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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些废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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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版稿子,剧情设定与后续无变化,是发生在全境通缉之前的故事,与正文有一点点内容没衔接上,不过应该不难猜~

一团“火”被攥在守夜人的掌中,那点光亮似乎不足以照亮大地。

“你还要再来一次吗?”

“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坚定地说着。

“世界在按照它的规律前行,无论重来多少次你都没有办法撼动其一丝一毫,重来再多次结局都是一样。”守夜人的劝慰里夹杂着叹息。

“来!”那声音依旧没有一丝犹豫。

“一直这样你不会痛苦吗?看着自己所爱、自己的心脏坠落于眼前。”

这一次,声音的主人停顿了。

她要放弃了吗?并没有。

“她说我是笨蛋。你问我,我就只能回答不知道,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以后也不会想。我唯一知道的是——放我过去,我要救她。”

女人的声音平平淡淡的,没有情绪上的起伏,好像她只是在讲述一个理所应当的故事,而守夜人知道她将要面对什么。

夜在叹息。

守夜人将火光拍击到天上,一时间光亮铸就漫天的星星,银色的花四散开来,好像能够到达很远、很远的地方。

“开门啰——”守夜人用唱腔呼号,幽静的空间内传来回声,就像连绵不绝的回应。

这一次,她一定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流放之地永远欢迎您!

这里没有规矩,不需要身份,只要存在即可。活着的人每天都会收到系统发放的信仰值,活着就是价值——甭管多微不足道!

在这里追求的是什么?是自由!

流放之地的每一位公民都不会因为肉身的破坏而死去,与恶魔的契约中明码标价,自由与快乐的代价是出卖灵魂。

嘿嘿,这值得吗?

一个新人用着他新手礼包里的信仰值买下一大桶啤酒,刚和他新认识的几个“朋友”碰过几扎,现在在醉醺醺地展示自己的热血,诉说他是如何英勇地来到这个被世人所遗弃的地界。

他不知道的是,十秒钟之后他就会被卷入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场斗争,两个小帮派的人在酒馆里打了起来,桌子板凳被抄到到处都是。

而没有人担心伤亡,隐藏在世界脉络里的规则正悄悄地注视着一切发生,并给自以为来到完全自由放纵之地的愣头青一个教训。

死亡会带走他交到朋友的资本,一次收费四分之一……一个仁慈的价格。

在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影子举起他被赠予的砍刀,摇摇晃晃地怒吼着,冲进一片腥味的新天地中,让人影交错——最初的害怕已经被欲望盖过,又一个可怜鬼将在此沉沦,而他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战士,为流放之地至高无上的神献出心脏。

外边报幕的乌鸦不停嘶哑,时而发出大笑般的聒噪声音。

大时钟位于天空的正中央,安静地注视着血与火的纠缠。那把空中交椅就是流放之地的太阳、星星、月亮……是神的旨意,是一切,却狡猾地只向所有子民展示时间。人们只能远远地看着大时钟上坐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再来听神的使者传递信息。

这个时代的“神”名为黑蛇,有人说他是个风流倜傥的富贵公子,有人说他是个面目威严的帝王之后,传言的版本不计其数,而实际情况是,她是15年前生存游戏的唯一获胜者,是当下独一无二的至尊强者,是支撑流放之地存在的根基。

不过那些事都太遥远。

在数小时的厮杀之后,风儿也静下来,原本藏在角落里的“耗子”探头探脑地露出身形。

不会死,但会疼。

当死亡不被畏惧,世界将陷入疯狂。在流放之地中,那种为了躲避外界追杀而来的亡命之徒很多,但终归不是全部,一些生活所迫只想讨口饭吃的人就加入了“清道夫”,俗称耗子。

顾名思义,清道夫,管路上垃圾的。

有人只认信仰值,有人从苦难中寻找信仰。

“世界属于清道夫!”

