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雨吹在她们脸上，秦未予拿着纸巾的手颤抖地递给萧挽，“擦擦脸吧。”
萧挽没有接受，将脸贴在秦未予耳边，空灵的嗓音在这个时候听起来有种变调的诡异，“老师帮帮我。”
被贴的这么近，秦未予身上打了一下寒颤，身上的汗毛竖起，她脖子一动不敢动，生怕萧挽一个不满意把她直接脖子折断。
她眼睛紧闭着死死攥着手里的纸巾，纤细的手指按的指节发白，她故作镇定的将纸巾按在萧挽的脸上，凭着感觉胡乱的擦拭着她脸上已经被雨水冲的到处都是的鲜血。
察觉到秦未予的动作，萧挽将脸向后缩了缩，留出一个方便擦拭的距离，秦未予壮着胆子睁开眼睛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握着纸巾的手，脸上的鲜血擦完又从眼眶里涌出来，纸巾换了一张又一张，终于在秦未予腿都已经蹲麻了的时候，萧挽好像终于满意了，鲜血止住，终于让她擦了个干净。
秦未予将擦完的纸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轻声对萧挽说，“好了。”
萧挽站起身，眼睛处不在是漆黑的黑洞，而是一双黑色的眼珠，她一下子变得正常，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秦未予的错觉。
正常情况下的萧挽眼神像小鹿一样，怯生生的，她眨巴着大眼睛对秦未予甜甜的说：“谢谢老师。”
秦未予觉得自己疯了，在这样一个情况下，自己居然觉得萧挽很乖巧。
好在，下一秒萧挽就打破了她的幻想，“老师不怕我么？”她又咧开了自己刚刚好像要吃人的嘴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秦未予很想说不怕，但怕萧挽一眼不和又让她给她擦眼泪，犹豫了片刻说道：“挺怕的。”
“老师好诚实，我喜欢诚实的人。”她鲜红的嘴唇贴在秦未予的耳边，“我好喜欢老师。”
萧挽的喜欢在秦未予听来半点感情没有，她心跳如雷，好像萧挽说的不是喜欢而是讨厌。
好在她并没有等秦未予回复的意思，说完她就大摇大摆的走出卫生间看上去心情不错，把秦未予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秦未予望着萧挽远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秦未予才扶着旁边的窗台慢慢站了起来，窗外的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卫生间的灯也恢复了正常，秦未予敲敲自己麻木的双腿，看向了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
面目惨白，毫无血色，看着跟刚刚的萧挽好不到哪里，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自己不会哭着流血了，她捡起地上的包，缓缓朝车库走去。
小八：“刚刚在你们接触之后，我查到了一些其他资料，这个大学里不止她一个鬼，刚刚你们蹲在卫生间的时候周围还有其他鬼在看着你们。”
秦未予一听到这话，脸色更白了，她立马跑了起来好像自己身后有鬼在追，等好不容易上车，把车开出学校之后，才喘着气问：“现在还有鬼在看我么？”
小八：“没有了。”
秦未予松了口气，脊背不在绷得笔直，“其他资料？”
小八：“其实你不用太害怕，这个学校里的其他鬼都没有萧挽强，不成气候。”
秦未予：“你的意思是我怕萧挽一个鬼就行了？”
小八：“刚刚她的黑化值降了一点，说明她对你没有敌意，你不要怕她。还有刚刚她让你帮她擦拭血泪其实是在吓唬你，原因是你妨碍了她捕猎。”
秦未予：“？”
小八：“钓鱼执法你懂吧，她故意吸引那两个女生去欺负她，实际上是想把她们引到卫生间吃掉。她从死亡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更没有人供奉她，她太饿了。”
秦未予被震惊到了，半晌才说：“鬼也要吃饭？”
小八：“一般的不用，厉鬼需要。我们不能让她吃人，吃人会让她怨气越来越重，到最后她会失去理智把整个A市的人都吃掉的。因果循环往复，整个世界都会变成厉鬼的世界。”
秦未予木然点点头：“我知道了。”在等红灯的间隙时她向车窗外望了一眼，良久又说：“她饮食卫生习惯不好。”
小八：“我还以为你找到什么阻止她的方法了。”
秦未予叹了口气，手指在方向盘上一点一点，“哪能那么简单呢。”
不过来这第一天黑化值就降了也算是件让人高兴的事。秦未予回到家打开灯一脸疲惫的拿了件衣服就进了浴室，被吓了一天她现在只想洗澡睡觉，别的什么也不想做。
秦未予刚到家没多久后，萧挽也刚刚回到自己在学校的住处，还是自己原来的寝室，不过寝室里已经没了活人，其他室友早在萧挽失踪后就搬走了，不知道是因为晦气还是心虚。
现在这个寝室里只住了一个萧挽还有几个傻不愣登，意识浅薄的几个鬼魂，他们和萧挽不一样只会循着本能活动，现在被萧挽收编，只听萧挽的话。
