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内气氛热闹，大家插科打诨，聊着身边的趣事，无非就是哪家富少又做了气死祖宗的决定，玩起酒桌游戏来也是在变相地劝酒。
酒最助兴，一群人喝嗨了，喝成了酒蒙子。
“哇，言牧你酒量这么好啊！”贺裴忍不住感叹。
言牧手气很好，摇色子没输过，但每次赢了别人他自己也会陪那人干一杯，纯玩，喝到现在都没醉意，酒量好到令人发指。
周存倒不意外，毕竟以前也见识过，不过这些年酒量应该更好了。
他们换了个方式摇骰子，又轮到言牧摇，一打开骰盅，两个“1”。
“嘶，这手气——”
恐怖如斯。
姜弃白瞬间就回忆起了过去这么多年输给言牧的记忆，太欧了吧！
一群人看戏地看着言牧，等他选人，按规则，摇到两个1可以指定任意一个人把酒全部喝完。
“那我就杀个熟，你喝吧。”言牧把酒端给周存，手指轻挑了下他的下巴，“喝完啊。”
周存幽幽地瞥了他一眼，浅浅一笑。
“哎等等，这我就不乐意，我和你不熟嘛？”姜弃白很介意。
“你刚都喝了好多了，周存还没喝到呢，让他喝一次。”言牧说。
其他人也跟着凑热闹，毕竟谁都知道周存酒量不好，但今天他运气特别好，一次也没输过。周存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言牧悄悄凑近周存，问：“我是不是扫你们的兴了？”
如果不是他在，是不是玩的要花点？
周存莞尔：“没，你别多想，我来这就是因为这里酒不错。”
最好是因为这里的酒不错！
言牧盯着周存笑，一字一顿地说：“我多想什么了？”
周存看着他，抿嘴不说话了。刚才一杯酒后，他的脸上泛起些酡红，言牧有些担忧地望着他，“你不会一杯倒吧？”
周存眉眼温柔，“我酒量不至于这么差。”
“也是，你之前还能喝个两三瓶。”
这个地方连酒单都是古诗文格式，名字取得也挺文雅，牡丹花下、竹叶青、庄周梦蝶，只是他一进来那人说的话就暴露了这地方的金玉其外。
酒过三巡，周存起身去洗手间。
周存站在洗手台前洗手，门被推开，周存不自觉抬头，从镜子里看到推门而入的人，恍了下神。
两人对视片刻，后者满眼惊喜。
“周先生，您、您来了。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您。我、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周存垂眼，神色平静，“你说。”
然而Elio却开始结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我我，我……”
“？”周存淡淡一笑，“你慢慢说。”
周存的声音很温和，Elio的情绪被安抚好，镇定下来，“我就是想谢谢您，不然我没法这么快凑够做手术的钱，我知道这对于您来讲是笔很小的钱，但这就足够救我妈妈的命了。所以我想当面跟您说声谢谢。还有……”
“还有，我现在已经不在这工作了，我会回学校好好念书的。”
周存：“那你这是？”
“哦，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我唯一见过您的地方就是在这，我就想来这等您，想着可能有机会能遇到您。”Elio连忙解释，“但我真的不在这工作了！”
周存嗯了声，“那挺好的啊。”
也算是挽救了个失足少年，是个好事。
“南林大学是所好学校，你能考上已经很优秀了，不要浪费机会。”
Elio连连点头，“我之前只是想多打几份工把手术费凑上，我没想做那个……我以为这里就是做普通酒保而已。”
他越说头低得越低，他当时确实也疑惑了下为什么工资这么高，可那时他实在是太急着赚钱了。
“既然手术费够了，就回去好好陪你妈妈。把在这里的事忘了吧，回到你自己的生活里去。”
周存说完就往外走，然而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周存疑惑地转身，还没说完嘛？
Elio深吸了口气，“周先生，您能给我个联系方式吗？”
说完又连忙解释，“这么多钱我不能平白收下，虽然对于您来讲不算什么，但我收了会于心不安，我想以后赚钱了，一点点慢慢还给您。”
“你不用还我，这本来就是个消费场所。这是你自己赚到的。”周存耐着性子说。
“可，我们也没做什么啊……”Elio低着头小声说。
周存听清了，在心里叹了口气。
很多人都觉得Elio跟言牧长得很像，就连姜弃白都觉得他们似乎连性格都很像，可周存觉得他们哪都不一样。
第一次见到Elio，是姜弃白指给他看的。
当时Elio从一间包间里跑出来，后面跟出来几个人拽住他，旁边还有酒吧经理，一群人在走廊里产生了不小的冲突。
“哇，我要不是仔细看了眼，我还以为那是牧牧呢。”
他们订的包间正好挨着那间起冲突的那间包间，往前走周存看清了男孩的长相，他仔细看了眼，是长得像，但不至于认错。
“你怎么回事？还跑出来？”经理一脸不悦。
男孩气急，跟经理告状，“经理，他、他摸我！”
周围人哄笑起来。
经理一脸无语，“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给你那么多工资白拿啊，快进去！”
一个体型魁梧的保镖拽着他往里走，“矫情什么？就你这长相，傍富婆有点难，傍老总不难啊，就躺下面什么也不用动就能赚这么多钱，知足吧你就。”
男孩脸涨得通红，像是受不了这种污言秽语，他往后死死拖着身体，慌乱地看向四周寻求帮助。
场面一度非常狗血。周存走到包间门口，正要进去。
“帮帮我……”
男孩嘴唇嗡动，看到有人过来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呼救，可刚喊完他就后悔了。男人衣着昂贵，又身处在这种场所，他和里面那人肯定都是一样的，他能找谁来救他呢？
就算这人真的伸以援手，也只是再入虎口。
果然，男人只是顿了下，继续往里走，并未看他一眼。
男孩内心一片凄凉，这么多人拖着他，他根本挣脱不开。