小夫是个乐观的孩子,他没什么怕的,以他的情况在流放之地就是贼来了都要怜惜他的家境,所以偶尔嚎两嗓子就成了他的特色。

其实他说得没错,不同于“鸦巢”和“白蔷薇”那样的庞然大物,每一个清道夫的组织成员不会超过20人,听起来并不多,但……遍地都是耗子。

世界属于清道夫,问题只在于,这个世界有多大。

现在这个“世界”只有九个人,五个是一起的,剩下四个人中有一个双人组和两个单兵,小夫和他的新同胞夏安在一起。

“童姐~~~我只收集到一点!”小夫撒娇般地在在夏童身边转悠,委屈又小声地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这很正常啊。”夏童已经习惯随时安慰小夫,有些时候她都不在意自己说出的到底是什么话,有些时候她都分不清自己和小夫到底谁先进入流放之地了。

不过虽说是安慰的话,道理上也是没有错的,那些“热血的战士们”通常都会加入一个组织,组织内会有专人安排他们的财富,相当于金库,于是当他们“爆金币”的时候只会留下保底一点信仰值。

一切的机制在经过人为的干预后,都变成可有可无的笑话,所以清道夫有的时候也被戏称为“一点”。

但是今天流放之地迎来了一位特别的愣头青,那个第一次来到流放之地的持刀男人,留下了整整240点信仰值,一个理论上的新人见面礼。

当夏童看到那个沉甸甸的袋子后,将信将疑地接近,而后紧张地将四处张望。她从来没收集到过如此之多的信仰值,甚至会思考到“会不会是哪位大人遗落的,随意捡了会不会得罪到不该得罪的人?”她偷偷告诉小夫。

然而尽管夏童早有示意,小夫的脸上还是满满兴奋的神气,他压低声音也难掩激动:“够咱们活一个月了!”随后紧张兮兮地四下观望,面色凝重。

哪怕只是刚刚短暂的接触,似乎也难逃被盯上的命运。

在尸体和垃圾成堆的死亡现场,耗子到处都是,他们专注于搜寻场上一点一滴的小信息。

两个人害怕惹到不必要的麻烦,决定先行退场。

夏童看着大时钟,现在是晚上八点。

x

路边的塑料袋流出黄色的臭水,那是垃圾的流脓,它们被堆在那里已经超过一周,成为苍蝇和臭虫的温床,在昏黄的路灯下乱飞。

夏童拉着小夫加快脚步,向岔口多的巷区前进。

但在他们还没有脱离老旧工业区的时候,一个染黄毛的男人挡在他们面前,嘴里吹着口哨:“小妞,你就找了个这样的靠山呐?嗯?弱不禁风的,瞧你倒是有几分姿色,要不要来跟着哥哥混啊?”他手里有一把紫色外壳的小刀。

夏童向后退两步,又撞到另一个胖男人的怀里,她挣脱出来时,已经有五个人将他们包在中央。

小夫毕竟是在流放之地待过几个月的人,大的没见过,小的见不少,这个时候反倒更加勇敢:“大家都是耗子,在这儿整这些有意思吗?你在这儿拦住我们,是要跟我老猫叔作对?”

老猫是夏天和小夫所在清道夫组织的头儿,他收取保护费,为无家可归的耗子们提供过夜的地方,同时也会承担些责任。

“老猫?”黄毛提高音量,将这个名字如同笑话般讲出,“是病猫吧?什么耗子敢自称老猫的,就不怕把真猫引过来,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啊?”

他的四个同伙,好像真的听到什么好笑的故事一般,围在一起哈哈大笑。过后,黄毛假意挥手压低同伴的声音,换上一副凶狠嘴脸威胁二人起码交出一百点信仰值。

流放之地的规则说起来简单,死了亦可重生,可死亡的背后是痛苦的重生,以及未知的代价,也正是这样才有了耗子的存在,作为狂欢者中的异类,他们是不愿意以死相搏的,他们反而瞧不起那些“神明的死士”。

这些人看着飞扬跋扈的,其实也尊重底层的规矩,不然这种局面只需要手起刀落白拿四分之一的信仰值就够了。

听到对方开口,小夫认为事情还有转机,立马认怂,但是说身上并没有一百点信仰值,两个人加起来一共才10点,够他们回去复命罢了。

黄毛一听这个就来气,他可不信这俩偷偷离场就只为了十点信仰值,当即揪住小夫的头发,将他提起来,让这个小矮子可以看着他的眼睛:“爷们也不是好骗的,别废话,把东西都交出来!”

