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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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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虽说年味一年不如一年浓,沿街的店铺上多少都摆了点跟过年相关的东西。对联前几天卖的还多,除夕后就渐渐少了。午后估计得带那一帮小屁孩玩,这会趁着空闲抓紧多享受享受属于自己的时间。

过年期间有个好处就是,家家户户团聚,要么是聚在某家店门口排队,要么是待在家里热热闹闹的。总之在街上能找到安静的去处,也能遇到欢庆的场面。

他昨晚又梦到谢南辞了。不是像以往梦见的那种异能打怪、悬疑片之类,而是最平常不过的逛街。遇到想吃的小吃就停下,渴了就到便利店买瓶水。因为梦境的情节太过单调,他甚至记不得在梦里都买了些什么、吃了些什么,只记得他和谢南辞就这么穿梭在不同的店面之间,明明梦里看不到第三张熟悉的面孔,却没有惊慌的感觉。

梁柚过去做的梦,十个有九个都很刺激,从梦中惊醒后就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今天早晨起来,小猫,暖被窝,平静的心跳。

稀松平常,但尤其珍贵。

记得大三的那个寒假梁柚提前回了合州,戴着口罩把自己裹得严实,门卫处登记了个人信息后就进了合师的大门。

“同学,请问你们中文系的教室在哪?”他拦住几个学生问。

“一般都在文渊楼的一到三楼。”有热心的女生给他指了方向。

大学时跟室友聊到初恋,他曾经信誓旦旦地说不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现在又鬼鬼祟祟到这里来。他也打定主意不跟任何人说来过这一趟。

谢南辞跟他断得利落,但他心里有块疤。明知道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淡漠,却还是没法将这个人从心头彻底抹去。

他循着一楼的教室一间间找过去,有的教室在上课,有的教室有学生在里面自习。

没找很久,他在三楼,隔着后门的窗户,看到了坐在靠窗最后一排自习的谢南辞。

他的书包放在旁边的凳子上。因为到了晚上,窗帘是拉上的。谢南辞坐在那很安静地看书,时不时翻过一页,时不时拿笔写点标记。

专注、认真。

梁柚一下子没了推开门的勇气。他呆呆地看着,就这么看着,仿佛依然坐在他的邻桌。鼻梁上架的还是过去那副眼镜,没有换过。头发应该不久前才打理过,鬓角能看得出。屋里开了暖空调,羽绒服外套搭在靠背上。

又等待了一会,梁柚趁着谢南辞去接热水的空当,溜进教室,拿走了他正在用的那支笔。

反正笔袋里还有很多,他看向一旁敞开的笔袋。

接着,从另一边的楼梯仓惶逃离。

没有人想一直活在过去。何况,他们各自过得安定,也不失为一种好结局。

梁柚不再需要一个答案了。

接完热水回来捂了捂手,才发现正用着的笔不见踪影,谢南辞蹲下在桌椅附近找了一圈,不知道滚到哪去了。好在不是拿走了他的资料,没有什么大影响。他自认倒霉,从笔袋里又取了一支出来。

就着书签翻开,找到刚才看的那页,谢南辞继续聚精会神看了下去。

看累了就会发呆,歇歇眼,随便在笔记本上写点什么,全当在练字。他一般都写容易记错写法的,比如这页的“蛩”,比如下一页的“襕”。

不同的是,笔记本上几乎每隔几页,就会出现一个“柚”字。

不是复杂的字,也不是跟眼前的古文相关。

下笔者心迹使然。

午饭后梁柚的小侄子小侄女一直缠着他,不得已跟着姐姐带着一帮孩子出去玩。大人们留在家里或看电视,或凑在一块打牌打麻将。自家人打纯粹图个热闹,不论钱数。

梁穗和梁柚一手牵着个小孩,当然光有他们俩也不行,还有个年纪稍长些的婶婶也跟着一块。小孩子喜欢的东西简单,抓着秋千就能玩上半小时,就是他们在后面晃得胳膊酸。有卖酥糖的,梁柚下意识就要买几袋,小朋友们自然眼巴巴地望着。“你们有人牙不好,不能吃。但我忘了是谁了。”梁柚皱眉思索,记忆模糊。“谁不能吃,承认吗?”三个小孩都不吱声。“那就只能回去再说咯?”梁柚系上袋子口。他料定不会有人承认,没想到小侄女梁习安很认真地说:“妈妈讲,安安不能吃糖。”梁柚一愣。还挺诚实。另外两个小孩也有点惊讶,直愣愣盯着小侄女看。

