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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四章 远凤终栖梧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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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朝沈府,虽然在权贵众多的朝圼都中算不上园子最大,府门最为气派的府苑。却是因为将门世家,自带着一种沉淀的肃穆与凝重。

沈长瑜站在沈府前,看着身旁的小丫头有些无奈。原本打算让凌允恭也将她送回锦城去,谁知她誓死不归,拿着把剪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我岳伶俜,从此以后就是你沈长瑜的丫鬟,生死相随,一世不弃。”

任凭长瑜如何推脱,却也是枉费唇舌,原本想以她母亲为借口说服她,谁知她倒是更加坚决的说:“我母亲说有恩必报,无论如何也要报答恩公。何况母亲已与我断绝母女关系,嘱咐我跟随照顾好恩公。”

长瑜实在执拗不过,第一次遇到如此能堵得她哑口无言的凌厉丫头。也只好吩咐凌允恭护送另一小姑娘归家,而她则带着伶俜一路赶回沈府。想来她也的确需要一个随侍的人,也就不再勉强。

长瑜看了看体质还有些虚弱的岳伶俜,说了一句:“走吧。“

虽短短二字,岳伶俜却也温了心。至少,他开始顾忌她的存在,这辈子她跟定他了。

长瑜在门府口立定脚步,看着横梁上的三个飞椽大字——沈府,心中终归慢慢涌起归家的喜悦。将颈上的玉佩取下,交予守卫,便静待回音。

“小姐!”

长瑜看着朝自己急急走来的琴棋,笑了笑。而站在她身边的伶俜却是眉头一皱,一脸不解地瞥了瞥长瑜那张的确有些好看到过分的面孔。

“小姐,你可真是让人担心死了。”琴棋走到长瑜身边,立刻就皱眉怪道。

“路上遇到点事情,所以耽搁了。”长瑜正想解释什么,却又被一声“长瑜”给叫到心间一动。

伴随琴棋侧身相让的动作,长瑜看向来者。最前面的是身着蓝色布衫,一脸风霜雪剑的盛朝大将军——沈敬堂,而身畔一边是端庄娴雅、风韵犹存的沈夫人——陆怀音,另一边则是年少意气,眉目英姿的沈府少爷——沈长恪。

“长瑜···你是长瑜?”终究是做母亲的爱子心切,陆怀音走上前用手慢慢地浮上眼前这个想念数年的面孔。

长瑜微微一笑地对自家母亲道,含笑道:“是长瑜,长瑜回来晚了。”

“你这孩子。”陆怀音心中动容,千般的话语都哽咽在心头,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能言。

而长瑜又何尝不是,只能看了看自家母亲,低低道:“外面风大,娘还是顾忌些身体,进去说吧。”

沈敬堂站在一旁,看了看眼有泪光的妻子道:“先进屋,在大门口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陆怀音嗔怒地看了看沈敬堂,到底是依言搵了搵泪,拉着自己的爱女往里走。

而琴棋看着沈家其乐融融的样子,也不由得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等到回过神来,才看到一直在旁边默默无言的伶俜,便问道:“你是谁?”

“我是……”伶俜一哽,倒是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够回答,便说道:“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便是她的丫鬟了。”

琴棋微一诧异,想着此事到底还是要长瑜定夺,便对她道:“你跟我来吧。”

伶俜点了点头,依言跟着琴棋走入沈府内。

沈府大厅

长瑜在陆怀音的要求下,褪下一身男儿装,换上了一身迤逦的月白色曳地飘仙裙,腰间挂着的是自家娘亲亲绣的一个如意香囊,臂挽青丝纱萝,耳挂白玉坠,及腰的发仅用一条坠玉发带系住发中,顺其垂至腰间。,

长瑜缓步如莲的随陆怀音走到大厅,彷如清尘出世的九天玄女一般赢得阵阵惊叹。

“我让她换一袭艳丽一点的衣裙,她偏不听。”陆怀音笑着看向自己的夫君,满眼的喜色。

“这样尚好···尚好····”沈敬堂看到自己归家的女儿竟出落的如此倾尘,抚着胡须一声朗笑。

“娘,长瑜如此不是更多几分超凡脱俗吗?”