小夫只能赔笑,一边低声下气地求饶,拿出了包里的15点信仰值,苦苦地说着,只有这么多了,真的只有这么多了。

黄毛就算心里觉得这小子不太实诚,也不相信最底层的耗子能在战场上捡到什么宝贝,准备就此作罢。但令他不爽的是这场上的另一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盯着远处的厂房看,好似不将他们五个人放在眼里似的。

五个人里有个粉蓝渐变发的娘们,感受到黄毛恼怒的目光,立即将攻势对准边上的夏童:“你在那儿瞎看什么玩意儿?”她那一巴掌扇过去,对方居然也没躲。

小夫见形势不对,一边磕头解释着:“她是新人,才来不久,不懂规矩,各位就放了她吧!各位哥哥姐姐,行行好吧!”末了,他还不忘拉一拉夏童,让她别跟这些人正面对冲。

夏童终于肯低下一点头,然而她嘴角那股若有若无的笑意仍然让黄毛感到不爽,在黄毛的逼问下,她才终于说出答案:“有猫。”

似有一声轻笑飘忽而过,一阵妖风吹过,黑色的影子如同躲不过的夜幕,将要吞噬它经过的一切事物。

有耗子,自然就有猫。

会沦落到在流放之地里的人,要么是可怜人,要么是可恨人。

耗子一般都是前者,在外面的世界活不下去了,到流放之地里还在祈求一线生机;而另一堆心狠手辣的可恨人,在这个没有秩序的混乱国度总是能够混得更好、站得更高,他们就是猫。

耗子搜寻信仰值上供,只为活命;鼠头上交保护费,用以自保;真正的猫则可以肆无忌惮地戏耍耗子,甚至以耗子为“食”。毕竟,信仰值对于耗子来说只是活命的根基,而猫懂得利用这些点数去做更多的事情。

一场看不见摸不着的屠杀过后,还留在原本位置的只剩下夏童一个人,她直勾勾地盯着藏在阴影里的厂房,然后捡起掉落的紫壳小刀,向黑暗走去。

当夏童踏进阴影里时,她听到“咯咯咯”的笑声,似乎有什么幽灵一般的存在,围绕在她的身边,肆意地对她评头论足。

“怎么,怕爷孤单,着急给爷送温暖?”那声音听起来似男似女,在阴阳之间,像个鬼魅的声音,听不太真切,看来来人对自己的身份很是在意,不愿暴露。

夏童抬头望着那股东蹿西跑的黑烟,感受到一丝不解:“你为什么杀他们?”

“为什么?因为我是猫,猫吃耗子是理所当然的。”神秘人说。他说话的语调起伏很大,就如同他显出的那一缕烟,总在上上下下,要把人绕晕过去。

夏童抿嘴摇头:“你不是那种等级的猫。”她也是看到才知道。

“哦?你看出来了,那你还敢来杀我?”黑烟跑到夏童的身边聚拢,总是若有若无地拂过年轻女孩儿的面。那是一阵阵阴冷入骨的感觉。

“你不伤我,我也不想杀你。”夏童露出小刀,将它扔在一边,“整个流放之地只有一个人值得我挥刀相向,就是大时钟的主人——黑蛇。”

这句话逗得黑烟的主人忍俊不禁,从黑色的迷雾里伸出一只手来,捏住她的下巴。“你可真敢说,直呼那位大人的名讳,我要是神的仆从,一定掰开你那樱桃小嘴,喂你吃上三千根毒针,看着你生不如死。”这一次的声音扎扎实实,却是个女人,用最具魅惑力的声音说着最阴毒的话。

“但你不是。”夏童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那只手来的方向,但她什么都看不清。“大时钟的光会刺激它的追随者,也能够帮助缓慢恢复伤口,你抓耗子是因为你有伤在身顺便抓了。你讨厌大时钟,讨厌大时钟的注视,你把它的光拦在了外面,你讨厌黑蛇。”她一字一句念得很清楚,不带丝毫的畏惧。

神秘人又是“哼哼”笑几声,然后烟雾流转,到了一个横倒的储物箱上,转眼化成一个烟熏妆的大美人,笑意盈盈地打趣:“你恨黑蛇?我从你身上感觉不到。带着恨意来到流放之地的蛆虫身上总带着一丝臭味,你不一样,你是香的,我老远就闻到味儿了。”神秘人轻轻咬着嘴唇,让她饱满的红色被强势的白挤到一起。

