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巨痛的脑袋,我知道,我知道我越是回忆。遗忘的就越快,头疼的也越厉害。
但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遗忘,我不想忘记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经历。
哪怕有些记忆是苦难,我也想抓住。
我不想变成一具空壳……
我不想什么都没有的活着。
我靠在乱成一堆的桌椅上,有些艰难的呼吸着。
我微侧头,我依稀在光里看见了她,那个苦命的女人――范茵
她那时成绩不好,懒惰让她不愿意学习。
她其实是不光彩的,可她是我朋友。
是我们年轻时活生生存在过的,不可否认的。
她是有些好高骛远的,我看不清她真真切切想要的是什么。
她虽然止步橡芭高校,但是过的也是不错了。
她嫁了一个有钱人。
一个……挺虚伪的有钱人,还隐约记得姓高。
我曾经偶尔会接到她半是炫耀半是诉苦的电话。
她和我说……他会打她,她和我分享了她家的不光彩,我了解了她家的一地鸡毛。
还记得在支亩氨临世的前一年,她和我说她怀孕了,那是她家高先生的第三个孩子。
但是却是她的第一个宝宝。
我不难透过屏幕发现她的开心,她高兴的一如儿时得了糖的孩子。
她说她终于战胜了那个病死的前人。
我知道那是谁,高先生的原妻。
那个不小心死于羊水栓塞的可怜人。
但是我不予置评范茵的生活,哪有那么多对和错。
别人的生活我为什么要横插一脚?我只是个旁听者。
本来这样看来她一切都好,可为什么说她是苦命人呢?
因为高先生本来就是做木材生意发家的,后来支亩氨来了。
准确的说,是枯木来了。
半年,仅半年不到。
全球因为生态循环问题,出现了大量枯木。紧接着,半年,所有树木的死亡就无法挽回了。
再后来啊,枯木生出了支亩氨来报复人类。
作为首批受影响的人,高先生开始有了心态上的失衡。
说到底还是他贪心,他明知道风向,但是没有收手。
也是那段时间,范茵和我说,她被殴打了。
我私心上劝她离婚,她说我不明白爱一个人的苦楚。
后来我再也没有劝过她,我知道的,她听不进去了。
我本来不知道她的死亡,是那天有好事之徒发了视频,我多方打听后才确定了她的死亡。……
烟尘间,我好像又看见了那条视频。
那个臃肿的贵妇人浑身狼狈的坐在地上,抱着咽气的孩子。全然不顾体面,她厉声指责她的丈夫。
“你害了我的孩子!你个天杀的啊!”
小小的孩子皮肤已经有些溃烂,在镜头里可以看见包布里的蠕虫。
但是母亲从来不会害怕自己骨肉。
她恨着眼前那个曾经恩爱的丈夫。
而她的丈夫……再不见之前的温文尔雅。
他阴沉着的脸有些许扭曲,活像索命的魔鬼。
而他身上的脓包也让人明白,即使他用了所有的东西来维持自己的命,他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疯婆子!滚!”
但是高先生的厉声谩骂只会让范茵更加愤怒。
“我凭什么滚!阿崽明明有救的!自私自利的畜牲!阿崽是你亲生的!”
然后我只记得围观群众嘲笑的声音了,我艰难的回忆着。
后来……后来,范茵抱着死了好些天的孩子,跳下了那条,她和高先生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告白的河。
她在河里似乎特别悔恨的看着岸边的柳树。
我知道,她后悔了。如果她当初听了我的忠告,后来也不会落得这般光景。
不过那个时候已经不是什么太平盛世了,她跳下去时,就注定了她溺毙的结局。
我还记得我们在橡芭考完试分别的那天,我们说过,要一帆风顺啊。
所以啊,他们都是骗子。
在回忆的长河里,独留我,苦苦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