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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何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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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9.17星期二】

何濯很想把这张照片发给周栩,这样,就会有人来分担他的恐惧,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想到周栩结束了那样长的一段旅程,应该很累了。

于是何濯只是发了一句:

【现在在做什么?】

没有回复。

何濯只能倒头睡觉,他吞咽了一大把药片,脑子已经昏沉起来,完全入睡之前,他模糊地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才只九点钟。

外头好像又下雨了,雨棚上响起了一阵啪嗒声,落在墙壁上的光影,也像水纹一般。

夜里十二点,他骤然醒来,整个人在床上坐起,额头上汗涔涔的,像淋过一场雨。

他的内心再次被恐惧所侵占,恐惧像黑色的章鱼,一只接着一只爬了进来。他总觉得屋子的暗角里,一直站着个披头散发的人。

他又打开手机,骤然点亮的屏幕光刺痛了眼睛。

周栩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两个多小时之前,没有任何回复。他知道自己的微信在周栩那儿一直都是置顶的,一有消息他立马就会看到,大多数情况下是秒回,很少会超出一个小时都没有回复。

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会的,他使劲地摇了摇头,何必要有这种不吉利的念头?

他退出周栩的聊天界面,转而给姜穗发了一条信息。

【何濯:SOS!】

才半分钟,姜穗发来了回复。

【姜穗:怎么了?】

【姜穗:在哪里?】

何濯像在迷航上看见了指示灯。

【何濯:在家里。】

【姜穗:一个人吗?我过来。】

从姜穗的地方打车过来要大半个小时,她那地方还不好打车,要从批发市场里走出来,穿过好几条巷子,走到外面的大马路上才能打到车。

发完信息,何濯心里就满是歉意,他脑海中浮现出姜穗一个人孤零零地走过几条黑黢黢的街道的画面。

又一次深感自己的无用,和多余。

.

姜穗敲响房门时,何濯正迷迷糊糊地趴在床上,半睡半醒地做着噩梦,梦里有一个浑身长满黑色毛发的人在不停地追赶他,那人吐着个猩红的舌头,面孔煞白,眼睛是两个窟窿。

敲门声突然响起,他顷刻间惊醒,额头上大汗淋漓。

猫眼里看到是姜穗站在门外,耳畔猛烈的心跳声才平息下来,开了门让姜穗进来。

“有人跟你吗?”何濯神经兮兮地问,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面颊不停地滑落。

姜穗看着他,忧心忡忡地紧皱起眉头,摇了摇头,转身关上门,上了锁。她害怕地意识到,何濯的心理病症开始初露端倪了。

“你怎么了?”姜穗问,她惊诧地发现,屋子里居然在开暖气,而即便开了暖气,何濯也还是在瑟瑟发抖。

她自己很快就热出了汗,于是把空调关了,从床上拿了薄毯替何濯披上。

“吃药了吗?”姜穗又问,替他倒了杯热水。

何濯点头又摇头。

“你的药呢?放在哪里?”

何濯指了指床头柜,姜穗过去拉开抽屉翻找了一阵,才在一堆崭新的袜子下面,找到了几盒药。

药片是藏起来的,看样子,何濯很不希望周栩知道自己有双相障碍的事情。

姜穗在心里叹了口气,取了其中一盒抗抑郁的药片,看着何濯吃下。

“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你愿意听吗?”何濯仰头看着姜穗,脸上依旧有些惊魂未定,眼睛里却满是祈求。

“你说吧,我听着。”

何濯披着毯子,起身走到餐桌前,打开了餐桌上方的吊灯。一道光从他头上照了下来,肤色变得更加苍白起来,他的眼窝里是一大片的阴影,显得阴郁而颓丧。

“你到这边来坐,”何濯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伸出颤抖的手捋了捋刘海。

“差不多是七月下旬,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隐隐觉得身边似乎有人在监视我。每一次去市区图书馆,我总能看到一个穿西装、戴帽子的男子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每次我一离开,他必要也要离开,甚至是我起身上厕所,他也会跟着一起往厕所走。所以很快,我就不去图书馆了,一直待在家里。但是我每回下楼去买东西,总还是能不经意地看见有穿西装戴帽子的人站在不远处,我一看向他,他就转过身去。”

“是不是周栩在外面惹了麻烦,所以那个男人试图来找你麻烦?”姜穗条件反射般地问道。

周栩从学生时期就开始混社会了。他所工作的那家酒吧是本地某个黑势力集团底下的一个小分支。这家店明面上是家酒吧,但背地还开设了赌场,甚至涉|黄涉|毒,每天来店里的人龙鱼混杂,所以很多事情需要靠暴|力解决。周栩说是在里面当酒吧,实际上也是打手,经常会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跟人结仇。

何濯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也这么想。但八月初有一天,怪事就发生了。那天我是去看冬冬,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在车上睡着了,坐过了站,到了市郊的一个镇上。我下了车,向商场对面走去,这时远处开过来一辆车,车上忽然下来了四五个人,朝着我走来,都是穿着黑色衣服、戴着口罩的人,我吓得转身就跑,可是才没跑几步路,就被人抓住了,有人用一块湿巾捂住了我的鼻子,两秒钟不到,我就晕了过去。”

姜穗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看着何濯的唇色慢慢地淡了下去,仿佛可怕的事情要再次发生。

“我不知道晕了多久,等我开始有意识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躺在一个台子上,眼皮上方照着一道白光。接着,就听见一个男人在我旁边低声说话,他好像是在不停地叫一个人的名字,但我没有听清,等我的脑子再清醒一点后,我就听到他说了一句:是命运把我们推到了这个地步。”

“这男人认识你?”

