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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一章 饶是缘到终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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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虽说是前朝故都,却无形中遗存着皇城的磅礴大气,街道之上人人欢颜乐目,处处林立的酒楼商铺人来人往,不免让人觉得此处是个安平之地,锦华之都。

而一身青衣,面容俊秀,神色之中有自带几分悠然气质的长瑜,在行人来往匆匆的锦城街道之中,倒确实觉得身处繁华之中与身处潇湘山一般的宁静之处各有不同的体会。

这锦城不仅仅多的是几分人烟,更是一种俗世的喧嚣。而潇湘山则是更多的像是世外之地,若要长处之,便要学会屏息凝起地去享受一草一木之间的灵气。

沈长瑜托言有事要处理,便独自一人出了客栈。其实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接了一封帖子。

之所以不愿与行知和十七据实相告,不过是顾忌彼此之间的关系,到底那帖子上只有她的名字,应当只是针对她而来。牵扯太多,反而会记挂着归还。

只是想起她对三哥说话时,他那微挑眉的动作,却是莫名让她有些心虚。不知道为何,她总是觉得在替她面前面前,她的一句“三哥”是叫得无比契合,她倒的确像是一个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的小弟。

意识到这点,长瑜倒是不由得一笑,看了看手中的帖子,随意地朝身旁的一个摊主一打听,就弄清楚了帖子上的“故城楼”所在。

既然取名为“故城楼”,自然此楼在锦城是颇有些渊源,正是为了纪念这锦城乃聂氏的故都为意,取名为“故城楼”。

照长瑜所想,此名必定和那些眷恋故都的聂王朝遗老有关,要知道锦城的势力虽然一直带着几分神秘色彩,却也一直被猜测为聂王朝的遗力。

只是长瑜也是忍不住心中一笑,在她看来,这聂王朝早就破败了将近百年了,却还是有人以它为尊,不知道是该笑那群人的迂腐,还是应当体恤这人难免都有怀旧之思。

不过这些在她看来,不管是迂腐的不愿放下还是真正的怀旧之思,若是为了故去的王朝,而逆向而行,破坏如今的安平,才是她所真正不可原谅的。

就这样带着几分思绪,长瑜站在了“故城楼“前,抬眼看了看自己眼前五层五檐的高楼,不由得心生赞叹。

那覆黄琉璃瓦,翼角高翘,屋顶为四坡盔顶,屋面上凸下凹,其上”故城楼“几个大字磅礴大气。再观这地势,坐东向西,面临一湖,遥见一山,着实是在这繁华之中自有一番气韵独在。

然而若是她没有记错,这“故城楼”据说就是锦城城主所居之处。进出其间的也往往是些难以见得一面的高人奇才,可是诸多联系,与她一个过客有何关系?

长瑜正思索着,忽从楼中走出来一灰衣小童,一见长瑜就颇为恭敬地做了一个揖道:“您就是宁公子了?”

“正是,难道阁下是?”长瑜只在帖子上上看到“少卿”二字,却还不知道姓。

“公子随小拾上去便会知道了。”灰衣小童避而不答地说着,做了一个往里请的手势。

长瑜轻轻一笑,倒是觉得这位“故城楼”的主子架子极高,却还是随着灰衣小童往里走。

一连上了三楼,长瑜才慢慢看清这楼中的构造,竟然是比她预想中还要大,还要规整。

随处可见的摆设莫不是件件精品,其中所有的僮仆婢女也是个个谨言慎行一般,颇能窥见这楼中之人的严谨之风。

“请宁公子在这稍等片刻,我家主子马上就来。”灰衣小僮将长瑜安置在窗边的座位后,便退下。

长瑜抬眼一看窗外,竟然能够看到她方才走来的街道全貌,人影穿梭,来往如川;然而不仅如此,就连那远山如黛,云雾缭绕之姿也是一览无遗。

的确是个赏景的好地方,奈何今日请他来的人怕不是这个心意。

“让您久等了。”微微含着一抹沉着与笑意的声音,让长瑜直觉便是此人邀请她前来。

转头一看,长瑜倒是以为一朵红莲扑面而来一般,红焰如火的颜色一向不会是男子的穿衣选择,便是太过妖娆,不小心便会染上女子的柔媚之气。

可是对于眼前的这个男子来说,长瑜倒是最先佩服他一身火红衣衫的选择,其后领悟到他如此选择的原因:他是极为适合这样的颜色。

本就是一双凤眼,薄唇的面目,再加上鬓角飞裁,如云发丝用着一根红色的绸带系住更是多了几分媚态。然而此人身上确实有着一种掩埋不住的凌冽,恰好的一身红衣是极为适合地将两种气韵相糅合,让长瑜不觉此人颇有些来历。

“在下秦少卿。”红衣男子看到长瑜倒是极为满意一般地笑道:“多谢宁公子赏脸来这故城楼。”

“在下宁绎,还要多谢秦公子给我挑了一个极为好的位子。”长瑜笑了笑,眼中对着秦少卿倒是有不少的猜测:“秦公子莫不就是这锦城城主?”