或许她已经尽力地侧身掩藏了,但在她黑长的卷发之下,胸口上已经结痂的伤口还是那么惹眼。那是被强行封锁的伤口,皮肤表面连接的是水晶般的血痂。

夏童紧蹙眉头,她不喜欢这样不喜欢有人如此轻浮调戏,哪怕是个女人。她也不喜欢有人在说正事的时候嬉皮笑脸,好似她在讲笑话一样。

神秘人的脸色突变,语气间夹杂着恼怒:“所以你是有什么不满?”

夏童直视着她漆黑的双眸,语气依旧平淡:“为什么要说我,你为什么不说你呢?你的伤很重。”

那双杀意盈盈的眸子,像是刚散完雾气的小潭,被掷入一枚石子,然后眼见那小石子沉下,古潭恢复幽静。

“因为我早就不记得那种感受了。”神秘人转换姿势,翘起二郎腿,大大方方地将胸口的伤露出来。

那拳头大的贯穿伤黑洞洞的,若是在外界,一定早就害死人了。而眼前这个女人,只是封闭了伤口,就像用蜡封住瓶子一样随意。但很显然,她伤得不轻,不然也不会屈尊于耗子窝了。

眼前这个人很强大,远比夏童认识的任何人都要强大。

神秘人审视着夏瞳,带来压力的凝视:“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作为交换 ,我也会全力帮你。”哪怕感受到巨大的压迫,夏瞳也站直身子,不卑不亢。

“笑话,你想怎样就怎样,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面子?”夏童有些不理解眼前这个女人,她不懂这奇异的逻辑。

神秘人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你帮不了我小耗子,我之所求与流放之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不过你很有意思,哼哼哼……你听说过黑蛇的契约吗?臣服于我予今,我便赐予你想要的一切。”

神秘人说出了一个生僻的名字,在流放之地的人都是抛弃过去的人,人人都有自己的花名,所以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予今如此强大,而在夏童得到的遗产中,从来没有记载过这号人物。

这个人要么是新生代,要么便一直在蛰伏。

但予今可不管她怎么想,从原本的位置上站起来向夏童走去,酒红色的长裙扫过白皙的小腿,在夜中摇曳:“我喜欢的东西都会到手,我不在乎手段。你现在又两个选择,要么与我签订灵魂的契约,宣布就此成为我的玩具,要么就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你应该听说过血奴吧?你想成为一点信仰值的刷币工具吗?

一次次地虐杀,直至精神崩溃。也不用担心,就算你会死得很惨烈,也能够贡献出几十……或者再坚强一点,几百的信仰值。又或者送你去看看真正欲望的化身,那些被抵御在墙外的猛兽……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逃不掉。”

“你不可能掰弯一个不屈的灵魂。”夏童连连后退,她不相信自己赌错了。

予今的脸上挂着狰狞的微笑,她甚至特地为此配上阴毒的笑声,同时夹杂着“你逃不掉的”这样的反派发言,那只可怜的小耗子只能从地上捡起玩具小刀,毫无章法地挥舞着,予今只需要轻轻使一点力就能够将她推倒在地。

可当她的黑雾真的接触到瑟瑟发抖的小耗子时,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黑雾像是碰到一个旋涡,猛地被吸进去,予今的能量在不停流失。

“住手!住手!你根本不是普通的耗子,你这个扮猪吃虎的心机鬼!住手……我的防护罩要被吞噬尽了,别、别这样!再继续下去咱们都得玩完!”

夏瞳从地上站起来,惊奇地感受着体内蓬勃爆发的能量——安姐姐,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未抛弃过童童,是吗?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看向不再神气的予今,不屑地笑着:“是吗?如果我停手了,是我死,还是死得很惨烈的那种,而我不停手,如你所言也不过是我们一起完蛋而已。我对第二种选择更感兴趣,来啊,我不会停下的,就让我见识见识到底会发生怎样的灾难!”

