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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何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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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跟这个世界断开了,从地下室上来以后,我整个人陷入到了无边无际的麻木之中,睁着两只眼睛,却像是个木偶。

文德斯找到了我,把我带了回去,那晚上,他抱着我徒步走了五公里,因为他的内心也无法获得平静。

到了后半夜,我才突然嚎啕大哭,问文德斯要我的爸爸,我要我完整的、健康的爸爸。

文德斯握着我的肩膀,说道:“何濯,你听叔叔的话,爸爸不会再回来了,爸爸死了,但是你现在还可以救你的妈妈,你只要告诉叔叔,你妹妹小雨在哪里,你就可以救你的妈妈了。”

“小雨死了,”我告诉文德斯,“她在山上。”

彼时的我,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所以在语言表述上缺乏准确性,再加上,母亲安置小雨遗体的那个地方,在当时我也确实不清楚,我只一个劲地说“小雨在山上”,那些大人们便理解成了“小雨被安葬在山上。”

我的这份“招供”并没有给Vivian带来转机,相反,海因茨转而不断地逼问Vivian女孩被葬在那里。

因为即使是尸骨,也是大有价值。

Vivian当然不会说。

到了八月底,也就是在我们被□□了将近三个月后,我母亲也失去了她的生命。

我不知道她遭受了多少苦刑,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被装在一只蛇皮袋里,不再是个完整的人形了,而是成了软泥样的东西,袋子外面都是发黑的血污,提起来时,还在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淌血。

海因茨说,我母亲是被活着装进蛇皮袋的,然后被人一棍子一棍子地打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她的骨头全碎成了渣,跟血肉混在一起,就跟在案板上剁出来的肉糜一样……

听完这段话,我的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剁刀的声音,那声音长时间地环绕着我,以至于我一看见肉,肚子里就会翻江倒海的难受。

然而,事情还没有告一段落。

在我母亲这里一无所获之后,海因茨很快把矛头对准了尹礼云。因为尹礼云跟Vivian的关系最好,而且她们当年是在同一时间离开了实验室,像是商量好了一样。

尹礼云在离开实验室后,去了伊犁,也在那里成了家。她的丈夫叫杨允,是个牙科医生。他们的儿子周栩,比我稍微大一点点。

尹礼云当然也是矢口否认,说压根就不知道“蜻蜓女孩”的事情,但是海因茨不会相信,2015年的11月,他让人绑架了周栩,并把他带到越南,想以此为要挟,来逼迫他们说出小雨的埋尸地。

周栩的左手手指也是在那时被切下的,海因茨还以快递的方式,把这根断指寄给了尹礼云夫妇。

看到断指后,杨允坐卧不住了,只身来到越南,他扬言要向国际社会揭露费尔德贝格实验室的非法人体实验,并以手中所掌握的资料做筹码,要求海因茨放了我们。

海因茨不是那么容易被要挟的人,一开始,他故意装出“落入下风”的样子,命人把我跟周栩带到他面前。

杨允便以为是海因茨怕了,所以立马拉住我们的手,要带我们离开那里。但就在他前脚踏出门框的一刹那,枪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子弹打穿了脑袋,鲜血喷涌似的,溅满了我们一身。

我们惊恐地看着他,轰然倒地……

周栩就这样,失去了他的父亲。

我们又被关了回去,在那狭小的、没有窗户的房间里,相依为命般地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黑夜。而那时的我,其实也跟现在的我没有多大的区别,麻木、迟钝,好像切断了跟世界的联系。

小周栩比我要勇敢坚强的多,一直在不停地安慰我,他说他坚信妈妈会把他救出去,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去美丽的伊犁,他说那里有秀丽的高山与河流,有蔚蓝的天空和驰骋的马,他说那是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12月时,尹礼云主动联系了海因茨,她说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她愿意把小雨的遗体交给他们,以换回两个孩子,但是有一个要求,她不想踏入越南境内一步,所以他们得把两个孩子带到大理,在那里进行交换。

海因茨觉得尹礼云区区一个女人,耍不出什么花招,也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但实际上,尹礼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安排。她去植物培养室里找出了小雨的遗体,然后联系她最可靠的一位朋友,让他帮忙把两个孩子带走。

