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红大的嘲讽,黑袍面具男并没有大多情绪上的变化。
最旁边的银袍面具男被安瑞不动声色地咬了一口。他闷哼一声,无奈地充当和事佬:“算了算了,就当今儿交了新朋友,大伙儿喝酒喝酒。”
红大接过酒杯,倒了一杯酒后举起来,声音拉得很长:“既然是朋友,那总得一起喝酒吧——Trister,来一杯?”
Trister当即把脸别了过去。
一句话也不说。
可他把脸别过去也不舒服——他被黑袍鬼面男禁锢在怀中,扭头的瞬间精巧的鼻尖刚好碰触到对方坚硬的胸膛。
粉色长发柔顺地散落在两人之间,简直像他主动投怀送抱。
他听见抱着自己的alpha鼻腔里发出声很低很轻的笑,仿佛是氤氲在春日里的雨,拂去冬日的寒,淅淅沥沥将他包裹起来。
“......”
Trister苍白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红大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转身嗤笑一声与身旁的人肆意的感慨道:“怪不得啊,都说绝色美人自持美貌都有一身小性子,今天可算见识到了。”
他说罢,再次朝Trister举了举酒杯,颇客气地开口。
“Trister,我请你喝一杯。”
Trister依旧不理他,周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气。
三番五次被拒接的红大面色不由得阴沉下来,那张鬼面面具都变得恐怖。
整个房间刹那间安静下来,有诡怖的冷风吹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红大似乎是想发火。
但见抱着Trister的黑大神色淡淡,并没有要将不懂事的Trister让出来的意思,甚至是一种非常保护性的宠溺的姿态任由Trister在自己怀里各种乱发脾气、不高兴的闹,
只能将一腔怒火堪堪压了下去。
最近他们的生意不好做,黑大控制的那条线算是他们几个中收入颇为丰盛的——
红大并不想现在就和黑大起冲突。
但红大也绝不会将恶气咽回去,他不动声色地转了转酒杯,冲一旁的银面鬼脸男招了招手,示意他把安瑞带过来。
安瑞顿时面色隐隐有些发白。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上的银面鬼脸男竟然真的听从红大的命令要把自己带过去,顿时呼吸急促起来,发出了一声崩溃的咒骂。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他疯狂地踢打着沉默的银面鬼脸男,但依旧被老情人被拖到红大面前。
红大拿鞋尖拍了拍他的脸,笑了一身:“怎么不能了?这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安老板不就只和银大睡过几次嘛,怎么还委屈上了?”
安瑞面色惨白,死死地咬着牙,努力平复自己脆弱的心脏,让呼吸放缓。
红大将他拽了起来,确认安瑞是个Beta后,面色多少有些可惜——他一般不玩beta,这类人完全没有omega的生理特征更能让alpha爽。
但很快红大又想到了什么,手掌慢条斯理地伸进了安瑞的旗袍里。
“听说安老板玩得很开。”
“我原本也不想和安老板过不去,可谁让你的好朋友非要给我拿乔呢?他不愿意喝我的酒,你就替他喝。”
Trister一瞬间怒气上头,他似乎是想冲上去把该死的红大撕碎,但被身后的黑面鬼脸男制住了手脚。
眼见安瑞用手死命的捂着嘴,红大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安老板怕什么,没说让你用上面的嘴喝呀。”
他在安瑞震惊地似乎明白过来他话中意思时瞬间苍白的目光里,暧昧地笑了笑:“我这人向来喜欢满足别人的喜好。适合安老板的酒,得用下面的嘴喝进去才香。”
眼见那双恶魔的手要将他的旗袍扯开,安瑞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不要,不要,不要——啊!”
一声声刺耳的惨叫和空气中弥漫的酒香混合在一起,银袍鬼面男沉默地移开视线。
在场没有alpha敢帮或者想帮安瑞说话。
明明在场那么多alpha都和安瑞是曾经亲密过的老情人——
可在这一刻,那些所谓的露水情缘统统消失殆尽。只剩下无所谓和满不在乎,甚至是有些期待地看着安瑞被羞辱欺负。
红大似乎被安瑞的挣扎逗乐了,他如同看一只蝼蚁一般,语调极为讽刺。
“安老板叫什么啊,您这会儿装什么呢?谁不知道您可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廉价的beta,连omega都没您玩得开啊!”