一阵狂风灌进厂房内,将夏童的头发吹得高高卷起,也让予今在风中凌乱。

直到予今在惊讶中失去本就损失巨大的力量,风终于停了。结果并如予今所言没有两败俱伤,夏童赢了,赢得很彻底。

夏童颇为解气地走到予今的面前,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这个能力尽失的女人:“你是骗子。我确实不是一般的耗子,我继承了前人的‘遗产’,但这份力量只会针对黑蛇的仆从,你的能力来源于黑蛇,骗子,现在的一切是你应得的。”她用着最平静的声音说出最无情的话语。

予今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她,周遭的能量护盾不满刺眼的裂痕。她伸出双手,眼睛瞪得像铜铃,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但在最后,她露出一个奇诡的微笑。

在她防护罩彻底破裂的刹那,数不清的能量碑钻了出来,将夏童围在中央,不停旋转。

这一突然的变故是夏童从未有过的经历,她企图跑出包围,却未能成功,只是看清了碑上的文字——颜色各异的碑文上镌刻着无数在流放之地的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名字。

流放之地的每一位大能都有一个这样的能量碑,象征着他们生命的可贵,而当他们将要彻底消失于世界之时,碑文便会显现,并对击杀他们的人发布通缉。但是有些时候,能量碑会失误,它会捕捉不到凶手的信息。

予今拥有这么多的能量碑,还将它们藏于自己的防护罩内,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她解决掉的,并且用了特殊方法压制了通缉令的释出。

而现在,通缉令就要“认主”了。

无数的能量碑围绕着夏瞳旋转,疯狂地吸取她刚到手的能量,一条条地变红,将消息传递出去。

予今能量的衰弱使得大时钟的光辉再度眷顾这里,让夏童也听到大时钟的播报:“黑蛇大人遇害,现在对‘夏童’发布全境追查令!”

洁白的“月光”洒进来,落到地上美人身,予今嘴角的一抹殷红衬得她更加懒散妩媚。她一点也不着急,顺势就躺在地上,双手微微撑起上身,瞧着夏童似笑非笑。如果人的表情能够用文字表达出来,那予今就是满脸的“我早就告诉过你”。

但她很意外地发现,夏童的表情十分平静,这令她感到新奇。在流放之地的日子太多,成为强者太久,她已经习惯各种夸张的阿谀奉承或者恐惧。

夏童轻轻咬着下唇,做出思考的模样……但她真的思考了吗?大概连她肚子里的蛔虫都没有办法作答。

只见呆愣了数秒的她慢慢靠近予今,想了想伸手要拉其起身。

予今只是下意识地搭上她的手,在疑惑中站起来:“你被通缉了,没听到吗?”

夏童点点头,那模样甚是乖巧:“我明白,你杀了黑蛇。”

“但现在是你被通缉。”予今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知道,反正我就是为了这样一件事而来的,现在你帮我做了,我很感谢你。”夏童甚至站好,然后鞠了一躬。

“你这个小孩儿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翻脸比翻书还快?我想杀了你,你懂吗?”予今真是觉得好笑,这世上真有头脑如此简单的生物吗?算是开了眼了。

“我不小,吃药要吃成人剂量。”夏童面不改色地说。

这下换到予今呆住了,她皱着眉头,明明是她在开口,却又像落入了夏童的圈套,说的话被牵着鼻子走。她问:“你已经成了全民公敌了,准备怎么办?”

就像她之前感受到的,流放之地这片土地散发着恶臭,而眼前这个人散发的味道与众不同,如此新鲜的玩意,令她爱不释手……她想要占有,这一次是完整地占有,她甚至愿意为此花点时间。

“准备——先找个歇脚的地方。”夏童的答案似乎是认真思考后得出的,然后她将手放虚放在予今胸口的伤上,又补充道,“疼吗?我会治好你的。”

“哦?是吗,小耗子,你准备拿什么治,你今夜的几点过路费吗?”予今本是话里话外地嘲讽,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领情。

“定下目标,先有决心,然后好好努力!”夏童煞有其事地回答。

其实夏童不是没有想法,正如之前她所说的,她继承了某只猫的“遗产”,里面或许能够有治疗予今的办法。

现在她终于理清楚事情的脉络了,予今曾经是黑蛇的仆从,但因为某种不可名状的原因选择了背叛。她听说了很多关于黑蛇的故事,暴戾、乖张、多疑、喜怒无常,就像任何一个迟暮的暴君。