在大理,文德斯见到了小雨的遗体,深感不可思议,而尹礼云,也成功地接到了我们。但这场交易完成不到十分钟,尹礼云就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原来,她早已偷偷地在小雨遗体里装满了炸弹。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小雨彻底灰飞烟灭。

我能理解尹礼云的这种做法,也能理解我父母为什么宁肯被折磨死,也不愿说出小雨的遗体所在,因为他们都知道,海因茨一定会从小雨的身体里复制出所有的DNA序列,他会再创另一个小雨,然后在此基础上,不断地进行改造实验。而这一切,对于拥有鲜活生命的实验品来说,会是一场极其残酷且永无止境的折磨。

小雨的人生,其实是痛苦的,她只有四年的寿命。她的身体并不健康,全身的骨骼极其脆弱,很容易就会造成骨折,身体的抵抗力也很差,经常一点点病菌就能引起严重的器官感染。而且她这一生都没有自由,她只能永远躲在家里,透过窗户,眼巴巴地看着外面那些欢声笑语的孩子。

爆炸过后,我们跟尹礼云短暂地失联了,几天后,她又找到了我们,便立刻带着我们离开了大理。到昭通市,她的那位李姓朋友也前来接应了。

原本的计划,汇合后的第二天,我们就将驱车前往重峦市。但不幸的是,当天傍晚,我跟他们走散了。

尹礼云便立刻让那位朋友带着周栩先去往重峦市,她自己则出来找我。

我想,也许这就是命运的残酷之处吧,明明我们差点就要逃脱了,却又要在途中另生枝节……

我的脑子是混乱的,独自一人在街道上到处闷头乱走,陌生的地方,看到什么人都心生恐惧。最先在那里找到我的,却是文德斯。

文德斯抱着我在街上走的时候,尹礼云便看见了我。她不管不顾地冲了出来,但在当时也心知肚明,自己是逃不掉了。

“文德斯,把何濯给我,别为难他,他什么都不知道。”尹礼云向文德斯请求,思索了片刻,她忽然又说道:“哪怕是看在何殷的份上,我知道,你其实也一直偷偷地喜欢着何殷。”

文德斯苦涩地笑了笑,他那张俊朗的面孔顿时变得悲情起来,“这事是Vivian告诉你的吧……无所谓,我曾经跟Vivian许诺过,会做何濯的庇护人,无论在何种处境下,都要保证他的安全。这个许诺,任何时候都有效。”

于是,文德斯把我放了下来。我立刻向尹礼云跑去,她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们就在文德斯的目光中,离开了那条街道。当天晚上,住宿在一家汽车旅馆里。

深夜时分,我隐隐约约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响起,好像有人在外面不停地走来走去,而且还不止一个。我是半睡半醒,朦胧之中,感觉到尹礼云似乎开门走了出去。她出去以后,走廊里就安静下来了,一点声音也不再发出。

第二天黎明,有个女人走了进来,她蹲在我床边,推了推我,“何濯,起床了,我们该走了。”

我睡眼朦胧地从床上起来,然后拉着女人的手,下了楼。

屋外一片寂静,月亮还挂在头顶,是很早很早的时候。女人把我领到了一对夫妇面前,她让我跟着这对夫妇走。

这对夫妇就把我带到了重峦市,他们就是我后来的养父母。

何濯讲完了所有的故事。

.

“那个女人是谁?是尹礼云吗?”姜穗问道。

何濯摇了摇头,“我记不太清了,我应该没有看见她的面目,也许是尹礼云,也许不是,因为就是在汽车旅馆醒来的那个黎明,我失去了记忆。所以就算当时进来的是尹礼云,我也认不出来。”

“真是古怪,”姜隋摇了摇头,“那尹礼云呢,她后来怎么样了?你怎么偏偏会在那个晚上失去记忆?”

“尹礼云死了,海因茨的手下没有放过她,但她是在什么时候死的,我并不清楚。我猜测,我应该就是在目睹她的死亡以后,才失去了记忆,我想那应该也是很血腥的场面。我记得在汽车旅馆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一个长着猴脸、浑身血淋淋的女人走了进来——但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我反正是分不清了,我的脑袋一团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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