“不,”何濯摇头,“我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张极其恐怖的脸,那张脸几乎没有五官,脸上满是伤疤,应该是被大火烧过,连鼻子和嘴唇都几乎没有了。”

姜穗听得心里发怵,“然后呢?”

“我朝他大叫起来,接着门外走进来几个人,又把我架回到了台子上,把混着迷药的湿巾捂在我的鼻子上,我又一次失去了意识。等我再次醒来后,是坐在公园的一把长椅上,那时都已经是傍晚六点了。我脑子一团混乱,很久才注意到手臂上的刺痛感,接着,我才发现左手的手腕上有一个针扎的血口。”

“他们是给你注射了什么吗?”姜穗头皮发麻,“你有没有去医院检查?他们会不会是给你注射了病毒之类的东西?”

“我也是这样想的,于是马上就去医院进行了全身检查,但没有任何问题,血液监测也没有任何问题。”

姜穗舒了一口气,“看来是虚惊一场。”

“不,”何濯摇头,“后来,就有一个神秘邮箱给我发来了一封奇怪的邮件。”

他从桌上放着的两本大部头下抽出了一张照片,递给姜穗。

照片上是一个小男孩,穿着整洁的白色衬衫和深蓝色的西装短裤,衬衫上还有一条煞有介事的领带,脚上穿着一双到膝盖下方的白色长袜和一双黑色皮鞋。

只是男孩的头发略有些发黄。

“这男孩叫何辛。”何濯说,“一周以前在硫石镇的植物园失踪了。”

姜穗面露疑惑,实在无法理解,“这孩子叫何辛?失踪?”

“是的,对方还告诉我,这男孩应该被藏在木絮山的一栋别墅。对方似乎是想让我去找那个男孩。”

姜穗轻轻地抓着何濯的手腕,“也许这只是个恶作剧呢,你看这个男孩跟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说不定就是P的照片。”

何濯抓着自己的头发,摇了摇头,露出痛苦的神情,“我查过,有这样一个失踪男孩,第二天我就去木絮山上找了,那里确实有一栋别墅,但是我不敢进去。接着,我又联系上了男孩的母亲,我白天还去见过她,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孩子也是个孤儿。他母亲给了我一个文件袋,里面有他的一些资料,我找给你看。”

何濯便从背包里把那份资料取了出来。

“后来,又有陌生人给我发短信,告诉我男孩就在木絮山的别墅里,叫我不要让人骗了,”他猛然抓住姜穗的手,情绪失控般地盯着她的眼睛,“有人在监视我,有人在监视我。”

“没事没事,一定是你看错了,你太紧张了,自己疑神疑鬼呢,哪会有什么陌生短信呀。”

何濯忙把自己的手机塞给她,“你看,你可以看看。”

姜穗接过了手机。然而,她第一眼看见的,却是那张照片。

她感觉自己的头皮一下子炸裂了开来,像是有人撕开了脑袋上的皮肉,一股凉意从脚底冲到了头顶,甚至感觉血液在身体里倒流。

她看到画面中“何濯”睁着惊恐的双眼,如同人质一般地被冰冷的铁链死死捆绑了起来,浑身上下都是淤青和伤痕,好像被严刑拷打过一般!

一下子天旋地转起来:何濯,他是不是被什么人绑架过?那些人对他做了什么?他到底遭受了什么?

姜穗忽然有一种冲动:是不是应该立刻报警?

她抬头悲伤地看向何濯,灰白的吊灯底下,他身上落了大片的阴影,低垂的脑袋几乎快要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去,两片肩胛骨像刀片似地突兀着,使人有一种“皮包骨头”的感觉。

一瞬间,她便制止住了那种冲动,报警有什么用呢?警察只会不断地盘问你各种细节,让你更加痛苦罢了。

“周栩呢?”姜穗问道,她的声音极其冷涩,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去伊犁了,出差。”

“什么时候能回来?”

“一周后。”

“你去睡觉吧,”姜穗把有助眠作用的药物找出来,倒了一片给何濯,递过去一杯热水,“已经快两点了。这些事情,明天再说吧。”

何濯接过药片,一口吞下,“那你呢?”

“我在沙发上打个盹就行。”

何濯又一次深感愧疚。

“没事,”姜穗安慰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她看着何濯躺下,然后轻轻地开了门,走到楼梯口,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发照片的那个陌生号码。

是个空号,看来,这个号码只是个虚拟号。

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楼道里黑漆漆的,只有应急灯发出绿莹莹的光。

总觉得背后贴着一个死人。

她又拨通了周栩的号码,但打了三遍,都是关机,于是转而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姜穗:看到留言后,赶紧给我回个电话,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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