其实在她的计划书里,有一招就是挤进黑蛇的圈子,假意效忠,然后想办法反水。要不要予今做到了,那就不用再管出身,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到现在,她的目标已经完成了二分之一。

予今用手遮住表情,仰向天空,假装无奈地呵呵笑着:“你是不是真的搞不清楚状况啊?你知道你要面临什么吗?全境的追杀和单独通缉令亲友的特殊问候,你的下场会比被拿来刷一点点微不足道信仰值的血奴还惨!说不定会跟都市外的妖兽关在一个笼子里,被慢慢撕咬……”

夏童抿着嘴,好像真的思考了,然后又抬起头,眨着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但是你会帮助我的对吧?现在你虚,我弱,你帮我,我帮你。”

虚……?予今的眉毛近乎要立起来:“之前看你那么嚣张,我以为你是什么独立自强的优秀女性呢!”

“刚才是我误会你了,但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可什么都没说,全是你在瞎猜,而且还想杀我。”予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爱的猎物。

夏童抬起右手,给予今展示手腕,那里有黑雾组成的线,远远地连接到予今残留的防护罩上,手忙脚乱地解释:“而且,我看书里有人捡到特别高级的兵器、法宝,或者像你一样的鬼魂……呃,不是,呃,就大佬,负伤的大佬,就约等于捡到金手指啦!你会炼妖吗?”

夏童从予今的面部肌肉抽搐状态判断出其可能在心底骂人,赶紧收声,假装东张西望。

予今扶额,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要逃过弑神的追杀可不容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兴奋。

夏童咽咽口水,一脸认真地说:“我知道我们要经历什么,9天的全境追杀,然后,每隔3天就会有一个天启骑士到来,一共七个,持续21天。”

予今用特别的目光再度审视眼前这个小可爱,她的眼里有一束别样的光,而她将疑问藏在心底。是啊,她准备慢慢地去发掘答案——现在有的是时间。

夏童看起来很有自己的安排,于是予今也不打扰,她还收到夏童的见面礼,一件墨绿色的袍子,背后印着一只戴着厨师帽的大胖猫图案,那是耗子们的制服,不过平时都没人穿——在街上大摇大摆地露出阵营,谁知道会不会被莫名的仇家给暗暗干掉?只有猫的组织才会得意于组织的庇护。

于夜色中,二人走向一个偏僻的方向。

予今拉起兜帽,在走出厂房后意味深长地盯了一眼大时钟的方向,那里依旧空荡荡,长老会的人还没有想好由谁来暂时坐住神位。不过,现在想这些,稍微有点早,不是吗?

夏童带领向的地方,其实是她来到流放之地后,主动去的第一个地方。

大多数人来到鲜血的都市后,前往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酒馆,或者别的娱乐场所。流放之地不是秘密,有的人在进入之前就已经做好重新拥有,然后将一切再度送去享乐的准备了。

但夏童并不如此,她并非是在外界过不下去,想要寻找极乐世界新生的人。她是从一个笔记本上看到流放之地的名字的,本子的主人做了详实的笔记,从如何叩开流放之地的大门到猜想如何夺取流放之地的神位。

在夏童找到这一份攻略的时候,本子的主人已经失踪18年。虽然说是有这样一份攻略,不过其中的内容可都是原主人收集各种资料后猜测出来的,而且时间相隔太久,已无太多参考价值,只能帮助夏童了解流浪之地的阶层构造。