那保镖嫌弃地看他，“看着瘦弱力气倒不小啊。要不是你长得像那个明星，我们老板还不稀罕□□呢。操不到那位，还操不到个长得像的。”
那保镖刚说完，忽地整个人被拽得向后仰倒，撞到墙上，懵逼了一瞬，正要发难，却听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对经理说。
“多少钱，我翻倍给。”
男孩像小鸡崽子似的被男人拎着后衣领往包间走，他看到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保镖瞬间舔着脸赔笑，表情变化之快堪比变脸。
保镖应该是认识这个男人的，他喊他“周二少爷”，刚才那个很刻薄的徐少也没为难他。对于男孩来讲人生中至暗的时刻，在这个男人出现后却被轻易解决。
包厢里，男孩缩手缩脚坐在沙发的角落里，他不敢捱着男人坐，生怕旧戏重演。不过男人自进来就没再看他一眼，只是和别人交谈，并未理他。
姜弃白看了眼周存，犹犹豫豫地开口，“你啥时候有这爱好的？”
“滚，就你选的好地方啊。”
“是啊，这地方是不错啊，多好看啊，酒也特别好喝。看到那扇门没，喝醉了一推里面就有床，直接就可以睡这。”
周存瞪了他一眼，这床是什么用处他心知肚明。
姜弃白倒打一耙，“哎呀思想别那么脏嘛，这里当然有那么……个别不雅之处，你不用不就行了。”
仔细瞧那张脸，和言牧像了少说也有七八分，要是灯光再昏暗点，姜弃白敢说自己一定分不清！
“你叫什么名字啊？”姜弃白问他。
“Elio。经理取的。”
姜弃白点点头，拿起个玻璃酒杯，“会喝酒吗？”
“我酒量不好。”Elio下意识答完，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会让他们扫兴，又立马补道：“但能喝。”
姜弃白把酒杯递给他，“拿着，不能喝别硬喝。”说着又突然往回一收，“你成年了吧？”
这个问题到他耳里就有了别的意思。
Elio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小声说，“18，快19了。”
他颤抖着手接过酒杯，却不敢喝。他也知道这种场所的酒不能乱喝，怕下药。
“那应该上大学了吧？”
Elio再次点头，不敢多说。他的手紧紧握住玻璃酒杯，虽然这帮人没刚才那群人粗鲁直接。可他不信这个叫周存的男人愿意出双倍的钱，就真的只是让他陪酒。
也许人是好心帮他，在没经历刚才的事时他也许还会这样想，可现在他不敢信。
姜弃白看他怕的要死，自觉没趣，就和其他人斗酒去了。
Elio局促不安地坐着，他怕这些人喝醉了会变脸，可一直等到他们都喝趴下了，也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他心里微微一松，危机暂时解除，他也没有刚才那么恐慌了。
Elio偷偷瞟着那个出钱的男人，听别人喊他，叫周存。这个男人长相很不错，准确地说是十分不错，仔细瞧起来还有些眼熟，名字也有点熟悉，但想不起再哪听过。
他有些疑惑，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出了双倍的钱把他带过来，又一眼也不看他。
周存靠在沙发上，手轻揉太阳穴，闭眼休息，像是也喝多了。
“周先生，您没事吧，需要我给您叫个醒酒汤吗？”Elio慢慢往他那边靠，小声地问。
周存摆摆手，眼帘掀起，淡淡的瞥了眼Elio，“你怎么还在？”
Elio一下被问懵了，“啊，我、我以为……”
周存像是失去了耐心，直接打断他，“你为什么来这？你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
“我，我以为我只是酒保。”Elio小声说。
“那你以后还会来吗？”
男人问得很随意，可Elio却犹豫了起来。
他不应该来的他知道，可这里是他找的兼职里工资最高的了，抱着那一点侥幸心理，他犯了难，也许那个徐少是个特例，如果只是摸摸手、一些轻微的身体接触，也许他也可以，只要能凑够手术费……
“你也想赚钱？”
Elio抬头，惊讶于男人的敏锐，迟疑地点点头。但这个，也字，是指何人？
周存居然笑了，“你们为什么都要逼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来赚钱？”
Elio没吭声，他不知道该怎么答，像他这样的阔少大概一辈子也不会理解缺钱的滋味吧。
周存垂眸，自顾自地低声说着，“如果只是想要钱，我也能给你，为什么不找我啊……”
Elio一下明白了，他说的“你”另有其人。
“你要多少钱？”
周存忽地抬眼盯着他，目光锐利，让Elio不禁疑惑他到底喝醉没有。经过刚才的对话，他也不是很确认这个“你”是在问他吗？
Elio小心翼翼地说：“还差50万。”
这个数字没有多到让他崩溃，但也足够压垮一个普通人家，他只有妈妈一个亲人，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底线，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50万？”周存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像是在讶异钱少，又问，“你要这些钱做什么？”
许是周存说话比较温和，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Elio渐渐放下戒备，如实地把实情告诉他。
周存静静地听他说，脸上没太多表情。
Elio本来也没期望他会大发善心，只是看向周存，等待着他的反应。只是他没想到，周存忽然抬手摸他的脸，Elio心里一惊，愣在原地。
少年的皮肤柔嫩细腻，触感很好。
周存若有所思，“把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