一瞬间有无比诡异的嗡嗡的极为恶心的声音在Trister耳边响起。
他似乎掉进了汪洋的恐怖漩涡,听见有无数人莫名其妙地、也用同样鄙夷的语气对他说“你哭什么啊你可是被大家唾弃的低贱的omega呀”。
那些声音如恶心的苍蝇一样围着他不停地转,而他就如同躺在那里只会流泪和拼命咳嗽呼吸的安瑞一样,束手无策、茫然无助。
这彻底激怒了Trister。
谁敢这么对他,谁配这么对他?
都得死,通通都得死。
他听见自己的喉咙剧烈翻滚,一声暴怒的冰冷的声音从他的口中溢出。
“够了!”
红大这次懒懒地抬眼瞥了他一眼:“Trister改变主意了?”
Trister踢开身后的黑面鬼脸男,走到红大身边拿起一旁的酒杯,仰头喝了下去。
酒杯见底的刹那,红大刚露出些许玩味赞叹的神色,
突然只听“碰”得一声——
Trister发狠地将空酒杯砸在对方的脑袋上,鲜血瞬间从对方的鬼面面具下喷了出来。
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抓起倒在地上不断抽搐、剧烈呼吸的安瑞,看着晶莹的酒液不断顺着对方的旗袍下/流出来。
他顾不得刚刚止住血此时又崩裂开的肩头,
满心满眼都是安瑞破碎凄凉的哭声和惨白的面色。
他不知道酒液从那个地方进入体内是什么样的感受,但安瑞断断续续的抽搐让他能大致猜出来绝对不好。
他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是被烈火焚烧过的愤怒,从头到脚也都是被烈火焚烧过的愤怒。
都得死,都必须死!
粉色玫瑰枪在空中迸射出无数道瑰丽的硝烟,已经有不少alpha的惨叫声在地面上此起彼伏。
无尽的漫天的粉色中,他看到端坐在正中间的红大的鬼面面具向他露出胸有成竹、毫不慌乱的该死的笑容。
滔天的怒火顺着 Trister的心口溢了出来,
他执着的再次朝红大开枪,扣动扳机的刹那突然眼前出现一片诡异茫然的空白。
修长纤细的身影在半空中摇晃了一下,紧接着他整个人从半空中摔了下去。
安瑞也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摔在冰冷地面上的前一刻突然有人伸手接住了他,他落入了一个微冷却轻柔的怀抱里。
他大概猜到是那位黑袍鬼面的alpha,
因为他听见对方压抑着的情绪质问红大的声音。
然后他又听见红大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我也就在酒里加了一点点的treason,毕竟他们不就是为了这玩意来的嘛——”
“怎么能这么轻松就放他们走呢。”
“他们以为我是傻子吗?”
有漫天的蓝天白云在Trister眼前飘过,treason药物的初级致幻性已经起效果了。
他听见该死的红大又在咯咯低笑,他恨不得将对方的嘴撕烂。
“Trister没有腺体,他要是一会儿进入发//情//期,咬脖子可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黑大,你要是还想玩你那酸臭书生坐下来和平谈生意的一套——就把Trister让给我,我先尝尝Trister的味道。”
“把他睡服了,我就不信他还能冷冰冰地拿着他那把玫瑰枪指着你的脑门,放肆地拒绝treason药物在灰色地带里流通?”