她真正地了解到流放之地具体的信息,其实是从获得“遗产”开始。

进入流放之地的人,一切信息都可以被特殊的算法分解,就连记忆也是,一个人的一生可以用冷冰冰的编码总结。

在攻略的第一页提到过一个叫做“涅槃”的地方,是在流放之地非常常见的储存点,可以付出一定的信仰值来解锁储存项目,只是价格昂贵,一个月会收取1000点费用。

涅槃在15年前是当地最火热的储存点,然而黑蛇登基之后将那里封锁起来。15年过去,涅槃已经破败不堪,储存的项目已无法办理,而提取的自助工作尚能完成。

作为她解密的奖励,她收获到一箱冰冷的遗产:37万点信仰值、抵御黑蛇仆从的能力,还有一段记忆。

记忆的内容杂乱又破碎,总是断断续续地,她从中获知一些名字,其中大部分已经和她的名字一起被放到通缉令上,以及——原主人是被黑蛇杀害的。

夏童不相信原主人已经去世,毕竟这里可是流放之地,生命并不那么可贵,她并没有放弃寻找的希望。

两个人在夜色中来到涅槃楼下,涅槃的电源和中心区域相连,于是在十五年后的今天仍然能够看见许多灯管在发出故障的闪光,好像在准备唤醒那些已然黯淡的同伴。

夏童注意到予今总是在看那些灯,似乎是这片残破的地区令她不心安,于是她伸出手,邀请对方在寒冷的夜里能够感受到正经人类的体温。

“这样会好一点吗?”夏童坚定地笑着,她眸子的倒影清晰看见。

予今有些意外,搞不清楚目前的情况,她大概永远都想不到自己会在一个弱鸡新人眼里,变成需要保护的存在。在朦胧的灯光下,她分不清楚迷幻的梦境与现实,只是将手交出去,任由着夏安牵着她走。

大概跟这种脑回路奇特的生物在一起,就是会每一个动作都令人感到意外吧。

夏童曾经独自来过涅槃,轻车熟路地找到电梯的位置,两个人一起走进去。

夏安按下五楼的按钮,手上的劲紧了紧,低声安慰:“别怕。”

予今用一种近乎是猫听说附近来了头大象,上门拜访发现看门的是耗子般的眼神盯了夏安一眼,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有问题。

涅槃的大楼废弃十五年而电梯还能用已经是个奇迹,行人不该抱怨它有一些故障。

才刚刚走到2楼,电梯便不再行进,电梯门还一开一合地关不上。几次尝试无果,夏童便领着予今走出去,准备通过安全楼梯上去。

当她们离开电梯之后,门突然又关上了,但显然她们已经做好了决定。

“电梯在说:有脏东西。”予今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随时随地开着玩笑。

夏童此时刚注意到,过道里有一把太师椅,正对着她,仿佛在邀请落座。过道里的灯忽闪忽闪,在光与影直接打出半人高的轮廓。

“你不要怕,这些都是正常的。”夏童将椅子移开,但是很显然她也不是很拿得稳,“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去5楼取东西吧……大概,没那么快被找到行踪?”

予今只是盯着她笑:“看我干嘛?我听你的。”然后在夏安转头后,立马收起脸上的笑容。

“总之不能手无寸铁。”夏童碎碎念。

应急楼道里只有微弱的荧光,勉强可以看清脚下。

“你不要怕,这里很少有人经过。”

予今歪着头看着前面带头的菜鸟,一脸的似笑非笑。

她们非常顺利就抵达了5层,找到那个尘封的保险箱。夏童曾经将箱子上的运行提示器拆掉,所幸她完全记得东西放在哪里。

输入密码后,引入眼帘的是一张储存卡、一把光剑的柄,以及一只护手,这就是全部的“遗产”了。

夏瞳将银白色的护手从中取出、戴上,护手正面的尾端绣了一朵金色的蔷薇花,不起眼地张扬着。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出现声响,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

夏童张望着准备出去看看,予今却伸手拦住了她。

“这样的地方有小老鼠很正常。”

夏童一脸认真地问:“你说的是哪个老鼠?”

予今坏笑起来:“你觉得哪个合适,就是哪个。”

夏童略微想了想,然后转头看向予今:“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哈?”予今冷笑一声,嘴唇勾起,“之前看你那么嚣张,我还以为你一定是个独立自主的女性呢,怎么现在要求我帮助?”

“嗯……你看,你很厉害,对不对?我读过很多书,像是捡到法宝、或者带有灵魂的那种,就是主角的金手指!所以,你现在归我,可以适当地帮帮忙,对吧?嘻嘻。“

予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有很多话想说,不过那些话出口也会被变成**的……所以说实际上是没什么意义的话,这一部分就可以省略不谈。

她有几次将目光放在那带着金色蔷薇花的长手套上,然后匆匆移开,走到保险箱面前,手握剑柄将光剑召唤出来。

“涅槃早就停止运营,但一直在扣费?”予今拿着光剑耍了几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应该是的。”夏童答复。

“啊,这样……小孩儿,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份遗产是谁的?”予今依旧挽着剑花,只是这一次有意无意地多看了夏童几眼,思考着对策,“你跟我说,我也给你讲一个大秘密,关于黑蛇的,也关于你的复仇计划。”

“我不叫小孩儿,我叫夏童,要是见着我你就叫小孩了,那小夫叫什么?”

