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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太妃出逃实录 > 第12章 十二

第12章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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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了吗?

段惟清是听见了的,只是,他到底不敢在元夕在的时候说太多。

他只是想,下回来请脉的时候,得叮嘱元夕,若是晋太贵人心绪也不好的话,不必让她总是陪着书林堂那位。

书林堂那位心绪郁结是真,需要人开解也是真,可这样的开解,有时候,若是不得当,反倒也会把解铃人拉近了泥潭里。

他不愿看到晋太贵人坠入沼泽,那样身处寿康宫还能露出笑颜的年轻女子实在少见,她如那春花,他看不得花谢。

她应该是盛放的,段惟清如是想。

所以在他心里,头一次没敢拒绝晋太贵人那些“有违宫规”的请求,可他也不敢信口答应,只能装作不曾听见。

而此刻的镜月馆里,婉然独倚窗边,手里的书卷不过是个摆设,是一个她让元夕退下的借口。

她两眼放空,回想着自己穿越至今的种种,最初,她告诉自己就当是一个沉浸式的剧本杀,一个未知的剧本,一个未知的结局,可逐渐的,她忽然发现,这样的剧本,身边不是NPC,她所面对的,是真真切切在这个时代经历风风雨雨一路走到现在的人,就连梦境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且发生的。

她甚至不能完全以一个现代人的思路去面对这一切,甚至就连孝贤皇后的忌日,她本以为她可以坦然地面对可实际上,原生的思维,早就在潜移默化中感染了她,她根本没法做到云淡风轻。

也许,原主就是想让自己救赎她,完成她的心愿──离开这座牢笼,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眼角的泪,不知何时又淌了下来,她下意识地抬手擦去,窗外几乎没有人经过,除了一两个洒扫的宫女。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寿太贵人会郁郁寡欢,这样的日子,也许其他太妃们看得见头,因为她们本就已经年迈,可对于他们来说,一眼望不见头,她们不知道自己会活多久,那样的日子,如何能开心得起来?

她尚且因着穿越的缘故,对这一切都还抱有着“初来乍到”的好奇心理,也因为思维与她们不尽然相同,而时常会有一些段惟清口中的“有违宫规”之举,可寿太贵人不行,她的生活,就是在这寿康宫里,按部就班地了此余生,等待着未来某一天,驾鹤西去。

这样的日子,不抑郁才怪。

她长舒了一口气,像是骤然被救下的溺水之人,重新汲取到了氧气,更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她要想办法,离开紫禁城,为原主,也为她,重获自由。

可这一切,段惟清是她唯一的跳板。

──

翌日春暖花开,寿康宫门前的梨树梨花满枝,再往里些,巧合的是,镜月馆前,恰好植了几树桃花,两花交相辉映,白里透粉,粉里掺白。

像是肤色白皙的女子脸上点的绯红胭脂,当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寿康宫正殿里,除了称病闭门不出的寿太贵人和自和珅倒台后就再也不见人的惇太妃,众人难得聚齐了,比起那些色衰爱弛的太妃们,婉然今日虽身着一身月白色的对襟旗装,妆容清丽,连首饰也没几个,可看着,总是更像那花下的美人,也是娇嫩的年岁。

她一进来,只站在那儿,那样青春活泼的少女气息,就让那几个太妃们,只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臣妾一时贪看桃花来迟了,还请几位太妃恕罪。”她一边进来一边笑着俯身行礼赔罪,衣袂翩翩间,带进来一阵花香。

颖贵太妃摆手让她起来,笑着说道:“什么罪不罪过的,你一过来,我们都像是看花了。”

婉然一笑而过,迎来送往地谈笑间,上首的颖贵太妃忽的想起了什么,让身边的宫女去寝殿拿了个木盒过来,看向她,说道:“前几日,永璘福晋进宫来看我,送了好些东西过来,我瞧了瞧这里头有一样诸葛棋,说是洋人的玩意儿,我想着你年轻,这宫里闷得慌,送给你打发时间倒也不错。”

