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羿一转身，就看见何濯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

但是他整个人都在剧烈的发抖。

“看着怪可怜，”周羿嘴角上扬，露出戏谑的冷笑，“怎么，想杀我吗？”

他上前了一步。

“你别过来！”

明明手里拿着利刃，何濯却惊恐地后退了两步，双手颤抖得几乎快要握不住刀柄。

“又是这副羔羊的样貌，”周羿说道，眼睛里闪出一丝冷光，喉咙不自觉地蠕动了两下。

他慢悠悠地解开两边衣袖上的袖钉，然后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每走一步，就解开一颗衬衫上的扣子。

何濯颤巍巍地不停后退，直到脚踝骨撞到了床脚。

周羿还在往前走，直到光裸的胸膛抵住了刀尖。

“出去！”何濯厉声喊道，刀尖往前一送，立刻就划开了周羿的皮肤，殷红的鲜血流淌下来。

但周羿只是皱了一皱眉头，他脱下衬衫，扔到床上，并抓住何濯握刀的双手，“想杀人吗？我教你。”

何濯惊恐万状地看着他握着自己的双手，让刀刃在胸口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裂口。

这一幕实在太血腥，何濯浑身麻木，手脚像僵化了似的，不受控制。

“啪”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周羿握着他的双手，狠狠地将他拽进怀里。

那温热的鲜血染湿了衣衫。

下一秒，男人的唇贴在他的额头上，然后用极其蛊惑的嗓音在他耳边呢喃般说道：“真是奇怪，你怎么这么有吸引力呢？我都已经走了，结果半路上又回来了。食髓知味啊，真的是。”

他又一次粗暴地撕开了何濯的衣服，把人摁到在床上，不停地吻他，混着血吻他。

吻得，像是野兽在撕咬猎物。

何濯投降般的，闭上了眼睛。心如死灰。

周羿的手指轻轻地触摸着何濯的腹部，这是他一反常态的温柔。他感受着皮肤的微颤，不禁喃喃自语：“对，就是这种感觉，真是奇怪，这触感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然后手指一路探下去……抓住了何濯的脚踝。

何濯的脚脖子很好看，又纤瘦又洁白，踝骨泛着红，脚后跟也泛着红。

一个男人的脚为什么可以这样好看？

周羿又勾起何濯的下巴，轻轻地在他唇上吻了一吻，手指慢慢地拨弄他的头发，“每晚上都要跟你男人睡觉吧？他是怎么对你的？也跟我一样吗？”

虽然说的话很是粗鄙，但是那声音和语调却像极了周栩，何濯恍惚地睁开了眼睛。

一点亮光在他瞳孔里闪动了一下。

是戒指，周栩送给他的戒指……就戴在周羿手上。

何濯连忙抓住那只手，“还给我，把戒指还给我。”

周羿不急不缓，反过来握住何濯的手，与他五指交扣，“可以啊，跟我睡一觉，我就把戒指给你。”

眼泪从两边的眼睛滑落，何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

像是溺水于狂风骤雨的海上，滔天的巨浪向他涌来，裹挟着他，将他抛至最高点，又重重地摔落……

一遍又一遍不断地重复，仿佛永无止息……

何濯在内心深处痴傻地笑着。

以前那样真挚的爱情放在自己面前，他视若无睹，现在失去了，他又让别的男人不停地作践。

——仅仅只是因为这个男人长得跟周栩一模一样，仅仅只是因为他想从这张脸上获得一点慰藉。

“真是可笑啊，”何濯在心里诘问自己，“何濯，你人生的价值在哪里？人生的意义在哪里？”

他甚至狂笑出声，在对周栩浓浓的爱意之中翻滚出了阵阵仇恨。

周栩，为什么要强迫我，为什么非得让我接受你一个男人？

周栩，你赢了，原来我离开你以后，是不能活的。

***

水龙头哗啦啦放水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来。

何濯从昏迷中疲惫地睁开了眼睛，他的双腿从床沿上垂落下去，踩着污血的双脚搁在地板上，纤长的手臂微微敞开，摆放在身体两侧，从头到脚没有一丝遮掩，那种姿势，像是被谋杀的尸体。

床上有很大的一滩黏渍，带着血丝。

水龙头又关掉了……

周羿一抬头，就从镜子里看见了握着刀的何濯。

他已经收拾干净，胸口上缠了一圈纱布，穿着从衣柜里取出来的周栩的衬衫。

“你说的，会把戒指还给我，”何濯眼神坚定，终于不再是那副羸弱的样子。

“真是可怜，”周羿始终不以为意，看着身上到处沾着血的何濯，假惺惺地伸手替他擦拭脸庞，“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脏了怪可惜。”

忽然之间，他就抓住了何濯的一条腿，把它架在自己的手臂上，何濯猝不及防被半提起来，另一只脚只能踮在地上，为了保持稳当，两只手不得不撑在洗手台上。

接着，周羿又抱住了何濯的另一条腿，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之力，就让他的两条腿分别搁在了自己的手肘上。何濯被他抱起，整个儿全部凌空，但是他手里仍牢牢地抓着那把刀。

“我还能把你托得更高，你看看，”周羿得意又挑逗地说道：“你睁眼看看镜子里的我们，你看你多好看啊，从头到脚都是那么完美……可惜你没有当杀手的定力，不然我能在你手上死好几回。”

他用鼻尖摩挲着何濯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吐在他的喉管上，何濯的身体一下子瘫软了，手里沾着血的刀“啪嗒”一声掉进了洗手池里。

那刚换上去的雪白衬衫，也蹭得到处都是血迹。

“就在刚才，我把你的样子用手机拍了下来，”周羿像说悄悄话似的，在何濯耳边呢喃道：“你最沉迷于其中的时候，我忍不住开了手机，录了好几段视频。你是一个值得不断回味的男人，所以最好看的样子，必须被记录下来。”

何濯满脸通红，心脏跳得他难受。

“好吧，”周羿把人放了下来，“不逗你了。”

“戒指！”何濯说道。

“哦，我忘了。”

周羿摘下了手上的戒指，何濯忙摊开双手去接，那样子，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戒指刚要被放到手上之时，周羿又忽然收了起来。

何濯神情巨变，直直地看着他，结果是他尚未说话，双手又被猛地反绞到了身后。

他挣扎起来，但无济于事，周羿只用一只手就能牢牢控制住他的两个手腕。

“你不能出尔反尔，”何濯几乎要叫喊起来。

“这样宝贝，你再亲我一次，说不定这是咱俩最后一次见面，”周羿把戒指放在自己的舌头上，张嘴说道：“来呀，来拿。”

何濯觉得他就是个疯子。

然后，“疯子”自己就吻了上去。舌头扫过他口腔的每一寸，出来时，还舔了一下嘴唇，轻轻地在他伤口上咬了一下。

好像，真那么难舍难分似的。

何濯愣愣地从嘴里取出了戒指，把它戴在手指上，然后，呆呆地看个不停……

戒指，是个困人的圈，一旦套住，就再也走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