“他只会哭着求你把treason药物作为你们床事上的助/兴/剂吧哈哈哈哈。”
“别谢我,我这也是思路周全。”
Trister听不清黑袍鬼面男说了些什么,只能隐约感觉对方身上的气温骤降,抱着他的指尖也慢慢收紧。
他的意识沉沉浮浮,如深海里的水母一样漫无目的的飘荡。
很快就有人焦急地跑过来说星际联合国的人来了让屋里的alpha们快撤,他听见喋喋不休的怒骂声和双方交战的声音此起彼伏。
但不一会儿这些声音都不见了。
Trister只能感受到仅剩抱着他的alpha还在他身边。
他感觉自己被alpha抱进了一个巨大的房间里,有淡雅的花香萦绕在他的鼻尖。致幻中的他看不到现实中的一切,并不知道房间里有无尽的漫天的淡粉色的娇嫩的茶花盛开在他身边。
仿佛漫天的粉色花海,轻柔地包裹住了他。
Trister难得的得到了莫大的安宁。
他看不到那些花,并不知道这些看起来大朵大朵盛放的粉色的花被主人藏在古堡的地下室里,虽然不见天日,却被异常娇贵精心的养着。
甚至用了非常昂贵的植物生长液剂,让脆弱的花朵在房间里经久不衰。
但很快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热油烹了一遍,无尽的密密麻麻的热气钻进他的身体里,蔓延不绝地融进他的骨血里。
他难受的从花海里滚了下来,落在地面上前被alpha再次小心地接住。
他听见alpha冰冷的声音里透着轻柔爱惜,极有耐心地哄他:“再坚持一下,让医生先把肩膀里的子弹取出来。”
“我知道你难受,很快就好。”
Alpha哄人的声音很好听,如银装素裹的雪山涌出清冽的溪流。但Trister一刻也不想坚持了,他太难受了,烦躁地想要推开抱着自己的手臂。
他迫切需要寻处冷泉,跳进去尽快纾解一下。
他看不到抱着他的alpha的面色是怎样的痛苦与阴沉,也听不见一旁的医生小心翼翼地劝说,但很快alpha似乎放弃了,微凉的唇落在他滚烫的额前。
紧接着他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馥雅的红酒香气。
这股酒香实在太好闻了,好闻到Trister即便没有腺体,也依旧无意识地主动凑到alpha面前,清丽漂亮的脸贴着对方的脖子。
无意识地低低地喘了一声。
“好香。”
他感觉抱着自己的alpha瞬间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看不到高大的alpha眼里涌现出来的他不能理解的刻骨铭心的痛苦与歉意,也听不到医生赶紧招呼护士准备纱布将他肩头的子弹取出来。
取弹的过程中他痛得不动声色地攥紧了alpha的衣角,却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alpha释放出了更多的馥雅的红酒信息素,他才有些不情不愿地又贴着对方的脖子高冷地蹭了蹭。
他不知道医生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只感觉自己彻底掉进了馥雅的红酒窖里,让他疼痛的骨头都酥掉了。
他听见alpha在他耳边低声问他:“知道我是谁吗?”
Trister摇了摇头,他完全不知道是谁。
又或者说他凉薄的根本不在乎这是谁——都是相互索取,只要能让他舒服,是谁都行。
他继续蹭着这好闻的红酒香,直到他感觉有冰冷的雨滴落在他的侧脸上。
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才发现是alpha非常凄凉的哭了。他甚至能清晰的听到从alpha胸腔里发出的一声极为痛苦的抽气。
有怨必有报,万事皆定数。
顾擎裕总算明白了。
但Trister并不明白。
尤其是对方低哑的一遍一遍地对他诉说着“对不起”时,Trister一个头两个大。
他冰凉修长的指尖捂住alpha的眼睛,不想再被迫脸蛋淋雨。他贴着alpha的脸颊,能感受到对方眉骨颇高、鼻梁颇挺,主动赏了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极度凉薄的吻:“别哭了,我热,快带我去冷泉泡着。”
Trister并不知道自己的发//情//期来了。
他只想找个冰冷的地方降降温。
很快他被alpha抱到了茶花花海中,有源源不断的寒意向他袭来。
等那股馥雅却悲伤的红酒香渐渐消散,守在地下室外,等了一天一夜的医生才终于等到了他们的王出来。
这些医生并非来自皇家军事医院,而是暗地里效忠顾擎裕的亲信,比普通的皇家医生更加审时度势。
当他们注意到他们冷峻的王怀里抱着的粉色长发的美人被遮盖地严严实实,似乎已经睡着了,躺在王的怀里一动不动时,
这才明白过来他们的王吝啬到连一点粉发美人的春色都不想让他们看到。
于是赶紧移开视线,只把注意力放在王的身上。
他们发现他们的王面色有些苍白,很快听见他们的王冷淡低沉地开口。
声音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滔天的情绪。
“检查一下他有没有生//殖//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