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段屿回到教室的时候，顾栩还在办公室忙着。

“发生了什么有趣的？”段屿脸上挂着一丝残缺的笑，懒洋洋地走过来。

“你玩得挺高兴，完全不明白几个老师找人有多么困难。”晏雨初看了段屿一眼，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但不是校服，还是一件黑色的卫衣。

“那只能算你太无聊。闻煜的破防速度太快了，萧易太脆弱了，招得快，心理防线更不值一提，太容易被控制。”段屿把另一只耳机戴好，理了理头发。

“那你希望是怎么样？”晏雨初侧头看了段屿一眼，对方已经做好了睡觉的准备。

“小说里怎么样就怎么样，闻煜不肯说，萧易嘴硬，然后被揭发，再到他被孤立，最后他成为了被欺负的人。”段屿头也不抬，一点停顿都没有。

“那现在你要怎么办？”

“游戏里怎么样我就怎么样，不过现在除了点特殊情况。”段屿坐直了，手托着下巴，情况在意料之外却也同时踩中了他预先的想法。

晏雨初还没开口，段屿颇为满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下午的课依旧紧张无比，时间却悠悠地走，上课铃尾随下课铃，阳光在草木的影子里一点一点消失，秒针的声音被读书声覆灭，音乐声并不间断，交替播放。纸牌的发放始终谨记着规矩，可大王和小王迟迟不肯出现。因为机会还没到，猫还没被放出笼子。

段屿没睡多久，晏雨初强行叫醒他，段屿忍着打架的想法，看着物理老师满黑板的笔记，近视却没戴眼镜感到无语。一黑板的白色一团一团的，说是马赛克不够形象，毕竟他也不相信物理老师可以把黑板字写好。

“你没配眼镜？”晏雨初看出了段屿眼神里的空洞，完美符合准备进入发呆状态的标准。

“那你把你的捐给我？”段屿对于看不清楚黑板感到心烦，对于听见晏雨初的声音感到心梗。

“我觉得你家还是有钱供你配个眼镜的。”晏雨初冷声拒绝。

“你是不是上街碰到一个乞丐都要告诉他不要收现金，让他自己弄个二维码来收钱？”段屿想打人，想知道为什么自己有这种同桌。

“我碰不到，且救济协会会帮助他们的。”

“对对对，就你们这么善良，纯洁的心灵包罗万象，无垠的心胸忧国忧民。”段屿没心情和他聊，对着墙翻白眼，默默算着下课的时间。

晏雨初没有理他，冷冷地看了眼段屿的背影，转而继续听课。

下节是体育课，物理老师无视同学们灼热的目光，面不改色地讲题，段屿没有计划继续听他念经，他趁老师转身记笔记，往楼下高二的教室看了一眼，很好，阳台没人，估计也拖堂了。

段屿没那个时间和心情打算盘，他把凳子一点一点往后挪，用手扶墙沿，挑了一扇他看着顺眼的窗户，在物理老师再次转身的时候，他扶墙的手使力一撑，踩着凳子，整个人就浮空了。窗户被他另一只手猛地一推，空位就留了出来。段屿在窗户回弹前，纵身一跃跳了出去，许多同学被那一瞬间晃动的影子惊得回头，却只看见一个空荡荡的座位。

这一次运气不太好，段屿着陆得有点惊险，差一点就掉下去了。这个班的同学们还在上课，拉着窗帘，里面穿出段屿听不懂的鸟语，好吧，这群可怜虫们应该在看电影，而且是哪种长了脑子也不一定能看懂的。

因为拉着窗帘，没有同学意识到自己班的阳台多了一个人。

段屿不想打草惊蛇，转而往台下看，这里是2楼，高二的大部分学生都在这里，三楼则是高三的一部分班级。

从这里往下面看，正好是学校的花园，段屿看到了凉亭顶，再下面一点就是草坪了。

“非常不错啊，正好有个落脚点，看着就纵享丝滑。”段屿莫名有些兴奋，活动手腕，抬头冲着自己刚刚翻出来的窗户一笑，没想什么就又跳了出去。

好歹是猫科动物，优势摆在那里，段屿感觉这一跃挺带感的，很流畅，于是他没做停顿，就径直跳到了草坪上。

段屿单手撑着地面，身后穿来声响，他转身看过去，几个女生坐在凉亭里，此刻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吗？”段屿看着几个人没有动，伸手揉了揉头发，礼貌地微笑。

几个女生心里正跑着马，嘴开开合合的就是没吐出一个字，段屿站在原地等她们开口，想了想又觉得不太礼貌，于是把露出来的项链重新戴好，后退两步：“抱歉吓到你们了，但我有点事就告辞了。”

