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山,
从壹号书院回程将木雅送回咸阳候府后,马车上只剩下业安清和女儿。
“阿娘,我们到哪了?”花鼓问道。
业安清掀开帷帘,街道上人烟稀少,前方再有不远就到公主府了,她杏然扫过街边府邸。
“这是……忠成府后门?”
“马夫,停车!”
业安清抱着花鼓下马车,接着吩咐道:“你先回去,这离府没多远,我想走走!”
“留殿下和小郡主独自回府,草民担待不起啊!”车夫踌躇道。
“不用担心,回去吧!”
她语气温柔,但眼神不容置疑。
车夫听后不敢再劝,悻悻离开。
随着云边最后一抹颜色被黑夜遮挡,夜幕悄然落下,业安清向着忠成府方向的小巷走进。
“晋明!”她喊到。
一道人影飞快落到她眼前。
这一路晋明都在暗处保护着她们的安全。
“殿下!”
晋明抱拳:“需要我进去探查一番?”
业安清颔首道:“前几日连范荣敬不都想未雨绸缪嘛,你去看看叶忠品暗中收了多少礼,要是能找到名单更好!”
“不要掉以轻心,一个时辰,我在府内等你!”
“是!”
说完他一眨眼的功夫消失。
晋明的身手在南幽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在都城也不会差,她完全放心。
不过……
就剩下她娘俩真要走回去了,业安清内心斐然。
小巷外,华灯初上。
业安清望着直通街市外的灯火阑珊愣了神。
花鼓抬头看业安清的神色,脑袋转道:“都城景色真好,阿娘可以陪鼓儿逛逛吗?”
“好!”
业安清摸着她小脑袋,不由想起从前她遇到不开心的事,总会偷偷跑出宫来逛都城夜景,每次都被母后责罚。
如今没人会约束她,可都城的景色再也回不去了。
“往事恍如隔日,一别往昔再难回头……”
业安清淡淡自言。
花鼓感受到她悲伤的情绪。
马上抱住她撒娇道:“阿娘还有我,鼓儿会陪你到老永不分离!”
“好呢!”
业安清心头一暖,牵着花鼓小手往灯光的方向走。
都城著名酒楼内
范荣敬拿起酒杯敬道:“两位品品这醉酿楼的最新梅酒。”
他将酒倒入杯中,清甜淡雅的杨梅香味溢瓶而出,仔细闻还能感受到里面夹杂着淡淡纯甜。
坐在对面的杨仲康被酒香征服,眯眼侃侃道:“这都城美酒就属范兄品鉴有道,小弟还真难得喝上一口!”
他拿起酒杯,可以看到酒中波光透亮润红,色泽十分诱人。
一饮而尽,入口顺滑没有呛喉感,杨梅与酒融合的味道会随着口腔的温度慢慢释放,口感清雅的果香甘甜。
“真是好酒,好味道!”
杨仲康回味评价道。
再转头瞥见旁边一动不动从坐下开始就没个好脸色的人,无奈一笑。
司马舟刚得到的消息,这几□□中不少人偷偷往忠成府送东西,而这其中就少不了范荣敬,今日相聚他脸色一直没好过。
范荣敬好气劝声道:“司马兄不要怄气,范兄的为人处事你还不清楚?给公主府和忠成府送东西都是为大业着想!”
“放屁!”
司马舟对他给范荣敬找的理由嗤之以鼻。
指责道:“他这个贪生怕死的人,为的都是自己前程未来,哪是为大业江山?”
司马舟越想越气,吹鼻子瞪眼道:“以前接受各种富商官员献礼就罢了,现如今还跑去讨好叶忠品,简直其心不正!”
而此时被骂的人悠然喝着手中的酒,好似他骂的不是他一样,一点不被影响。
也不是范荣敬心大,只是习惯了……
杨仲康看这架势,有些尴尬的左右为难。
他们三一朝为官,性格各不相同,对于政务的见解也有所区别,但多年来的相处来往中意外的契合,有官交也有友情。
司马舟贵为丞相一直清廉正直,是见不惯范荣敬的为官之道。
而范荣敬在朝颇受爱戴,除了圆滑怕死一点,其他没什么脏点。
其实他这个御史大夫三人中最是收敛,不过平日在政务上意见不合争论起来也是谁也不让谁,但只要不谈及政务,大家都相互敬重!
范荣敬满足的将手中酒杯放下,勾起唇瓣道:“司马兄,这叶忠品始终和陛下有割舍不掉的关系,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长公主掌权我们还有先帝一分薄面,可将来呢?陛下总会长大,我们要早做准备才是!”