“少卿哪里能与城主相提并论,不过是这锦城中的一个俗人而已。”秦少卿笑了笑地坐到了长瑜的对面,而方才的灰衣小僮则是侍立在一旁。

“想来宁公子必定是在想我为何会送您一张帖子。”秦少卿倒不像是一个拖沓之人,一开始便似乎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一般道。

长瑜笑了笑,只是挑了挑眉,静待这秦少卿的回答。

“前几日宁公子赢了玉锦楼的痴馐?宁公子可还记得?”秦少卿接过灰衣小僮端来的茶,一边用茶盖浮了浮,一边像是极为满意这茶的清香一般深吸了一口气。

长瑜微扯了扯嘴角,难道他是玉锦楼后面的主子,今日是要对她“兴师问罪”?

只不过,秦少卿倒是个极为敏锐之人,虽是状似无意,却在长瑜的一挑眉之中猜出了她的几分的心思,微展嘴角如那吹开的桃花一般:“少卿绝对不敢对宁公子兴师问罪,只是身为玉锦楼的老板,出了这样的事多少是觉得有些愧疚。”

长瑜也将桌上的茶端起来,照这茶香应当是只有皇室才能用的“云生茶”,所谓“云生茶”便是只有在高山之上,云生之处才能采到的三年一季的好茶。

果然一入口中,便是唇齿生香,极度的味觉体验让长瑜不免心旷神怡。

这秦少卿用这样的好茶款待她,倒是让她不得不说些好话来回报一下他。

“那日是宁绎与同行之人太过鲁莽,还要请秦公子见谅。”长瑜轻轻放下茶杯,笑笑道。

“是我手下的人做事欠缺,还要请宁公子宽宏大量,既往不咎。”秦少卿却是出乎意外的说道,似乎并不是为了玉锦楼之事。

而秦少卿说完,嘴角未收,仍是那一抹笑轻轻地漾起来,举起手中的茶杯道:“一时匆忙来不及准备好酒水,既然宁公子如此爽直,不妨你我就先以茶代酒。”

长瑜笑了笑,也端起茶杯,算是对秦少卿的提议表示赞同道:“往事如烟,不必记挂。”

说着,两人轻轻地一碰茶杯,都微啜饮了一口后,忽然相对而笑起来。

“今日与宁公子有缘,不妨就以少卿相称。”秦少卿说道。

“那少卿亦是不用将宁公子挂在嘴边,称为宁绎便好。”长瑜笑道。

“好,你我皆是性情之人。”秦少卿赞许地说了一声,微微侧首地对一旁的灰衣小僮道:“且去将我那久藏的“百花酿”拿到“凌波堂”,今日我要与宁绎一同畅饮。”

“是。”灰衣小僮低头答应着退下去。

“既然有缘,一定要把酒闲话。”秦少卿笑意言言地对长瑜说道:“正好今日楼中的歌姬新学了一支舞,长瑜不妨就与我一同前去看看。”

说着,还不待长瑜回话,秦少卿便起身,倒是极为希望与她同行一般。

长瑜自然不想拂了秦少卿的面子,也就只好同行,便是又上了一楼来到一间屋子。

屋子正中有一个正中的位子,两旁是安置着会客的矮桌,处处亦是摆放精致。特别是铺在地上的上好的丝绒锦绣毯,一踩上去便是柔软之感令人放松下来。一旁已经站了几名婢女,好像一直伺候在此处一般。

“宁绎,此处就不用拘束了。”秦少卿交代了长瑜后,便选了自己极为舒适的动作坐在椅上。

几名婢女也就围了过来,只是手上不知何时各自拿着东西,一时之间桌上放满了水果,布好了酒杯。

秦少卿扬手拍了拍,只见几名曼妙的身姿飘然而入,芳香暗生。

很快,宫商角徵羽之声顿起,几名颇有些姿色的舞姬便开始舞动起来,一颦一笑之中生出一股柔美与妩媚,却是在这种美丽之中没有低贱之意,反而是雪色衣衫飞舞之中,有种凌云起风之感。或许也是因为这曲子中本就带着一种悠扬之感,并非常常听闻的靡靡之音。

