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图书馆看起来眼熟得很。
卫奕凛手里拿着求职登记表，跟在面试官后面，四处打量着。
即使是工作日，这里人也比想象中要多，无论是放松还是学习，图书馆都是个好去处。
“带你的主管现在应该在三楼的第一书库，你可以去找她，让她带你熟悉一下工作。”
在办公室中，跟经理签订好合同，在她的指引下，卫奕凛戴好新鲜出炉的工牌，从步梯爬到三楼。
到底是谁规定员工不能坐电梯！
只是爬了三层楼，卫奕凛就手撑膝盖，气喘吁吁，靠着墙歇了好一会儿，才推开厚重的铁门走出楼梯间。
图书馆三楼是圆弧型结构，左区分别为第一书库和第二书库，右区为大型自习室和划分出的一小片员工办公区。
卫奕凛在书库里绕着书架，偶尔也会发现几本自己喜欢的书，从架子上拿下来抱在怀里。
在图书馆打工的好处，就是可以在工作间隙看看书。
——干脆出去之后，也去找家图书馆或书店兼职好了！卫奕凛美滋滋想着。
卫奕凛拿的书越来越多，□□本书堆在一起的重量，已经不是单臂能支撑的了的程度，放在最顶上的书摇摇欲坠。
咬咬牙放弃其他喜欢的书，卫奕凛用力抱着书向上颠了颠，缓解手腕的压力。
不颠还好，本来就没放稳的书颠动间直接往旁边倒去，卫奕凛现在两手抱着书，根本抽不出手去接。
只能下蹲看看能不能用膝盖顶着，不过也是徒劳，这种姿势，使得他甚至连怀里剩下的书都抱不稳。
——拜托拜托声音不要太大！不要打扰到别人啊！
书库中也安排了几张大桌子，方便看书时就坐。现在里面也几乎都坐满，卫奕凛紧闭双眼，心里祈祷着。
“诶，小心一点。”
有人接住了书，小声提醒道。
卫奕凛抱着一堆书，狼狈地蹲在地上，仰头看向那人。
“你还好吗？”
这个世界的赵婧雪担忧的看着卫奕凛。
卫奕凛赶忙站起，用膝盖向上顶住书，“没事没事，谢谢你。”
赵婧雪这才点点头，微微踮脚把手上接住的书放在卫奕凛怀里，还不忘往里推推，帮他把书放平稳。
做完这些，她转身就要离开。
“赵婧雪....是吗？”
她回头，有些惊讶。“是我，你是哪位？”
卫奕凛把书放在书架空格上，露出脖子上的工作牌，“我是今天刚来这里兼职的人。”
扫过赵婧雪胸前同样的工牌，继续说：“经理说让我来第一书库找你熟悉工作。”
刚刚被书挡住，赵婧雪现在才发现卫奕凛也带着工牌，她点点头：“这样啊，明明是来工作的，怎么还拿了这么多书，我还以为是读者呢！”
听着赵婧雪略带笑意的调侃，卫奕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悄声说着对不起。
“没事，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赵婧雪示意卫奕凛跟上，顺便帮他拿了几本书减轻负担。
对卫奕凛的道谢摇摇头表示不用客气，赵婧雪边走边跟卫奕凛介绍着图书馆的工作，很快两人就到了办公室。
将书放在工位上，赵婧雪甩甩手腕，让跟在后面的卫奕凛把门关上。
卫奕凛犹豫了一下，把门推到三分之一，留了一道空隙。
本来有些奇怪他的做法，赵婧雪突然意识到办公室内只有自己和他两个人，瞬间对卫奕凛好感又上升一截。
指着放书的工位，赵婧雪笑着说：
“这里是你的区域，平常如果没什么工作，就可以在这里休息。但是要及时看群消息，不要看书看入迷了，毕竟还是要以工作为主。”
“我还没加群诶，方便拉我一下吗？”
“当然可以，你扫我加个好友，我把你拉进去。”
赵婧雪掏出手机点开二维码递了过来，卫奕凛掏了掏兜，却怎么也找不到手机。
——不会吧！不会是之前放在家里没拿就没有吧？！
回想起接完阿婆电话后，就把充着电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去卫生间来到了异世界的行为。
——谁会想到还要随身携带手机啊！前两个世界怎么也没意识到啊！
卫奕凛内心咆哮着，脸上尴尬一笑，面对疑惑的赵婧雪，实话实说自己手机放在家没拿。
赵婧雪也被卫奕凛的迷糊程度惊到愣住，两人相顾无言片刻，赵婧雪把手机拿回来。
她不死心的问道：“你午休的时候方便回家拿一下吗？”
赵婧雪的回家和卫奕凛的回家，完全是两种概念，隔着次元的要求，很难答应。
“可能....不是很方便吧。”卫奕凛婉拒了对方的要求。
“.....行....”