一边说着,宫女已经把木盒送到了婉然手中,她双手接过,沉甸甸的,虽只是个棋盘,可看着却是值钱的,棋盘通身俱是小叶紫檀木打造,棋盘上还雕刻着祥云、花草和蝴蝶样式,精美又寓意深远。

她把棋盘放在一旁,起身道了谢。

“都回去歇着吧,如今天气一天天暖起来了,你们几个稍微年轻些的,也多去慈宁花园里转转散散心,老把自己闷在这寿康宫,到底不是什么自在的事。”颖贵太妃摆手让她们各自退下。

镜月馆里,婉然打开了那棋盘,诸葛棋的棋盘不大,只是方形的木板上凿了几个大小相同的半圆,拿起棋盘,底下摆放着33颗棋,这33颗棋都是用上好的玉石制成,触手温凉,白里透光。

“这棋盘处处都透着矜贵,庆郡王福晋这是得给颖贵太妃送了多少宝贝啊?”元夕在一旁咂舌赞叹,一时间也是看呆了。

永璘是皇帝亲弟弟,如今住进了和珅原先的府邸里,更是得了不少宝贝,又自幼养在贵妃膝下,贵妃如今得二人如此孝顺,自是应当。

历代帝王向来重孝,婉然倒是不惊讶这些。她更惊讶于这棋盘里里外外每一处的精美绝伦,棋盒周身也都雕刻着各色的花卉、葫芦等样式。

她赏玩着棋盘,早已忘了这个时辰段惟清该来请脉了。

等她再回神的时候,段惟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后,还是元夕在一旁提点她:“主儿,段太医来了。”

婉然背对着门坐,这会儿闻声,忙简单收拾了下棋盘,往边上推了推,才回过身去。

段惟清上前行礼问安后,才放下了药箱,按部就班地开始今日的请脉。

只是婉然却好似不着急一般,还是把一旁的棋盘拿到了跟前,慢条斯理地用那如同葱根一般的手指,把那一颗颗莹润的棋子一一地放进了棋格里,然后转头看向垂手等候在一旁的段惟清,问道:“你会下诸葛棋吗?”

他刚才在那站了会儿,自然也知道晋太贵人今日新得了一副棋,所以此刻并不意外,加之这两个月来在镜月馆来来往往,自己也算参透了晋太贵人的心性,知道如何做才能遂了她的心意,故此略停顿片刻,就答道:“微臣少年时玩过。”

“教教我吧,今儿去正殿请安,贵太妃送的,说是给我打发时间用,可我没玩过,又怎么打发时间呢?”她把摆好了的棋盘往段惟清那儿推了推,面色淡淡的。

两人都绝口不提那日孝贤皇后忌日的事情,可谁心里都没放下,那一日婉然眼角难以掩饰的泪痕,始终在段惟清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行医者救人。

寿太贵人尚且没能从孤寂的泥沼里拉出来,他不能也不愿让面前的人再陷进去。

他哑声应下,上前挪了半步。

“你坐下吧,哪有教人下棋的人是站着教的?”他还未开口,婉然先一步说话。

他没动。

他是臣子,纵然她品阶再低,也到底是先帝嫔妃。

君臣有别,他岂能与她对坐?

婉然看懂他岿然不动的动作背后是怎样的心情,无声一叹,看向元夕,说道:“去取圆凳来。”

莞尔,看着搬着椅子过来的身影,她又看向段惟清,带着几许无奈地说道:“圆凳不曾高于我的软榻,如此,你可愿意坐下了?”