“安安是希望弟弟吃到糖吗?”梁柚蹲下身跟她说话。

“嗯!”梁习安坚定地点头。

“我们吃完饭后再吃好不好?”梁柚跟她商量。

“好!”梁习安懵懵地应。

小孩子单纯,让不吃就真的不吃。嘴馋得看着都不要,别人递过去逗她就往妈妈怀里钻。这样看他小时候确实蛮折腾的,隔三岔五又是翻墙又是晚归的。小时候疯过了,长大以后反而不爱闹了,外面的景色看多了就觉得千篇一律。总感觉把绝大多数的风景都见过了,所以现在习惯赖在家里。

晚上帮着桃妈收拾了饭桌,他出门散步。

他和谢南辞的聊天记录停留在除夕夜的新年快乐,梁柚心里闷闷的。

曾经他们无话不谈,即便话题完全不在一个领域也有说不完的话。现在谢南辞很少主动开口,仅仅梁柚问了他才会答,会多絮叨几句。谢南辞对待他,总有一份小心翼翼在那。

是了,小心翼翼。

他配合梁柚做任何事,毫无保留,没有怨言,但梁柚常常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而单方面的牺牲不会长久,没有办法打开的内心就是一堵横在两人中间的墙。

梁柚试着不主动开口,于是他们的聊天记录就停在了那里。

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大年初四,梁柚失眠到凌晨四点,才昏昏沉沉睡去。

轮替的聚餐结束,气氛又变得冷清。梁穗初七也要返岗了,梁柚比她稍迟一天,初八。真正有了点放假的感觉,除了偶尔打打游戏、刷刷综艺,就是撸猫。动不动出去散个步,但天冷,也不会在外面待太久。

初六的晚上自家人找了个酒店吃饭,一家四口人,点了火锅。辣得舌头发麻,在这冷天很来劲,临近睡眠时间的困意一点都没了。

吃过了就散步,那是一整条美食街,各种吃的都有。

路过一家大排档,里面稀稀拉拉坐了几桌。

回家后才发现有东西漏了买,梁柚就自告奋勇跑回去一趟,这样独自在街上晃悠的滋味很舒服。顺便买了份章鱼烧,很久没吃过了,走过看到就莫名地馋。

捧着原路返回,又经过刚刚那个大排档,里面恰好传来一声尖叫。

紧接着是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咆哮,他一惊,以为是什么家庭矛盾,犹豫地往里面一看。眼前的景象却让人震惊,几个大叔模样的成年男子在揪着两个年纪跟他相仿的女孩暴揍,不知道是什么滔天的罪恶才能出拳那么重。

打骂很快出了店门,似乎是要刻意给外面的路人展示,其中一个男人把女子拖了出来。

梁柚看到她身上的血,头发也被抓挠,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有痕迹。这可怖的一幕让几乎所有围观者都愣在了那里。

再这样打下去会没命的。梁柚自认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但他不能再旁观下去了。父母常年叮嘱的不要乱掺和别人的事被抛在了脑后,眼里只有那淋漓的伤口,刺眼。

运气真的不好,他和个别路人试着去拽的那刻,另外一个男子挥舞着的酒瓶顺着方向砸中了他。

天旋地转,他捂着伤口闪到了一边。

明明身上带着那么重的酒气,却能砸得那么准。

有人大喊了一声:“警车来了!”那几个男人才骂骂咧咧迅速离开,没人敢去拦,剩下的路人抓紧去扶他们。

梁柚第一次离这么近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章鱼烧没有吃完,刚刚随手不知道扔哪去了,还有给老爸买的冰镇啤酒。

早确认那几个人是恶霸,刚刚就应该把那一扎酒罐朝他们身上抡。

这是梁柚昏过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头还是晕的,不想睁眼,倒是还能说话。护士在旁边问他手机密码,他迷糊地答着。