几个人还是没反应，段屿没搞懂她们愣着是什么意思，一个闪身就没影了。

“啊啊啊！起猛了！看到校霸天降到我面前了！”一个女生收回神尖叫。

“我去啊，段屿对我们笑了？快快快，我要去买彩票，说不定就中了个几千万。”旁边的另一个女生形象也不顾了，只差阴暗爬行了。

一旁从头到尾都默不作声的女同学低头看了看相机里刚拍好的照片。照片里的段屿发型有点乱，白色的头发随风吹着，他的领口微微开了些，黑色项链上银色的十字架被射得反光。今天的热搜第一到手了。她默默地想。

说实话，走远后的段屿发现自己有点不值。校长室在五楼，他从三楼闪现到一楼又要想办法到五楼，有点无语是为什么。

同学们要么下操场，要么往办公室走，还有去功能室的，段屿逆着人群，径直走到了四楼。

这一边的五楼是被封了的，学生不准进，几个大字贴在墙上：教学重地，学生勿进。

这栋楼的五楼段屿没什么印象，毕竟他连这栋楼都很少来。

“看来走这边的楼梯不管用。”段屿耸肩吐槽。

“完全想不到我也有一天要看学校的平面图。”段屿弯腰凑近贴在楼梯口的平面图，往明白了讲，他也看不懂，图上也没写这里不准学生进啊，图标倒是有一堆。

“阿姨，那边的楼梯可以上五楼吗？”段屿苦着脸看了图半天，在他冲墙翻了不知道多少白眼后终于蹲在一个拿着抹布擦墙的阿姨。他很有礼貌地笑了笑，走到对方面前。

“同学你去五楼干什么啊？”可能连阿姨她本人也没有想到一个学生去五楼干什么。

“阿姨，我们年级出了点事，我们老师去校长室处理事情了，但他让我下课了去找他。”段屿看向阿姨的眼睛，冰蓝色的眼睛在一瞬间放空，注视对方的瞳孔。这一招他屡试不爽，可以直接地控制人，而且还能让对方完全听从自己。

显然阿姨中招了，她摆摆手就给段屿指路。“同学你看啊，从这里开始，走到头了就右拐，尽头的地方上楼就是五楼了，钥匙在消防阀里面，打开就可以看见的。”

“谢谢阿姨啦，打扰了。”段屿很满意地笑了笑。

详细到钥匙的位置，段屿甚至都打算着以后要不要空了去校长室午休了。

果不其然，五楼的入口被锁住，只能从外面看到楼梯，再上面就看不到了。

“锁门是何必？难道是怕有小偷吗？”段屿摆摆手，拿出钥匙，“这大门也没有那么难进去吧。”

五楼从整体看起来确实和其他任何楼层都不一样，清一色的蓝和白，简约风搭配看着确实很舒服。

每个办公室门口都有一盆绿植，有的办公室门来着，有的却紧闭着。

“好吧，迷路了。”段屿兜兜转转半天，最终选择停在一盆绿植旁边。

每个办公室都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走廊每个拐角都一样，他总不能用导航搜索四中校长室吧？

在段屿准备真的掏手机时，脚步声响了。

“这种行为对学校的颜面无疑是严重打击，我们需要制裁这种学生。”一个严厉的男声响起。

这声音段屿耳熟，他就是德育处那个主任，段屿跟他倒是打过几次照面。

“证据并不确凿，怎么能确定只是他一人呢？而且现在只有那个在心理咨询师的学生，连其他的证据都没有，这么早下结论不对。”另一道女声听起来更为冷酷，几乎是一秒回绝，段屿品味着她说的话，隐隐中察觉到了几分慌张与不安。

脚步声在走进，段屿不慌不忙地走进身后的办公室，不可察觉地关上门，走廊上只有说话的两人，所以隔着一扇门，段屿也把聊天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说话的二人他只认识一个，另外一个身份不明确，但段屿发现她一直在透过话语避免谈及处置萧易的话题，并且还察觉到她有意将矛头对准闻煜和自己。

“高一的学生怎么会得罪高三的呢？食堂那种公众场合，他怎么敢干得出这种事情？段屿那个学生，打过多少架也数不清了，怎么能确定他和这件事情没有瓜葛？”一段话把段屿听笑了，这是想公报私仇了。

“她不把这话说出来我都没办法知道她是谁啊。”等到两个人走远了，段屿不紧不慢地走出来，转着门把手，扯出一丝淡笑，萧易的副校长姑姑？看来就是她了。

“但是萧易点醒了我一点。”段屿转身冲着窗外的阳光，笑得更明显，甚至都有些不自然，“我为什么不动用自己的权力来平事呢？我甚至可以让学校翻天，但没一个人敢说我不对。”

这个想法确实有意思，段屿缓缓往楼下走，他要等风浪掀起来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