长瑜循着声音看到坐在一旁的男子,眉目之间透着几分俊气,与记忆中的哥哥相比果然相似,只不过更有几分父亲的风采。

“哥哥”长瑜微微一笑道。

沈长恪一阵轻笑:“想你年幼时,整天像个野丫头似的将沈府闹得不可安休,如今倒知书达理起来,安安静静的叫我一声‘哥哥”。

在场的多是沈府老仆,也都想起长瑜幼时的机灵调皮,与陆怀音皆闻言一笑。只是沈敬堂眼中却闪过几分哀恸。

长瑜本来被这和谐温馨的场面所感染,也不由得为幼年的童真,低低一笑。却抬眸看到父亲的半分愁容,心中暗动,有些不解。

“看来你师傅教导你甚好。”沈敬堂欣慰地一阵吁叹。

“师傅待长瑜如亲子,对女儿照顾万分,爹娘不必担心长瑜吃苦。”长瑜闻言,也就仅当沈敬堂方才的神情是做父母的为不在身边十余年的女儿担心,也未多想。

“那娘倒是要感谢一下董师傅的教导之情。”陆怀音看着孝顺有礼的爱女,满心欢喜与满意。

“师傅云游四海,一时倒行踪未定。”长瑜说道:“不过,师傅既与沈府有缘,必定会再登门拜访。”

沈敬堂点了点头,开口道:“既然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府中的人也多半忘记了不少,待先认识一下府中的人,以后也好相处。”

“是”长瑜应道。

虽然沈府向来不铺张奢靡,却也有不少的下人,而作为富商家庭出身的陆怀音,嫁入沈府同样有不少随侍的仆人,所以经此细细一介绍,倒让长瑜有些头晕眼花。

“看你才回来,一定十分疲惫,不妨就先回房休息,晚饭我再差人叫你。”陆怀音看着归来的女儿,虽还有满腹的话想说,也看出了女儿的疲惫。

沈敬堂一听自然也明白妻子的心意道:“对,今天就先回房休息,听你娘的话。”

“那长瑜就先告退。”长瑜如释重负的退出大厅,而琴棋早就候在了门外。

沈府大厅两侧是回廊,沿着回廊一路右行,七转八拐的便到了沈府的后花园。正直万花吐艳的季节,花园中一派美丽景色。园中还有一湖泊,名为“雨晴湖”。

回廊尽头,便是一个圆形拱门,上面“安乐阁”三字小楷,清新有力。上乘砖石所砌成的墙上,精致的隔窗正透着午后暖暖的阳光。

过了拱门,就是一片樱花林。长瑜看着漫天飞舞的樱花,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便道:“这便是我当年离开时种下的那些樱花树吧,不知不觉,却已成林了。”

琴棋笑了笑:“这都七年过去了可不是成林了么。”

“对呀,这七年看似悄无声息地过去,却绝不是那么悄无声息的。”长瑜感慨道:“总有些人或是东西提醒着我,这七年的时间是如何过去的。”

琴棋察觉到长瑜情绪的波动,便安抚道:“不过好在,小姐终究还是回家了。这七年时间虽长,但老爷夫人和少爷,却从来都把您放在心上的。”

“正因为爹娘如此,我却是心中越发愧疚。”长瑜看着她摇了摇头:“为人子女,本该承欢膝下。我却一去数年,七年方归。”

“可这也怪不得小姐。”琴棋道。

长瑜摇了摇头:“是怪不了任何人,可是我心中却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说完,长瑜又问道:“你回来几日了?”

“五日。”琴棋道。

“方才我看娘的气色颇好,便一直未曾开口。”长瑜说:“你既然回来五日了,便与我说说我娘的病症?”

琴棋点了点头,开口道:“我回来还未曾见过夫人发病,只是听府上的其他下人说起,夫人的病颇为奇异。”

“如何奇异?”

“夫人发病便是长睡不起,有时是半日,有时是一日。今年,便是更加严重,到了两三日的地步。”琴棋道:“老爷寻了许多大夫,都断不出是什么病。大都是说夫人忧思过度。”

长瑜一听,眉头紧蹙,立刻觉得“忧思过度”这个说法并不足以解释自家娘亲的病症。

说话间,长瑜已经和琴棋走到自己的闺房,进门闻到一股清香,不似檀香,更似花香。

屋子与她幼时相比,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只是茶具整洁,纤尘不染,应是有人常常打扫。而绕过绣有百花齐放的屏风往里,掀开珠帘走入内室。雕花红木大床垂着柔软的纱帐,床上的锦被叠放整齐。

“夫人每隔几日都会来小姐的房中亲自打扫您的房间,从不让下人插手。”琴棋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窗旁,推开窗扉。将一旁摆放在矮几的绛色鲜花放在窗口。

一阵清风吹来,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长瑜凑近闻了闻,原来进门的香气,不是檀香,而是这种花香。

“这是什么花?”长瑜倒从未见过这种花。

“夫人说,这叫“常宁花”,或许因为花名与您的名字谐音,所以夫人格外喜欢,总是亲自料理,有时还与它说话。”琴棋笑着说道。

“常宁花?”长瑜默念一遍,又看着紫色的花朵十分骄艳,便道:“我倒是从未见过此花,想来应该是珍稀之物。”

说完,长瑜倒也对此无甚兴趣,猛地想起岳伶俜来,便道:“今日和我一起回来的那个丫头,你见到了吗?”