宿舍里灯光昏黄，萧挽拿着笔还在做题，直觉告诉她，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做这个了，但心里有道声音一直告诉她，要好好学习，以后才有……
以后会有什么呢？她记不清了，从死了之后她记忆力就不太好，萧挽有点烦躁，干净的眉眼皱起来，她甩了甩手里的笔，看着桌上的习题，心里生出一种想把它们撕碎的冲动。
一个大胖脸凑了过来，从跟了萧挽之后她们渐渐有了自己的思维，把萧挽封为老大，据说是为了感谢萧挽给的第二次生命，毕竟没有思想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好像并不是很大。
胖胖的鬼魂生前不知道是个什么，他没有能力像萧挽那样保持生前的样子，甚至于它的魂状都是萧挽给捏的。萧挽手工活一般，把他捏的像个大胖包子，上面一个圆溜溜的脑袋，下面一个更圆滚的身子，配上绿豆大小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睁着绿豆大的眼睛看着萧挽习题上的字母，憨憨说道：“老大还会做英语题，老大好厉害。”它伸出自己短胖短胖的手挠挠圆卜隆冬的大脑袋：“我好像依稀记得我上学的时候就不爱学这个，现在看上去还是眼花。”
萧挽不耐烦的给自己面前蹭亮的黑呼呼物质一个巴掌，“你内芝麻大的脑子还能记住这个？”
萧小胖抱紧自己圆圆的身体飘到角落里委屈的生蘑菇，用自己幽怨的小眼神一直看着萧挽。
萧挽一点也不在意，她看着桌上的英语单词突然想到自己今天遇到的老师好像也是教英语的。她对她印象不深，只记得她课讲的还行，长得也还可以，看着有些呆板。不过今天见了到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那双眼灵动极了，看着就很漂亮，她愿意给这样的漂亮事物多些耐心。
她站起身看向窗外，萧小胖又飘了过来，他看着自家老大没什么表情的脸，说：“老大在担心今天那个女的么？要不要我去解决她！”
萧挽又给了他一巴掌，“你？”
萧小胖飘回角落，继续委屈，虽然萧挽没说什么但是他已经从自己老大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看不起，他又自闭了。萧挽头也没回直接穿过窗户往外飞去。
凌晨一点，秦未予躺在床上酣然入睡，萧挽不知从哪找来的，光明正大的坐在秦未予床头，直勾勾的看着她睡觉。
小八想要把秦未予叫醒，但是怎么喊她都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儿萧挽消失在原地，而秦未予却皱起眉头。
“老师。”秦未予独自走在一条空旷的大街上，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身后却突然传来萧挽的声音。
秦未予回头，发现萧挽笑意盈盈的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天蓝色短袖，踩着一双小白鞋朝她走过来，“老师，我英语题不会你能教教我么？”
秦未予愣了一下，没想到会遇见萧挽，过了一会儿才呆呆点头：“好，什么题？”
“老师去我家里吧，我的练习册还在家里。”
秦未予不是很想去，去了萧挽家里和进了老巢有什么区别，还没等她拒绝，面前场景一换，秦未予已经坐在了萧挽房间的椅子上。
这个屋子很小，只放的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书桌加凳子，人站在里面根本抹不开脚。
屋子里没有窗户，秦未予甚至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萧挽站在她旁边，手里捧着一本练习册，五三，高中的英语题，秦未予看着萧挽在灯光下有些失真的面孔，这是……萧挽的老家？
很难想象，萧挽在这样的空间里呆了18年，她看起来很高兴，秦未予不想扫她的兴，拿起习题认真看起来。
唯一的椅子被秦未予坐着，萧挽半蹲在地头趴在桌子上偏头看她，秦未予面色红润，狐狸似的眼睛认真的看着题目，看上去有些乖巧，白皙的手指握着圆珠笔，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出答案，本来她还想在作弄她一次就让她忘了这件事，但现在她不想了。
梦里的空间渐渐扭曲，萧挽的身形越来越寡淡，渐渐消失在屋子里，而秦未予终于听到了小八的声音，猛然惊醒。
“怎么了？”秦未予揉揉惺忪的睡眼，语调有些含糊。
小八：“刚刚萧挽一直坐在你的床头，然后慢慢消失，我想叫你却怎么也叫不醒，我记得宿主现实世界中的资料说宿主睡眠很浅。”
秦未予：“她去了我梦里。”
夜实在深了，秦未予还想再睡，梦里都是她在做题她实在没有睡好，“没事，她对我没有恶意。”然后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见宿主没事，小八进入浅休眠，不在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羁绊开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