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寂寥的烟尘里,我疲累的睡着了,可是支亩氨哪会放过我呢?我早就连睡觉都不安稳了,梦里是我臆想的害怕的未来……
我知道支亩氨会放大,甚至制造焦虑和恐惧。
艰难的脱离梦境时,我昏昏沉沉间似乎看见了阳光明媚的早上。
但是瞬间,眼前就变成了压抑的飞沙走石的噩梦。
这样的风景让我好累。
我又好像是在地上坐累了,扶着摇摇欲坠的桌椅站起身来。
我缓步来到窗前,虽然入眼的都是黄沙,虽然模糊,但是不怎么影响识物。
只是风吹的眼干罢了 。
我看见一个臃肿的人爬进了橡芭高校锈迹斑斑的铁门。
我记得他,我居然还记得他。一个不熟识的同学。
他变了好多,他身上……是非鞑吃多的副作用――支亩氨寄生。
他的双腿缠满了枯枝烂藤,这也是他无法正常走路的原因。
我的眼睛发疼,已经有些视线模糊了。
我离开了这个破败的教室,我拖着有些麻木的身躯走下楼去,我想见见老朋友。
兴许是最后一次见面呢?
我到楼下时,他已经爬到了橡芭高校戒训石旁的大枯木上靠着。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害怕枯木,因为枯木里一定有支亩氨在,那是生态的恨意。
我靠近他,看见他发红的眼白,和清绿瞳仁。
我有些被吓到,但是我依然走近了些。大概离他三步左右吧。
“奂永黎,你还回来了?”
他摇摇晃晃着脑袋,我知道了,他哪怕靠着大量的延缓药非鞑,也到极限了。
“嗯,才回来。”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嘶哑。
我用不太清明的脑袋猜测,他是不是将我当做了什么好友。我与他并非如此熟捻的。
“你不是把钱都给我了吗,你还活着啊?”
是了,他在和别人说话,我有些好奇是谁。父母爱人我尚能理解,什么样的朋友会放弃生还的机会,转而让给朋友呢?
我听旁人说,这个混迹灯红酒绿的浪荡子,是不屑于结婚的。
有传言说他小气,因为他不希望有后代继承他的钱财。
可他又是大方的,挥金如土又肆意玩乐,天南海北的酒肉朋友。
他是个很矛盾的人。
他的好逸恶劳让我与他并不熟识,不过他的谣传倒是耳熟能详。
后来他又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但是油尽灯枯的他,哪有多少气力呢?
我什么也听不清。或许是风声太大了吧。
他似乎想在身上的口袋里找些什么,但是动作缓慢。是非鞑,他拿出来了,也没了力气。十几万三毫升的延缓药落在干裂枝碎的地上。
我好像读懂了他的神情,不知是被病痛折磨的疲惫还是即将死亡的绝望。
我捡起那支药,后退了几步,倒不是害怕他来争抢,本就是他的,我只是个恶人。
我看见了他的变化。
他身上的枯枝和烂藤像活过来一般,向他依靠着的枯木蠕动,链接。
我有些害怕这个场景,但只是一点。
我听见了骨头错裂声音,伴着声音还可以看见他的身体扭曲到吓人。
我麻木的看完全程,在浑浊风沙里,似乎连带着我的心,一起浑浊了。
声音终于停止时,只剩下一具不算完整的墨骨。斑驳的破洞里是现在常见的枯木枝条。
我挠了挠手,转身就离开。
我的心早就长满了没有温度的枝条,它早就被支亩氨蚕食完了。
我拿什么可怜他?
支亩氨吃掉了我的感情,带走了我的记忆。
说到底,人们不是害怕会导致死亡的支亩氨,人们是害怕失去一切……
或许有一天,枯木会开出新的花朵。支亩氨也会带来新的生机,大自然或许会原谅它的人类孩子。
不过……我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我只是这样相信着,自我欺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