赵婧雪叹了口气，“那你今天就跟着我吧，之后记得带来。”
卫奕凛点头应着，接过赵婧雪递来的几个文件夹，听着她的要求录入数据。
忙了一上午，搬来的书根本就没有时间翻开看，卫奕凛锤锤肩膀，侧头瞥向赵婧雪，她表情严肃着盯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赵主管，我录完了。”脚一蹬地，卫奕凛坐着旋转椅滑了一圈，面对着赵婧雪的方向。
“啊？哦！”被打断思绪，赵婧雪看了眼时间，“都中午了，我刚刚点的外卖也快送到了，今天一起吃吧。”
虽然嘴上在跟卫奕凛说话，但是赵婧雪眼睛却没离开过屏幕。
“太客气了，其实我可以自己点的。”
从手机中的内容上抽离出来，赵婧雪面露笑意，上下扫了一圈卫奕凛，说：“你手机都没带，怎么点啊？”
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尴尬席卷而来，直接把卫奕凛打回原形，脚趾扣地，说不出话来。
见他这么尴尬，赵婧雪也没在继续调侃，手机倒扣在桌面，起身走到卫奕凛旁边，手握鼠标滑动检查着屏幕上的数据。
她满意地点头，对旁边的卫奕凛说：“做得挺好的，速度也很快，看来你下午就可以看书了！”
办公室响起来电提示，是最基础旋律，从赵婧雪的工位上传来。
接起电话还没说话，赵婧雪表情一变，沉默着听着对面人讲话，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变得苍白。
即便不开免提，对面女人尖锐刺耳的咒骂，也透过空气闯入卫奕凛耳中。
电流干扰有些失真，也不放妨碍来电者的声音格外熟悉。
“叶娜，你别太过分了！”
赵婧雪态度冷淡回应着。
尘埃落定。
卫奕凛心里的人物图，将赵婧雪、李志才、叶娜三个人画上圆圈联系起来。
无论是哪个世界、哪个时间，叶娜对赵婧雪都心怀恶意，连带着造成她的死亡。
图书馆是卫奕凛第一次重置。
也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一个人的死亡，包括自己的死亡。
尽管身体不受控制，但是情绪的触感都真实存在，卫奕凛没办法忽视。
赵婧雪忍无可忍挂断电话，想起办公室还有别人在，冲着卫奕凛勉强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我——”
还没回复，铃声再次响起。
“你真的有病就去治！能不能别跟我发疯！”
“啊？小雪，你怎么了？”
对面的人凭空被骂，有些疑惑。
赵婧雪把手机从耳边移到面前，原来刚刚生气着急接电话，没看到来电显示不是叶娜，骂错了人。
她赶紧回复道：“没事，不是骂你的志才！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李志才带着笑意，说：“来送外卖，不知道那个小糊涂虫，把地址都填错了。”
卫奕凛看到赵婧雪手忙脚乱，脸颊泛红，捂着嘴偷偷笑着。
没想到被发现，赵婧雪害羞的瞪了一眼卫奕凛，急忙对李志才说让他在楼下等着，就挂了电话。
她让卫奕凛跟着一起下去，在楼梯间里，不经意的问卫奕凛有没有听到电话内容。
食指和拇指捏起放在嘴边，卫奕凛冲着看过来的赵婧雪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说出去。
赵婧雪叹一口气，也知道刚刚叶娜的声音实在是太大，本来就空旷的办公室完全就是个天然扩音器，想不让人听到也很难。
“希望你不要受影响，工作是工作，我是我。”
