“陈宿，你左边眼角这里有一颗小小的痣。”
“嗯，我知道。”
“靠近耳朵这里还有三个一连串的痣。”
“嗯，还有呢？”
“还有啊？”周西夏把他脸上的乳液抹开，仔细端详了两眼，又说，“你这个鼻子上……”
话没说完，陈宿猛地睁开了眼睛，伸手搂住她的腰把人揽进怀里。
周西夏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诶呦”了一声。
陈宿低头看她，本想着她说一个小瑕疵就算了，两个倒是也可以忍，没想到她竟然还没完没了了。
“周西夏。”陈宿眼里呷着浅浅的笑意，鼻尖亲昵地同周西夏蹭了蹭，“我发现你最近胆子大了不少啊，都开始嫌弃我了。”
“我没有嫌弃。”周西夏推开他的胳膊认真起来，一板一眼的解释，“就是突然发现了，觉得有趣而已。”
“有趣？”陈宿故意去曲解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男朋友长得有趣？这是很好的词？”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西夏也没觉得自己是一个嘴笨的人，但是看着他的眼睛偏偏就是没办法解释，“我就是觉得新奇。”
“新奇？”
他还没完没了了。
“陈宿宿，你最好别这样。”周西夏试图警告他。
“哪样？”陈宿偏不受她威胁，低头亲她一下，“这样？”
周西夏推他。
“还是这样？”他又凑过来。
下一秒，陈宿抱着周西夏踩在了自己的脚上，右手按着她的后脖颈加深这个吻。
洗手间位置不大，周西夏被他弄的喘不过气来。
她双手被迫箍在他的胸前，很被动的承受着这个绵长又色情的吻。
“陈……”
刚爆出来一个音节，他舌尖顶了进来，周西夏错愕，眼睛不受控制的就睁开了。
他眼睛闭着，眼睫毛就在脸前轻颤。
耳边唇齿交缠的声音灼的人脸颊火热，周西夏脚趾都用上了力气。
下一秒，有凉气顺着衣服下摆钻进身体。
“陈宿，你干嘛？”
“摸摸。”陈宿声音低哑，手指顺着往上。
他指尖微凉，但偏偏被他触碰过的地方过电流一样的火热，周西夏抱着他浑身战栗，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你好了没有？”
“差得远呢，再等会。”
这一等就是五分钟。
五分钟后周西夏浑身火热，两条腿都是软的，简直不敢去想陈宿刚才凑在她耳边说的话。
“你这么容易害羞以后可这么办？”陈宿锲而不舍的打趣她，“难不成以后我摸你腰一次，就得等着你脸红半个小时。”
“你……”周西夏瞪他，半天蹦出来一句话，“你这人怎么色情？”
“这就色情了？”陈宿看她圆润的耳廓红的透着光，喉结滚了滚，“还没摸你其他地方呢。”
“啊啊啊啊啊。”周西夏急得赶紧去捂他的嘴，羞赧的不行，“你不许说话了，不许说不许说。”
“行行行。”她炸毛的样子实在可爱，陈宿只觉逗她简直有趣极了，握着她的手掌亲了亲，“不说不说，穿外套去吃饭。”
下了楼后，可能是因为刚才突破了某一条线，陈宿很自然的就牵住了她的手。
周西夏想到可能等会儿会碰到其他人，挣开他：“你别牵我手。”
“牵你手怎么了？”陈宿看她一眼，重新抓住她的手攥进掌心，“女朋友还不让牵个手了？”
“嗯？”
“你不是说……”
“不想等了。”陈宿说，“刚占了你的便宜，总得对你负责吧。”
他说这话时表情轻松，但却出奇的认真，周西夏抿了抿唇，低下头笑了一声。
到了餐厅之后，才发现今天的餐厅出奇的冷清，除了食堂阿姨，也就他们两个过来吃饭。
“大家都回去过年了嘛？”周西夏脑袋垂了垂，“怎么都没有人在。”
“失望了？”陈宿立马明白她那点写在脸上的小九九，“要不然我发个朋友圈？”
“不要。”周西夏顺嘴说，“还是算了吧，万一我们没有熬过异地恋分手了怎么办？到时候大家问我……”
话没说完，周西夏突然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声音逐渐消失。
她怎么会突然会有这种想法，明明之前她最期待的就是和陈宿公开谈恋爱，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周西夏抬头看向陈宿，他神情似乎是呆滞了一下，但又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陈宿，我不是那个意思。”周西夏去牵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解释。
“我知道。”陈宿没放在心上的样子，揉揉她的头顶，“你有这样的顾虑我理解。”
“我不是……”周西夏急了。
“坦白说吧，之前不想跟你公开也是害怕这样。”陈宿声音出奇的温和冷静，“我害怕我们异地恋出现什么意外，到时候大家对你问东问西。”
“毕竟我们家小姑娘头一回恋爱，还遇上我这个不着调的，我不想你因为我受什么委屈。”
在这之前，周西夏一直坚信陈宿不愿意跟她公开的原因是因为办公室恋情，虽然中间也有怀疑过其他的原因，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所以，你也对异地恋也没有信心是吗？”周西夏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既然没有信心，也事先知道我们在一起没多久就会异地，那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