段惟清躬身道谢,方才在被挪得近了些的圆凳上坐下,坐下的那一刻,他分明听见面前的人低语:“我最烦守这样那样的规矩,这镜月馆最守规矩的人便是你了,偏我那样乐意听你讲点什么。”

她的声音极低,只怕连元夕都不曾听见,大概她也是不想让他听见的。

他无意地勾了唇,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这微小的动作。

两人对坐,段惟清看了一眼棋盘,在婉然默许的神色里,取下了最中心的那枚棋子,轻轻地放回了棋盒里。

那样矜贵的羊脂白玉打磨而成的棋子,他竟只敢轻拿轻放。

“取出中央的一颗后,开始行棋。所有棋子只可横向或是纵向而行,行棋时需跳过相邻的棋子到达空位上,而这枚被跳过的棋子则被吃掉。”段惟清一边说,一边行了一步,又把那枚“被吃掉”的棋子,放回了棋盒里,“如此行棋,直到最后只剩下一枚棋子,且这枚棋子,在棋盘正中间。”

这诸葛棋是当日军中,孔明怕将士们闲来无事,才发明了出来供他们打发时间所用,所以大多都只一人玩。

段惟清好似很熟练,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棋盘上便只剩下了一枚棋子。玉质的棋子清脆地落入棋盒里,棋盘上的那一颗,反倒显得有些孤单。

婉然定定地望着空落落的棋盘良久,想起方才段惟清行棋时运筹帷幄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渐渐浮了上来。

“贵人可学会了?”段惟清问,他已经站了起来。

也许是刚刚他那运筹帷幄的样子取悦了她,这一趟,婉然没纠结于他的恪守宫规,只是说道:“学会了,可我大抵是不能一蹴而就的,只怕日后还得麻烦你。”

她没说错,她是学会了,听懂了行棋规则,可要说段惟清刚才的演示,她只顾着看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十指,和他那样的自信洒脱,全然没留意他的行棋步骤。

段惟清笑答:“贵人言重了,孔明棋本就不是一次就能学成的。”

“那你看我行一遍,好不好?”婉然仰头看他,嘴角含笑,眼底有期待。

段惟清垂眸,就触上她那双饱含期待的丹凤眼,她没哭,明明是带笑的。

可他分明想起了那好几次在他眼前一闪而过的,她双目通红的样子,他难以拒绝。

他看了眼已经被推到炕桌边上的药箱,颇为无奈地说道:“只是微臣今日过来,本是为了替贵人请平安脉,若是因着与贵人下棋误了正事……只怕回去师父要训话。”

婉然知他此意大抵也是应下了,看了一眼边上还搭着丝帕的软垫,轻笑一声,倾身抽走了帕子搭在了腰间,嗔笑说道:“你从前有说了,我的脉象向来无碍,你便……照着从前的写一写吧,今日就别诊脉了,反正也是千篇一律的。至于你师父那边,就说我身边的宫女身子有些不爽,我留你下来顺道替他们看一看。”

说罢,她转头看了一眼元夕,元夕倒是机敏,也惯着她,闻声,忙轻咳了两声。

段惟清无奈一笑,这一次坐下,已没了最初的那股子“君臣之别”的生疏之感。

他替婉然摆好了棋子,又取走了最上面的棋,才示意婉然自己行棋。

于婉然而言,行棋自然不是首要的,留下段惟清说会儿话反倒是正事。

她慢条斯理地行棋,一边又问道:“我瞧你玩这棋熟练得很,你从前玩过?”

段惟清出手拦了一步错棋,一边说道:“幼时父母还在时,家中也虽非大富大贵,却也上下主仆几十口人的,父亲一爱医药,其次则是棋艺,各种棋他都擅长,也没少教微臣,所以这孔明棋,也算是微臣童年启蒙之物,所以,颇为擅长。”

婉然听他说话,一时间又下了好几步错棋,可段惟清却像是过目不忘似的,明明说着话呢,却还能记得她方才走了哪几步,替她把那几步错棋回归原位,然后才从一个正确的点重新开始。

他复位的时候,手指无意地擦过婉然的指尖,可能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可婉然察觉到了,她微顿了下,才收回了手。

那些温凉的棋子上,总还有着他的余温。

两人毫无君臣之别的下了一盘棋,婉然才不得不放了段惟清出去,只是临走时,还是问了一句:“段太医成亲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Bluee:不许爱而不自知嗷

女鹅:贵人多忘事

我哭死怎么好像没什么人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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