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纪回到养猪场，他没有开灯，也睡不着觉，总想着他可能被抓起来，戴上手铐，关进监狱。他想不出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才惹上这个变态的杀人凶手。可是，如果他无意间偶然得罪了什么人呢？如果他被别人误会或是诬陷呢？如果警察判断错误了呢？总之，这种担心被捕入监狱的念头不分白天黑夜地折磨着他。

敲门声吓得吴纪一阵哆嗦，他听见了警察的声音，惶惶不安的感觉再次侵袭了他，他去开门，看见郑勇时，又满脸笑容，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两位警官，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再过来看看。”

郑勇进去后，一眼就看见了吴纪脱在床边的鞋。

“吴先生，你穿多大的鞋？”

“41码。”

吴纪觉得，只要问心无愧，他就不怕什么，他坦坦荡荡的将自己的码数报给警察，可他思考越是理智，越是合乎常理，他的内心就越感到强烈的惶恐不安，他所遭受的折磨就越厉害。

警察之前就问过他的鞋码，为什么现在还要再问一遍？是认为他之前在撒谎，现在再确认一遍？那是不是还在怀疑他是凶手？

陆进的电话突然响了，他走到一旁接电话，再回来时，一脸凝重。

郑勇问：“出什么事了？”

“死者的亲人到局里来认尸了。”

“我们马上回去！”

吴纪听见他们要走了，绷紧的心弦松了松，对自身的担忧极度降低。

郑勇突然回头提醒道：“吴先生，今天是周一，你不去收泔水吗？”

吴纪突然间陷入绝望，碎尸案就发生在深夜，现在这么晚了，去收泔水肯定来不及，但是警察为什么会突然提醒他去收泔水？警察到底有什么目的？是想在深夜把他当做凶手抓起来顶罪吗？

他若无其事道：“哦，我忘了，我马上就去。”

“现在才去，不是很晚才能回来了吗？”

“是呀，要走夜路了。”

吴纪是一张痴痴呆呆的神情，内心强烈的恐惧掌控了他。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两个警擦走后，吴纪关上门也出门了。

一时间，城里到处都是人们议论尸块的声音，大家都在猜测凶手是谁。

吴纪竖起耳朵听大家谈话的内容，害怕别人把他看成凶手，便在街上大声吆喝：“收泔水咯。”

饭馆的老板娘抱怨道：“老吴，你怎么现在才来？”

吴纪悠然笑道：“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

吴纪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憨笑。

来警局认尸体的是一个男人，称自己是死者的哥哥方成刚。

方成刚长着一张忠厚的脸，脸上的真诚与质朴很容易对他产生好感，他拿着报纸，声音温和道：“警察同志，我叫方成刚，我想看一下这只镯子。”

“报纸？什么报纸？”

陆进将方成刚手里的报纸拿过来一看，报纸的正中间是一张断臂夹在铁门中间的照片，断臂上的手镯清晰可见，银色，有花纹。

配图下面标注了时光报社，陆进这才想起昨天现场出现的那两个记者，他已经赶走了那两个记者，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拍到了照片。

“速度还真快，报纸都印出来了！”

郑勇把镯子拿给方成刚，他仔细看了看，肯定道：“没错，这是我妹妹的镯子！”

“你妹妹？”

“我妹妹叫方梅，就是这只镯子的主人，这只镯子是她结婚我妹夫送给她的。我们两家离得远，也不常联系，要不是看报纸，我还不知道我妹妹已经出事了。”

方成刚带着警方来到方梅的住处。

老旧小区街道边的一排路灯摇摇欲坠地吊在那里，好像分分钟就会掉下来。在街道的拐角有一间小卖部，门头上的广告牌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上面的字也模糊不清。

小卖部的大门紧闭，毫无生气地立在那里。

方成刚边带路边说：“我住在龙泉弯，离我妹妹比较远，我平时也没时间过来看她，她出事了，我却是从报纸上才知道。”

方成刚嘴唇颤抖着，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已经夺眶而出了。

方成刚此刻看起来像个善良、重感情的人。

打开门进去，郑勇随手摸了下收银台的柜子，上面积满了灰尘。这柜子至少一个月没有打扫了，也就是方梅至少失踪了一个月。

往里面走是一间单间，床铺没有整理，桌子上杂乱无章。郑勇往里面瞥了一眼，在床头看见个打开的空匣子，“这是方梅装手镯的匣子吗？”

“我不是很清楚，”方成刚说，“我们兄妹分开住二十多年了。”

郑勇打开衣柜，里面就几件女人的衣服，问道：“平时都是方梅一个人住吗？”

方成刚顿了一下，“是的。”

郑勇关上衣柜，沉和耐心地说道：“方先生认出了手镯是方梅的，来警局认尸，说明你还在乎方梅这个妹妹，既然已经有了决定，为什么还在犹豫呢？”

方成刚叹了口气，说：“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妹妹有个儿子叫钟杉。”一提起钟杉，方成刚也是嘴里发苦，“那兔崽子不成气候啊，隔三岔五的在外面惹事，家里的钱都被他败光了，我妹妹没钱赔了就找我们借，她儿子就是个无底洞啊，不知悔改，我哪有闲钱去给她儿子擦屁股，帮不上忙反倒成了仇家，后来我们就断了联系，没准这个兔崽子现在还不知道他妈死了呢！”

方成刚满腹怨言。

郑勇浓黑的剑眉微微蹙了起来，“钟杉多大了？”

方成刚想了想，“今年23岁了。”

“钟衫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警察同志，你们有凶手的消息了吗？”

“有了。”郑勇随口就念出来：“我们知道了凶手的大概特征，凶手是个年轻人，身高在一米七五至一米八之间，体重70公斤左右，鞋码42公分，就和你比对的这个警察差不多，并且我们还掌握了凶手的DNA，我很负责地告诉你，很快我们就能抓到凶手了。”

陆进疑惑地看向郑勇，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那就好，那就好。”方成刚又问道：“你刚才说凶手是个年轻人？”

“没错。”

“会不会是那个兔崽子在外面惹了事，兜不住了躲起来，仇家找上门没有看见他人，就将仇恨发泄在他妈妈身上？”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郑勇回道，“至于是不是这样，找到钟杉就知道了。”

方成刚咬牙切齿道：“这个兔崽子！”

“方先生，如果有钟衫的消息，请一定第一时间告知我们。”

“你们放心，如果有钟衫的消息，我一定立马告诉你们。”

郑勇望着方成刚离去的背影出神。

陆进看了眼方成刚离去的方向，“你在想什么？”

郑勇回过神说：“你说凶手知不知道他的大概信息已经被我们掌握了？”

“你认为呢？”

“如果真如我说的，那些证据是为了证明凶手的存在，那凶手肯定是不知道的。”

“所以你是故意将凶手的信息透露给方成刚的？”

郑勇点点头，“与其大海捞针，不如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