“你这就是诡辩了”陈宿被她忽然生出来的认真劲弄得有些想笑，“那人刚从出生就知道自己会有死去的那天，那怎么没有人直接就不活了？”
这话回的周西夏是半句都接不上，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陈宿把话说完，这才觉得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些不是很合适，大跨两步赶上去，自顾自的解释：“因为在大多数时候，过程比往往结果重要。”
周西夏听完，脚步一顿，想也没想，看着陈宿的眼睛脱口而出一句：“所以你想要跟我谈一个没有结果的恋爱？”
陈宿眯了眯眼：“……”
他真不是这个意思啊，艹！
今天怎么就栽她这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宿有点欲哭无泪，抬手捏了捏眉心，又重复了一遍，“我真不是这个意思老天爷。”
周西夏说这话时没经大脑，几乎是话音落下她就后悔了，眼下看着陈宿又无奈又有点崩溃，咬了咬嘴唇，小声说：“我知道。”
——
后来吃过饭，陈宿跟着她一起往宿舍走，具体也记不起来是谁开了一个什么样的口，兜兜转转反正是又回到了刚才的那个问题上。
周西夏微微低着头，半张脸几乎都埋在围巾李，匆忙看了陈宿一眼，说：“陈宿，我这人比较传统，我跟你谈恋爱，想要过程，也想要结果。”
她知道现在同陈宿说起来这些还早，所以心底还是有些害羞，说完，又立马引经据典替自己遮掩：“毛主席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说实话，陈宿没考虑过这么远的事情，所以在周西夏提到“结婚”这两个词的时候，他在恍惚之余还有些害怕。
因为未来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当然也包括他。
所以从他们在一起开始，他就一直在害怕，在犹豫，在摇摆，想要靠近但又不敢靠的太近。
周西夏看他不说话，放在口袋里的手指蜷了蜷，眼里闪过一丝丝的失落，但是这种情绪很少，少到周西夏都还没意识到，就被风给吹散了。
冬风凛凛，霜雪结冰，不远处的枝条上扑棱棱一声，扇掉一团松软的白雪。
周西夏吸了口气，扯出来一个笑容，刚准备转身对陈宿说点其他的把这个不愉快的话题给带过去，不防他忽然偏过了头。
清凌凌的目光里，周西夏头一次觉得她看到了陈宿内心。
“周西夏。”陈宿板板正正地叫她名字，待捕捉到她的视线，抬手，伸出中指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与此同时，伴随着落下的还有一句，“就到今年八月份，七个月的时间，如果能熬过异地恋，我就挑个好日子跟你求个婚。”
“那如果不能呢？”周西夏本不想这样的问的，但是她今天脑子里浆糊一样，一会清醒一会麻木的，又又脱口而出一个问题，“分手后就变成陌生人吗？”
陈宿：“……”
感情还是没过去他要走的这道心理难关。
“陈宿。”周西夏把头低的很低，“我不想我们之后变成那个样子。”
“我知道，所以我们都努力一下行不行。”陈宿伸手把人的头抬起来，拇指擦了擦她眼角的眼泪，看着她红润的眼眶，“我么稍微乐观主义一点，别把未来想得那么糟糕。”
“你看我，不是一直在害怕吗？”陈宿放轻了语气，哄她，“但不还是决定跟你在一起了。”
“周西夏，你多相信一点我，多相信一下你对我的感情，行吗？”
见她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悲观世界里，陈宿叹了口气，故作委屈：“难道你的暗恋都是说着玩玩的吗？”
“当然不是。”周西夏突然激动了一下。
“那就往好处想。”陈宿拇指在她的脸上温柔的摩挲两下，伸出三根手指幼稚的朝她发誓，“只要你不放弃我，这段异地恋我保证比你坚持得更远。”
“那如果我放弃了你呢？”问出来这话后，周西夏都觉得自己有病，她今天怎么这么悲观主义，一点都不像她了。
话音落下，两人间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陈宿知道这事他做的不对，所以周西夏再怎么悲观，再怎么歪七扭八的胡思乱想他都能接受，但是独独这句话，他不行。
他甚至听不得。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的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周西夏，如果你哪天放弃了我，我一定不会多做纠缠。
半天，俩人谁都没有开口。
也是在这个时候，小迪提着一袋垃圾从楼上下来，远远看见俩人傻不愣登的站着，“诶”了一声，扬声：“零下二三十度你俩杵在那里玩木头人呐。”
这才打破了俩人质检的沉寂。
后来一直到晚上送小迪离开火车站，陈宿和周西夏都没有再提起来这件事情。
俩人各怀心思，周西夏觉得是她今天过于无理取闹，陈宿则觉得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不敢让周西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