听出她有些疲惫，卫奕凛从几次见面，大概了解叶娜是什么性格，把村民拖下水疯狂大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本来想安慰赵婧雪，手都举到半空，想起她和李志才的关系，顺势装作要摸头发混了过去，尽管赵婧雪并没有在意他的小动作。
赵婧雪这段时间十分憋闷，自从跟李志才交往没多久，就被叶娜三番两次来骚扰。
她知道叶娜是李志才前女友，也知道两人是和平分手才答应了李志才的追求。
所以赵婧雪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被对方缠上，被骂那些不堪入耳的恶毒的词汇和诅咒。
骚扰短信轰炸不停，大半夜都会打来骚扰电话，赵婧雪心力憔悴。
想跟李志才商量，也因为他最近在忙着创业，找不到机会也不忍心让他因为这种事分神，赵婧雪默默承受着。
感觉快要到极限了——
她想。
卫奕凛不知道旁边突然地沉默的赵婧雪，为什么变得更加疲惫消极，只能大概猜出是因为叶娜。
他试探着开口，如果赵婧雪愿意可以跟他倾诉。
笑着摇摇头，赵婧雪拒绝了卫奕凛。
没有强求，两人沉默着走到一楼。
李志才背靠在一楼大厅的立柱旁打着电话，手里除了外卖还拎着一杯奶茶。
他表情严肃，眉心微皱，似乎对电话另一端的人说的内容十分不满。
两人越走越近，李志才看到赵婧雪，眼睛一亮，拎着外卖的手举起疯狂摇着，对着手机说了几句就挂断，笑着朝这边走来。
发现卫奕凛时，李志才虽然疑惑，还是礼貌的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在赵婧雪介绍下才正式互相介绍一番。
卫奕凛没跟李志才有过交流，想了想，与同样相貌的方天川，居然也没有过交流。
“冒昧问下，李先生有双胞胎兄弟吗？”
“没有啊？我是独生子。”
得到李志才回答，卫奕凛有些摸不着头脑，敷衍的点点头说那应该是自己认错了，忽略了他们两人疑惑地对视，就装作没有看到。
饭后，李志才说要在图书馆里找些资料，赵婧雪从系统里查了查，让他去二楼书库里找找看。
李志才抱着女朋友晃了晃，被轻轻锤了一下，不疼反而觉得她很可爱。
眼看要到下午工作时间了，男人才念念不舍的松开赵婧雪。
趁人不注意，李志才低头亲了下她的脸颊，才小跑几步朝电梯走，还时不时回头跟赵婧雪挥手。
早在两个人搂搂抱抱的时候，卫奕凛就已经躲到楼梯口，不想被当做小情侣腻歪中的电灯泡。
赵婧雪走了过来，装作正经的的咳咳嗓子，闷声说到走吧，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脸色红润，还有些害羞的神情，卫奕凛都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甜蜜气泡，双手搓了搓脸。
他内心哀嚎着好甜，但表情却没什么变化，跟着她回到办公室。
“————！！”
外面声音越来越嘈杂，沉浸在书中的卫奕凛被丢回现实。
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赵婧雪好像说了句有人找她就出去了，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夹好书签，卫奕凛拉开办公室门朝声音源头看去。
赵婧雪被叶娜不断逼近，一步、一步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靠在护栏上。
叶娜挎着手提包，她大喊着：
“——你就是不要脸的小三！”
猛地抬手，推了一把赵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