“见到了。”琴棋答道:“她说,您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要做您的丫鬟。”

“回了沈府,以后的杂事肯定不少,与其使唤些不知道身份背景的人,倒不如找个忠心顺手的。”长瑜说道:“那个丫头虽然脾气倔强,却颇有胆识。再加上我的确是救她一命,她又已经看透了我的身份,留下来应该也能帮衬着你。”

“琴棋明白。”

长瑜笑着点了点头:“你让她来见我,我再嘱咐她几句。”

“是。”琴棋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过了一会儿,伶俜走了进来,低垂着头站在长瑜面前。

长瑜用杯盖浮了浮飘上的茶叶,自在地饮下一口道:“你已知我是女儿身,也已知我是沈府小姐。”

长瑜见低头的小丫头不语,继续道:“若你还愿意留下,便会成为我的贴身侍女,忠我一生不可违逆;然若你不愿留下,我会马上派人送你回家。”

说着,长瑜微微地眯了眯眼,心中想着,若她真的留下,今后她知道的事会不少,要做的更是不少,而她不喜欢强迫人。

伶俜抬眸看向长瑜,“扑通”一声跪下道:“无论你是男是女,我只知道救我和我娘的是你,我要报恩的亦是你,我愿为其粉身碎骨的亦是你。”伶俜向长瑜磕了一个头:“伶俜愿为你赴汤蹈火。”

长瑜起身将伶俜扶起道:“你不必恩公,恩公的叫我,我若是女装,便是你的小姐——长瑜;若是男装,便是你的主子——宁绎。”

伶俜一听此言,明白的看向长瑜,轻轻地叫道:“小姐。”

长瑜轻微一笑:“如今你要有自保的武功,和我在一起,可不和别的大家闺秀一样,更多的事在将来,你会慢慢明白。”

“是”伶俜点头道。

“好,你先退下,让琴棋带你了解一下沈府。”

伶俜应了一声,刚出门便看见一个锦服男子走来,立在路旁,微一转身便要离开。

“你就是长瑜带回的小姑娘吧。”沈长恪看着路旁眉目间带着冷色,一身湖绿色衣衫的女孩问道。

“是”伶俜也不多言,答了一个字便退下。

沈长恪略一挑眉,看着走过的身影。这女孩的性子倒是冷淡,倒也无不悦的走到长瑜的房门外,轻轻地叫道:“长瑜,哥来看你了。”

长瑜早就猜到,自家哥哥一定会来找她,开门侧身让沈长恪进屋。

沈长恪看着自己眼前的妹妹,忽然想起七年前的那个日子。

七年前

“长瑜,我们等你回来。”十三岁的沈长恪拉着长瑜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长瑜回过头深深地看着金檀大门,沈长恪忽然挣开陆怀音的手,奔到门口向小女孩大叫道:“长瑜,我以后一定会牵好你的手。”

沈长恪缓缓的将长瑜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道:“小时候,你总是喜欢让我牵你。”

蓦的,沈长恪又放开了长瑜的手黯然道:“可是哥哥与你却错过了这么多年,以后也不可以再百无禁忌了。”

“哥”长瑜的一声轻唤换得沈长恪一抹轻笑:“又听到你叫我哥,也是难得。”

长瑜含笑的看着眼前与父亲有八分像的哥哥,英武挺拔,天生骨子中便带着一股将气。然而疆场的血雨腥风,却又那样容易让人染上戾气。

“哥,我还没有嫂子吗?”长瑜决定换个轻松一点的话题道。

“没有你在我身边,哥敢娶谁?”虽然或许是一句玩笑话,可是长瑜却觉得心中暖暖的,

长瑜喜而笑:“那长瑜的罪过岂不大了,天下的女子都要来怪我了。”

“为何?”

“如此英俊的哥哥,若为了我而不娶,她们不是会伤透了心。”长瑜抿嘴一笑。

“好哇,你敢取笑哥哥,看来七年不见,你骨子里还是一点没变。”沈长恪带笑怒骂。

“可是哥,你就不会认为长瑜永远都不会回来吗?”长瑜正色问道。

“不会,爹、娘、我和沈府所有人都知道,沈府那个小调皮一定会回来的。”沈长恪认真道。

长瑜的泪忽然一下滑落,沈长恪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长瑜突然觉得,沈府的东西似乎是她一直等待的东西,沈府的东西或许也将是她所要努力护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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