司马舟不认同的反驳:“为人臣,定安身立命敬忠职守,上书直谏,不畏生死,不管是长公主还是陛下都是为守护大业江山黎明百姓而定,辅佐的是江山基业,不是人情往来!”
“哈哈哈!”
范荣敬不知该笑他固执还是愚蠢。
“你可知不是所有人都如先帝那般会听臣下直谏?先帝为何要任用我们你从来没想过吗?是忠是奸都不由我们定夺,若忠臣只会埋头苦干,与君直言,不懂变通那才是大业的不幸,历史中,忠贞之士死得还少吗?”
他一道道的质问让司马舟一愣。
朝中局势复杂他比谁都清楚,范荣敬的话难听,可说的是赤裸裸的现实。
先帝善用人臣,听取谏言,一心为国,可不是每一位帝王都如此。
长公主让人看不透,新帝品性更是未知,他的忠在以后的掌权者眼中未必是忠。
司马舟脸色瞬间不那么难看,但心底对这种行为不耻,扬起下巴坚持道:“这不是你讨好叶忠品的理由!”
“冥顽不灵!”
范荣敬没好气的挪开视线。
见两人没必要再继续这个话题。
杨仲康打破僵局叹了口气,接着道:“两位仁兄,何必急着争执!你们忘了长公主是太后临终所托,这背后的原因你我可知?太后的安排自有深意,新帝尚在幼年,只要用心相授,大业的未来肯定有另一番景象,以后未必是坎坷!”
“都是为了大业安稳,咱们也是老臣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半截入土的人,不管将来局势怎么变,朝廷都会念及老臣情谊的!”
杨仲康拿起酒壶把三人酒杯添满,潇洒举杯道:“范兄,司马兄,咱三为这几十年的情谊干一杯!”
“干!”
“干!”
司马舟和范荣敬拿起酒杯,三人碰杯。
夜色笼下,酒楼外的吆喝声淹没就楼内的碰撞声。
街外川流不息的行人,另一头逛着的业安清母女走在人群中。
两旁商贩吆喝买卖,这个时间都是各家小姐,纨绔子弟在酒楼吃酒。
街上偶有贵族人家流走,她们打扮没有特别引人瞩目,喧哗中,鲜少有人认识。
花鼓一路拉着业安清的手左看看右瞧瞧,比她在南幽自在多了。
在南幽每个人都认识敬重她,要让自己不悲不喜,说来也是个孩子,心性如何成熟都改不了天性,看什么都新鲜。
业安清则跟在她身后。
“阿娘,你看那边!”
花鼓转过身叫她。
业安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停着辆木推车,车上挂着各式各样琳琅满目货品,货架左边挂着彩色风马铃,正中是一排木制的小玩具,下方还有几个罐子,罐子中装有书画卷轴,上面高高的木杆上挂着两个大大花灯,十分扎眼。周围一群嬉戏打闹的孩童,挤满两边挑选货物。
“夫人,小姐,可要看看?”
卖货朗笑容堆满邓眼,热情问候。
以他的经验,眼前这对母女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虽然穿着简单不打眼,但气质绝尘,举止优雅,这种都是不缺钱的主。
“那个风马铃!”花鼓老远就相中它。
风马铃由一根根丝线悬系若干铃铛缀龙须,随风摇动会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声音,丝坠摆动,好看至极。
卖货朗将风马铃取下递给花鼓。
“小姐好眼光,这是最今年最好看的一款,就剩下这一对样式,两文钱!”
花鼓拿到手上摇了摇。
“真好看!”
她在南幽从末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
业安清随手掏出两文钱要给卖货郎。
“风马铃本小姐要了!”
突然一个人影从身后抢过花鼓手中的东西。
花鼓手都没拿热乎就被人抢走霎时有些气愤,侧身看到一脸得意拿着风马铃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
“这是我的东西!”花鼓淡声道。
“本小姐要了你没听见吗?”
女孩眼中尽是蛮横。
她全身金钗银锻,精绣花鞋,看起来富贵夺目。
业安清皱眉。
这是谁家孩子蛮横小姐?
虽心有不悦,但还是个孩子,用不着她这个大人去以大欺小。
只等女儿解决。
“不好意思,我不卖!”
花鼓不失所望上前从女孩手中把风马铃轻松拿回。
“你……”
女孩有些生气的瞪着花鼓。
又对卖货郎发难道:“你说这风马铃是谁的?”
旁边的卖货郎一看这情形,额头冒汗。
对业安清不好意思赔礼道:“夫人,要不……我把钱退给你们,你们把这风马铃让给这位小姐,她是马氏长孙女!”
听到这话,业安清沉思道:“哪个马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