“这首曲子名为《追云》,是慕绝尘先生最新的曲子,所以此舞名为“追云舞。”秦少卿极为敏锐地看出了长瑜的意趣,便含笑开口道。

“难怪,竟然是慕先生的曲子。”长瑜不由得感叹道,慕绝尘可是独醉音律,有“音曲逍遥子”之称,他的曲子也一向以高洁志趣,逍遥自由为主旨趣意。

秦少卿笑了笑:“可惜慕先生最近不在楼中,否则你们还可相谈一番。”

“慕先生是“故城楼”的人。“长瑜对此倒有些意外。

“天下哪里留得住慕先生的脚步,这”故城楼“不过就是他的一个休憩之处。”秦少卿笑了笑道。

虽是秦少卿的谦虚之言,可是长瑜却是懂得其中意味,虽说只是慕绝尘的休憩之所,但是能让慕绝尘留步一憩的地方怕是也只有这“故城楼”了。

果然这“故城楼”中藏龙卧虎,那么他秦少卿可是需要向她“宁绎”这么一个陌路之人放出如此善意,难道只为结交?

正在长瑜思索之时,灰衣小僮已经将秦少卿吩咐的“百花酿”给抱了出来。

侍立一旁的侍女赶紧为长瑜斟上,果然是酒香四溢,实为上品佳酿。

“来,宁绎。”秦少卿将手中的酒杯朝长瑜一举,长瑜同样回敬,两人一时连饮了数杯。

然而,不知是不是太过不小心,倒酒的侍女竟然偏了偏方向,将酒洒到了长瑜的衣衫上。

“对不起,公子。”那洒了酒的侍女心头一慌,赶紧跪下请罪道。

长瑜站起身,看了看衣衫上明显的一块酒渍,随后安抚地朝侍女一笑:“不过是小事,不必惊慌。”

“你到底是如何做事的。”比起长瑜来说,秦少卿倒是极为不悦,许是觉得慢待了长瑜。

“少卿,没事,不必计较。“长瑜阻拦道。

秦少卿走到长瑜面前,皱眉看了看那明显的酒渍,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侍女道:“将宁公子带到厢房去换一身衣衫。”

“不必了··”长瑜推辞道。

“如此这般,如何出去,你且放心,我这楼中不算包罗万象,几套衣衫却还是不缺的。难道宁绎乃是嫌弃?”秦少卿说道,话语中倒是深切觉得怠慢了长瑜。

长瑜推辞不掉,倒是只能作罢地同侍女一同去了厢房。

门,缓缓地关上,似乎是确定长瑜离开之后,秦少卿才敛下笑意,一脸严肃地对灰衣小僮道:“小拾?准备好了吗?”

“公子,放心。”灰衣小僮低眉应道。

“好。”秦少卿嘴边染上一抹笑意,低喃道:“但愿他真的是我们要找的人。”

换了衣衫之后,又闲聊几句,长瑜记挂着时日不早便同秦少卿告辞,顺带也将自己明日离开之意告诉了秦少卿。

秦少卿颇有些惋惜地答应了,却是与他约好来日再续,着实对他推心置腹一般。

从“故城楼”回到客栈,三哥和十七倒是并没有对她多问,许是心中明日彼此都要离开,也都早早回了房。

有些话,便是不说就以为容易过。

可是长瑜想起三人相逢相处十几日,临近分别,多少有些不舍。既不能眠,便推窗而观月。

长瑜站在窗口,一提气,便飞身落到一棵古老墨绿的梧桐枝桠。

一弯清月,淡淡的光辉洒落,透过树缝落在长瑜的衣上,像一点点的白霜,又像一分分的忧愁。

长瑜将腰间的玉箫解下,箫临唇口,清扬悠越的箫声缥缈如仙。和着月亮的清辉与树上的玉人,彷如仙童谪居,仙乐幽雅。

而此时,清朗的笛音缓缓飘来,与箫声相诉。长瑜微微一笑地将手中的箫放下,枝桠蓦的往下一压,长瑜侧眼看着已坐在自己身边的十七。

他的笛音跟他一样清清朗朗,而他的笛音或许更多的应是清冷。

“听三哥说,你明日就要去盛朝探访故人。”十七微略了片刻:“原以为你会和我们是一路人。”

长瑜闻言轻笑:“你话中的一路。怕不是简单之意吧!”

