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倒在他怀里，与他接了个长长的吻：“今天一天都在家里啦？”方凌舔了下嘴角，像只馋猫一样，感觉甜，连如约而至往心上抽的小鞭子也显得没那么疼了。

“不是。”祁越回答。

方凌的眼眸黯淡了一瞬：“那……今天中午在家里吃饭吗？”祁越亲亲他湿润的眼尾，拍拍他的后背，方凌跳下床，见祁越换了套正装，想着他又要走了，有点沮丧。

祁越从衣橱里拎出一只登机行李箱，方凌唧哝：“刚回来，又要出差。”祁越觑他一眼，心中觉得方凌垂头丧气的模样有点可爱，有点好笑，默不作声地，两人下了楼。

即至车前，方凌牵着祁越的手，拉拉扯扯地不肯放开，祁越坐进后座，方凌只好松手，正要替他关一下车门，祁越却忽然将他拦腰抱进了车里。

方凌立即也抱紧他，很不舍地说：“早点回来。”在祁越脸上啵啵啵胡亲了一通。

祁越像是心情姣好，笑了起来：“不回来了。”方凌犹自在悲伤呢，听了他这话，抬起澈亮的大眼睛：“……啊？”

“开车。”祁越命令道。

十小时后，私人飞机降落在北欧高纬度一滑雪度假圣地。

这里的温度维持在0至4摄氏度，刚从飞机上下来，方凌就打了个大喷嚏，祁越从接机的人手中拿过羽绒服，紧紧裹住他，塞进了车里，一路疾驰到冰天雪地之间的一栋木质小阁楼前。

房子内温暖如春，一楼客厅的壁炉熊熊烧着，哔哔剥剥，有股干燥木材的香气。

方凌一把甩开厚重的羽绒服，仿佛蚕蛹脱茧一般，伸展四肢，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跳到祁越身上，两条腿夹紧他腰腹：“老公……”

他心中吃了蜜糖一样，甜滋滋的，说话也笑声笑语，藏不住的幸福快乐：“谢谢你。你怎么这么好？”祁越一手托着他膝弯，要带他先去二楼休息：“嗯，标价的，等着你的礼物来换。”

祁越特意忙了一整周，将这周的时间挪出来，带他来滑雪，“你不是要天上的云彩？给你摘下来，踩在脚下。”

方凌埋在他颈窝里，嘻嘻地笑，很新奇，好像生命里头一回经历这样的体验，会因为另一个什么人，雀跃得压抑不住，似乎踩在云朵上，总会不由自主地飘飘荡荡，一颗心起起浮浮，时刻被另一颗心牵动着。他额头抵在二楼窗户上往外瞧，看到远处连绵的雪山，稍低一些海拔上的葱茏绿意，索道缆车，和一排排低矮木屋里亮起的橙黄灯光。

方凌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他觉得自己喝醉了，竟然到现在还没从书里出去。

可既然爱，他就不怕。

他哗啦一声推开浴室的门，理直气壮道：“我看这里这么偏，有点缺水缺电的意思，咱俩……”门里伸出一条浸满水珠、肌肉高高鼓起的手臂，将他提溜了进去，水声哗哗作响，方凌笑起来，然后变作长久的喘息。

半夜，方凌爬起来喝水，迷迷瞪瞪半梦半醒间，以为是在自己家，明明祁越睡前给他倒了一杯水凉在床头，他愣是没摸着，七弯八拐的，绕到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门口。

他一愣，里面亮着灯。

方凌清醒了，回头望了望自己的房门。祁越睡前会忘记关灯吗？

正想进去把灯灭掉，这时候，里面忽然响起水龙头扳起，继而是汩汩的流水声。司机在送他们到达后，就离开了，据方凌所知，这房子里的确应该只有他和祁越两个人。

闷声不响地，方凌随手抓了个家伙什儿，躲到门后。

“咔嚓”，灯灭，门开了，里头闪出一道高高的身影，方凌劈头盖脸地就往下砸，奈何那人反应力极快，力气也极大，转瞬之间就把他制住了：

“谁？！”

那人显然也是一惊，听上去，倒像是方凌才是个外来闯入者。方凌双臂被人挟制住，还有后手，毫不犹豫地抬腿就往那人膝盖上踹，扑通一声，那人猝不及防，跪倒在地。

这么菜，还敢来偷东西？

方凌从后勒住那人脖颈，方要喊祁越来帮忙，却听得熟悉的一声：“……方凌？”

方凌虎躯一震，同样试探着：“弟弟？”

一楼，炉火旁，方凌捧着玻璃杯喝水，瞳仁里跃动着两簇火苗，有些歉意地对着祁页真：“我以为你是小偷呢！”祁页真坐在他对面的沙发里，笑出两颗小虎牙，摸摸自己被勒红的脖颈皮肉：“不要紧。”方凌问：“你怎么在这儿？”

祁页真本来有点羞涩，低了头，接着壁炉的火光，一眼一眼地瞥看他，这时候，就微抬起头，踌躇犹豫的神色，他不确定能不能跟方凌讲，只好含糊其辞：“嗯，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一趟。”

“我们到的时候，你在房间里没听见？”幸而方凌并没有在意，祁页真答：“倒时差，刚刚才醒。”注意到“我们”这个词，他朝二楼望了望，“我哥……”

“他带我来的。“方凌仰头，喝尽了杯中的水。祁页真神色一滞，似乎是讶然：“他带你来的？”

方凌看傻子似的，觑了他：

“昂。睡傻了，弟弟？”站起身，捏一把祁页真的脸颊，信步走去餐厅。

祁页真凝视他修长瘦弱的背影，他那位大哥从没带别人来过，甚至连管家也没有，他一直以为，这已经无形中，又成为了那肃穆的家族规矩中的一条。

因为这是神圣而悲哀的地方，因为爸爸妈妈埋骨此地。

方凌折回来，打了个哈欠，拍拍祁页真的肩膀：“睡觉去了。”祁页真点了点头，站起来随他拾级而上，方凌忽而回头：“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也不来找我玩了。”

好似位亲密的好朋友，有点小嗔怪的模样。

祁页真心中一喜，跨一步与他并肩同行，咧开嘴浅笑：“在准备第一张专辑。”方凌真是困了，揉揉眼睛，在房门前与他分开：“那明天给我听听吧，弟弟。”

他说话轻柔，特别是最后两个字，好像吞进了嘴巴里，音节黏连着，含了块水果糖。四下里悄寂，祁页真忽然生出一股冲动，想要在他脸颊上抚摸一下，但旋即就压下了这个失礼的念头。

“晚安，方凌。”

一夜寂寂无声，雪静静地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噶咕噜噜的小绿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