“孙贼吧。”予今不假思索地答复。她现在关心的不是称呼问题,而是夏童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有些问题问出来就约等于猜到答案,有些回答不回答也是默认。

予今叹了口气,将光剑收起,剑柄扔给夏童。“你……呵,我知道你要找谁了,我认识她,或者也可以说我是为了她才去刺杀黑蛇的。我就当你回答了吧,黑蛇的事我告诉你——黑蛇还没有真正地死去,短则三五天,长则30天,你又能看见新的‘黑蛇’。”

但在讲述故事之前,予今忽然又变成初见时的烟雾模样,不过这一次夏童能感觉到有东西钻进自己的袖口,冰冰凉凉的,就像予今的手。

不过没关系,她们的温度在贴身接触下很快就会变为一致,不会带来麻烦,

门外来了一个人,夏童早就注意到他了,只是敌不动我不动,这个人突然接近才是意外——因为他是一只耗子,身上充满弱小的气味。

其实全境通缉并没有想象中困难,虽然追击成功可以获得海量的奖励,但在流放之地的大多数子民不过是麻木地享乐,活一天算一天。

毕竟,能够灭掉旧神的敌人也不会是好惹的货色,很多人都懂这个道理,所以耗子的出现令夏童感到意外。是凑巧路过吗?

一阵寂静之后,一个肥大得不像人类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来。

留着胡茬的光头胖子,一脸笑意地出现在夏童面前,热心地打着招呼:“诶,夏童,我在外边就看见你了,你来这儿干哈?”

这是夏童和小夫的庇护人,老猫叔。

夏童看到老猫叔的背后背着一个长条的黑袋子,也正是如此他的身形才会如此臃肿。

“猫叔!你怎么来这里了!”夏童开心地小跑过去。

老猫叔平时对她关照有加,只是为人低调,夏童从未见他走出庇护所过,小夫告诉她,唯一能让猫叔走出房间的事只有上厕所。

老猫叔一脸和蔼,将手轻轻地放到夏童的肩膀上,笑眯眯地问:“童童啊,真是你,你还来这种地方……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大时钟播报的追击令?”

夏童虽然对猫叔的动作感到奇怪,不过并没有为此多想,她点点头说:“对,是我,现在我身上有黑蛇的通缉令!”她很兴奋的样子。

老猫叔瞧着她天真的小脸蛋,叹了口气,突然发难,用两个连着一根线的圆球打向夏安。

作者有话要说:世界设定什么的基本没动,关乎人设的地方倒是改了不少,就比如七个天启骑士改了一半(算是更丰富了吧,不过无所谓啦,反正前期也没提具体是谁~)

然后改得最厉害的应该是夏童了吧,从一开始交错的双人视角变成单视角,在思考怎么样或许能让文章有趣一点的时候,把夏童改得失去了一部分柔和(究其原因,应该是我写文案地时候突发奇想来了一句“两个好胜的女人”OvO,总不能诈骗吧哈哈哈。)

不过夏童最关键的特质,就是那种又聪明又笨蛋的感觉保留了下来,并且第一视角解析她到底是如何接的那些跳跃好几个维度的话。

但是emmm,在两个人互相注视之下,夏童还是会变成之前那个温柔的夏童的(现在这样好像痴汉t,不是原本的风格了)

原本的上帝视角有上帝视角的好,现在打算的两部分单人视角,大概是要等写得更丰富才能体现出优势吧……已经准备好小本本记下细节了。

“你在你的视角里剖析我,我在我的视角里描绘你。”

我所钟爱的长情的浪漫总不及轰轰烈烈来得记忆深刻,只望完结久后再来回望,能评价:确是写出了自己心仪的模样。

这世间总要多些花样才配美得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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