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奇探出了脑袋，一脸无可救药的表情，“黑熊的成员真是难以管教啊，一个两个都对团长这么粗鲁，如果是我的话早就把他们揍一顿了。”

楚向南转过身来，冷冷道：“你先回去吧。”

白奇侧过头，“你想干嘛？”

“和你没关系。”

“既然这样，”白奇盘腿坐在了走廊的外墙上，“那我坐在哪里也和你没关系。”

楚向南：“随你。”他说着下了楼梯，白奇立刻跟了过去。

这栋居民楼后方靠近围墙，种着几棵桂花树，落了一地金黄的桂花。因为气味太过浓郁，白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居民楼外墙是黄色涂料，因为年代久远脱落了一些墙皮，一到五层都安装有防盗窗，只有六楼没有。窗户旁边有一个白色的大水管，从六楼直通下来，上面的螺丝和铁环锈迹斑斑。

楚向南打着手电，把光照向了6楼的窗台旁，冷冷道：“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白奇指尖弹了弹头发，道：“有那么好的事吗？死了以后不仅能像活人一样行动，还能拥有更强的力量，那活着简直是多此一举啊，干脆都当鬼算了。”他举起拳头，挑眉道：“要我送你一程吗？”

楚向南：“……”

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吗？

如果没有可以飞行的异能，想要上去一般会借助防盗窗为踏板，跳跃一层楼的高度，双手抓住防盗窗底部，然后借力跃到上部，再往上抓住再一扇防盗窗底部，一步一步往上爬，这对战斗系的异能者来说，轻而易举。

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白奇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上次在海升大楼，他应该就是用利爪嵌进了楼体，然后借力跳上来的。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他对白奇道：“如果是你，会选择怎么上去？”

白奇笑道：“这还不简单吗？”说着走到了一楼的防盗窗旁。

楚向南神色一凛，果然没猜错。

下一步就是跳上去吧，白虎。

白奇却没有如预想那般。

只见他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墙，一只脚抵在了墙根，然后猛地一蹬冲向了那棵桂花树，一脚踏在树干上把桂花树压弯了几分，随即一个弹跳整个人像弹弓一样射了出去，轻盈地落在了三层的防盗窗上。

他蹲在上面，双手撑着防盗窗的铁杆，俨然是一副尊贵的猫的姿态。

楚向南无语，真不该用寻常人的心态来揣测一只猫。

“上面有脚印吗？”楚向南抬头，声音不大。

白奇听言抬起了一只脚，感觉自己被耍了，有些不爽道：“废话，当然有我的脚印啊！”

“二楼。”楚向南无语道。

“哦。”白奇把脑袋伸了出去，打量了一阵，道：“好像没有。”

“没有吗？”楚向南随即也跳了上来，落在了防盗窗左侧边缘。果然上面的灰没有一点没擦拭过的痕迹。

白奇又打了个喷嚏。

楚向南看了眼上面，“怎么了？”

白奇面有嫌恶，揉了揉鼻子，“这花气味太臭了，好讨厌的感觉。”

“那就回家去吧。”楚向南冷冷道，随即两三步跳上了五楼的防盗窗，在落下之前他特地观察了眼下落点，也没有被蹭过的痕迹，而他轻轻一踩，上面立刻有了痕迹。

防盗窗没有被爬过。

他仰头看向了6楼的窗口，就算身高178的他站立在这里，最多也只能露出个头顶，怎么能像孙离所说，露出半个身子呢？

另一只手？

孙离的窗帘拉上了，楚向南试着跳了上去，一只手撑着窗户边缘，但很快就失败了。窗户边缘太窄，根本支撑不了一个人的重量。

周围也没有可支撑的东西。

旁边那根水管固定的铁环岌岌可危，如果顺着那个爬上来，生锈的铁钉早就脱落了。也不可能是它。

楚向南踩着六楼的窗台一跃到了楼顶，查看了一圈，也没有铁索摩擦过墙体的痕迹。

没有头绪。

他面色阴郁地慢慢跳回了地面。

“发现什么了吗？”白奇问道。

楚向南摇头。

“不过如此嘛。”白奇淡淡道，随之又打了个喷嚏。

“走吧。”楚向南又顺着楼梯重新回到了孙离房间门口，侧身靠在了墙边，沉默不语。

白奇重新坐回了走廊防护墙上，换成了躺着的姿势，一手枕着后脑勺，“没找出那只鬼，难道你要天天守在这里？你这首领当着更像一个奴隶。”

楚向南没有说话。

所谓的关系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片刻后，声控灯灭了，两人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秋日风凉，偶有夜风拂过，传来树叶沙沙的轻响。

“你身上有桂花的气味。”白奇突然说了句。

楚向南闻了闻自己的肩膀，并没有什么味道。“白虎的五感都异于常人么？”