电话按照顺序拨打的,没有拨通第一个。

第二个打到了家里,他隐约听到了一个女声,听不太清,也不确定是桃妈还是梁穗。来了肯定要骂自己吧。这么不管不顾的。他都能猜到桃妈会怎么骂他:“那小姑娘是你老婆吗?你激动什么啊,就这么冲上去。”

想着也挺好笑,护士看他笑忙得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梁柚摇摇头。

做了清创,还要缝针。情况太紧急,那两个女生的情况严重得多,所以梁柚稍微等了等,才被安排进去。

缝针以前也有过,当时就给桃妈心疼坏了,那会也是,在混乱之中被老师带到最近的医院。一会来了,桃妈应该会哭得更伤心。

“来了?”梁柚眨巴着眼睛,小心地打了个招呼。桃妈好像是哭过了,眼睛红红的,看着他,也不说话。梁爸跑腿去了,去拿各种敷的吃的药。他转头跟梁穗说话:“姐,你明天还要上班,回去睡觉。”

“少说点吧。”梁穗也有点生气,更多的是无奈。她清楚自己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责怪的话爸妈从小没少说过。梁穗凑上来查看他的伤口,疤痕有些触目惊心。“再歪一点,你就得破相。”

“那我还算好运咯。”梁柚笑,被梁穗捶了一拳。“你出什么风头,又没练过武。”

“我好歹是个男的,想着力气总要大点。”梁柚得了便宜又卖乖。“那两个女生,完全打不过的。只有两个人,一对一都打不过,很壮。”

“她们那样看着太无助了。”梁柚“嘶”了一声,一想什么皱眉就会牵动到伤口,然后又龇牙咧嘴一番。

“要是你跟妈遇到这样的无赖,我也希望旁边的人能帮个忙。”梁柚低声说。

梁穗眼眶也红了,她假打了梁柚一下:“就你高尚。”

“那小姑娘我们刚刚看见了,太吓人了。”桃妈摆摆手,“完全没有人样了,那些人真恶毒……”

“所以到底是什么仇?”梁柚心生困惑,逮着旁边的护士姐姐问了一番。

不止是他,整个屋子里的人越听脸色越难看。

理亏的居然是动手方,那几个男的调戏不成借着酒劲拳打交加。女孩是正当防卫,却被揍成那个惨样。

“真他妈不是人。”梁柚很少在父母前说脏话,但他控制不住了。早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他只后悔刚才没有直接抡拳头。

那两个女生的治疗迟迟没有结束,也没有跟梁柚在一个病房,直到梁柚接到通知说这几天回家静养,他都没有见到。桃妈也不给他见,一边不停念道“太吓人了”一般带他离开。

林簌知道了情况后立马准了他的假,还带着摄影组的人提着东西来探望。听他描述了那晚的经历,众人都唏嘘了一番。

林簌问了他所在的医院:“欸,我哥就在那家医院,你的清创说不定就是他做的。”梁柚回想,给他做清创的确实是个高个子的男生,戴副眼镜,声音很低很温和。“有可能。”梁柚从床头柜拿出单子,上面有主治医师的名字。

“真是我哥。”林簌指给他看,药品单上有着开单医生的名字:林曳。

“你跟你哥名字都挺特别。”感觉不是很常用在名字里的字。

又乱聊了几句,一伙人丢下一堆补品浩浩荡荡走了。梁柚听着桃妈在门口跟他们道别,在床上默默收拾起了刚刚掏出来的单子。

桃妈这几天过分小心了,他自己感觉没什么大碍,也不用这样箍在床上。梁柚但凡起来上个厕所,桃妈都得投来担忧的目光,生怕他又滑倒。

“妈,我后天回去上班哈?”

“不行!”桃妈瞪他:“这才几天。”

“我真没事……”

还有就是——谢南辞一直没联系他。

那天护士打了电话,他没回拨。发了消息也没回,梁柚问了袁少,他们也都联系不到谢南辞。

偏偏他没有谢南辞任何亲戚的号码,共友熟的不熟的都问了一遍,那位过去经常“收留”雪糕的谢南辞的同事,梁柚也没有他的号码。

有什么发生了才能察觉到漏洞,只要谢南辞想消失,他就一点办法没有。

十八岁的故事,又重演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些回忆+刀子正式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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