长瑜一挑眉:“我不爱与人为敌。”

说完,看着悬在檐角的月,有些惆怅。世事难料,若真有一日她与他们为敌,不知彼此有何感想······

“即便有一日,你与我们为敌,我也会将你当朋友。”十七一字一句的话,更像是一种承诺。

长瑜收回目光,心中思索的听着十七的话,“打那一日,你救了三哥的命,我便欠你一条命,十七认真地凝视着长瑜,话中笃定的情感,让长瑜不知如何而言。

“三哥的命比我重要,而你救三哥之恩,比我的命更重。”

长瑜坦诚地看着十七,顿时觉得自己方才之言,有些鲁莽。她缓缓地轻抚竹箫的管面,眼中有些怅然。

只不过,罢了罢了……长瑜心中一叹,而后将箫放在唇口,轻轻地吹起一曲离别调,想来此时只有这样的曲子才像这样孤冷的夜。

话语,有时反而是累赘。

十七安静地听着带着淡淡忧伤的曲音,他虽不知三哥为何对长瑜如此看重,然三哥在他心中,一直都是对的。

不过长瑜的才能却也是毋庸置疑的,就像他的箫声,想必也只有传闻中的司空萧隐可比,而就笛声来说,自己虽然也算个中好手,但也只有三哥的笛音能与他同声而和。

其实,在他看来,长瑜绎三哥有时倒有几分相似。

夜越来越浓,两人隐与荫蔽的身影缓缓的落入一双眸子中,月下,冷面寒霜。

手中的玉笛,紧握,却一音未发······

而月轮初转,幽幽月光下的故城楼美轮美奂,雕檐飞角,高峻如山,难怪是整个阜盛的锦城的中心所在,而在夜色静谧之中,逐渐沉睡过去的锦城也唯有故城楼还有几分不灭的灯光。然而仔细一看,却是带着几分莹莹的幽秘。

这几分幽秘的源点却是并非普通的灯烛,乃是几颗镶嵌在柱子上的明珠。“剑号巨阙,珠称夜光”,平常人家若是得了这一颗夜明珠,想来也是半生吃穿不愁,而在这房间中,却是以这夜明珠来照明,倒是足见这房间主人的财富与奢华。

“是她吗?”站在窗口的人,借着几分月光,轻轻执起窗前的一叶兰花,放在鼻下。

“他警觉性颇高,只让婢女服侍着脱了外衣,之后就遣退了所有的人,无人能近身。不过替他送衣服进去的婢女,倒是机灵地多看了一眼,发现她身上带着一块玉佩,上面似乎有一个小篆的“凝”字。如此倒是与少主所言有所契合。”

闻言,窗口的人微微地挑起一抹笑,手中的兰花因为忽然的失去力道而坠落,

“既然如此,也算不辜负今天的那杯好酒。”带着几分笑意的说话者慢慢地转过身,正是今日宴请长瑜的秦少卿,此刻的他似乎心情不错,慢慢地碾过落在地上的兰花,坐到一旁的逍遥椅上闭了闭眼道。

“那我们要在少主赶来之前,故意留下她?可是她未必会顺我们的意留下来。”小拾皱了皱眉道:“主子可是有何妙计?”

“妙计?”秦少卿微微地动了动唇:“我们为何要她留下来呢?”

“难道我们要对少主隐瞒此事?”

秦少卿不由得眉头微凝:“虽然在我看来,成大事者,本就不应当被儿女私情所困。可是既然是谷主与少主一同选定了此人,你我倒是也难以有所改变,又怎能隐瞒?”

“可是她既然要到盛朝朝圼都。”秦少卿笑了笑道:“我们正好有这个借口,可以去趟朝圼都。”

小拾抬起头,看了看闭目养神的秦少卿:“朝圼都?盛朝虽然也有我们的势力,可是朝圼都我们却是极少涉足。”虽然他一直不明白为何谷主单单对盛朝朝圼都常常是讳言莫深,自然也忧心此次自家主子插手,会有所碰壁

然而秦少卿心中却是明白这几分,可是就像他之前所言,儿女之情本就不该成为复国路上的阻碍,何况还是十六年前的旧事,更不该继续隐忍。

“正是因为极少涉足,我才想要亲自前去。”秦少卿的眉微微地蹙了蹙:“既是为了复国,便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朝圼都既然是盛朝的首都,又怎能没有我锦城的鼻子与耳朵。所以这次刚好可以将她当做借口。”

说完,他看向窗外,月色虽然弥漫如一场秋雨,却也掩不住铺天盖地而来的暗夜,终究是该宁静以待曦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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