“不！”白奇道，“白虎喊救命的时候声音可没你们大，哦应该说，永远没那时候。”

楚向南无语。

白奇很快也没了声音，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月光洁白，俊朗的少年轮廓在月色中越发清晰了起来，楚向南久久注视着他，没有移开眼睛。

何必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呢，这只笨猫。

他在朦胧的月色下，静默站立着，凝眸望着白奇身上的白色月光，喃喃自语道：“没有人会喜欢黑夜吧。鬼怪、邪祟、噩梦和恐惧，都只有在黑夜里作祟，只是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白奇突然耳朵动了动，睁开了眼睛，指着天空的方向轻轻一笑说：“黑夜不是什么都没有，往那儿看，能看到星星。”

楚向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里一动，果然看到了漫天星辰闪耀。

随即他又陷入了更深的沉默里。

有的人只能活在黑夜，有的人可以选择，却为了一点星光，去放弃白日的盛大阳光，也能说是对吗？

-

凌晨五点，天色已白，一夜雷财旺都没再来过。楚向南感觉身上有些僵硬，于是慢慢活动了身子，抬眼一看，白奇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他回到家里，眯了三个小时左右，而后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些零钱准备出门。刚打开房门，宁小虎突然出现在门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们睡一间房？地上没地铺，你们睡一张床？一整晚？和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宁小虎不可置信道。

楚向南道：“没有。昨天，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宁小虎有些不解。

“没什么。”他说着就离开了，按时去了心缘蛋糕店。

这家店开了将近4年了，老板娘丁美缘刚过了25岁，梳着两根麻花辫，头上系着红格子方巾，皮肤白皙，笑起来十分温柔。她远远见到楚向南，伸手打了个招呼。

他见状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丁美缘道：“阿南，去哪里了，请假这么多天，店里都没人帮忙了。”

楚向南系上了围裙，淡淡道：“朋友生病了，去照顾他两天。”

“好像是第一次听你嘴里说出朋友呢。”丁美缘有些意外，“是小忠吗？我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要不下班后我做点蛋糕去看看他吧。”

楚向南垂下了眼眸，道：“不是他，轶忠他在外地找到了工作，近期不会再回来了。”

“这样啊，那也挺好的。”丁美缘说道。

将近十点半的时候，宁小虎带着黑熊成员徐美美进到了店铺里，笑道：“老板娘好！”

丁美缘笑着打了招呼，“你们来啦，想吃点什么？还是和之前一样对吧，小虎的黑森林，美美的草莓慕斯！阿南，快去准备。”

楚向南默默地夹了2个蛋糕，冷冷道：“一共18块，结账。”

“结什么账！”丁美缘道，“说了多少次，你的朋友们过来吃蛋糕免费。美美，别理他。”

宁小虎朝楚向南挑眉，笑道：“老板娘都这么说了，恭敬不如从命。”

楚向南没说什么，趁着丁美缘离开的时候，熟练地往抽屉塞了一把零钱。

“哇~啊啊~~！好漂亮的小孩~”丁美缘突然对着门口流口水，楚向南抬眼看去，见白奇那家伙居然又找上门来了。

他换了一身白色衬衫，颈间换了一个带金属扣黑色choker，间隔镶嵌着几颗钻石，看上去值不少钱。

是特地回去换了一套衣服吗？还真是在乎形象。

“你果然在这里啊。”白奇这次见到他显然兴致更高了些，但好像不是对他，而是对着冷藏柜里的蛋糕——“蛋糕老板，把好吃的统统都拿上来！”

丁美缘双眼冒星星，直勾勾地盯着白奇看，“阿南又交新朋友了？还是个好可爱的小朋友~”

“不是。”楚向南立刻否认了。

白奇不以为意道：“能和强大的白虎交朋友，是你的荣幸，别不识好歹。”

“白虎？”丁美缘疑惑。

楚向南咳嗽了两声，“他的外号。”说罢站了起来。

宁小虎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喂，你以为自己是谁啊，说话这么傲慢干什么！”

白奇耳朵动了动，转过来，侧着头：“有事？”

“没事。”楚向南道，他扫了宁小虎一眼，宁小虎愤愤地坐了回去。

“来者是客来者是客，别吓跑我的客人。”丁美缘笑眯眯对着白奇道：“我要亲自给小白虎做吃的。稍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谢谢蛋糕老板！”白奇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线，露出一对嚣张又可爱的虎牙。

“嗯嗯~”丁美缘走的时候，恨不得把眼睛粘在他身上。

楚向南：“……”

他默默地看着白奇吃蛋糕，看他吃东西时，好像食欲会很好。怎么甜食吃个不停，也没见他长胖呢。

楚向南思绪有些游离，直到一个小辫青年冲进了店里，对着柜台的楚向南大吼道：

“大哥！鬼！我看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