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罪?
业安清可不是个心软的主。
一个官臣之子,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强撸妇女,欺霸四方,还对妻妾暴力残害。
如此恶徒不是一朝一夕就养成,这种大业毒瘤她必除之而后快。
“把他押入刑牢,等待处置!”业安清吩咐。
都城有两个审府,一个就是马虎他家的大理寺,管的都是贵家官权犯法的审理。
另一个就是不起眼的刑牢,收押的都是些吃力不讨好没钱赚的犯人。
过去大理寺凭着实力权利强压一头,两边的关系可不对付。
刑牢自古就有铁面无私,刑法手段能让人不见血的生不如死。
她把马虎送到刑牢。
可想而知,等待马虎的是要比死痛苦万倍的惩罚。
司马舟他们带来的侍卫听命将人压走。
马虎慌了。
他不要去刑牢,过去他仗着大理寺的威风没少鄙视刑牢的人。
现在把他送过去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殿下饶命啊,殿下……”
他哭爹喊娘的哀求,完全没了平时的嚣张气焰。
在场的群众没一个不拍手叫好。
做人做事低调有心才是长久之计,否则哪天落败就会是人人喊打的下场。
马虎见业安清不为所动,使劲向旁边女子使眼色,是要让她帮他说句话,女子假装看不见的把头偏向一侧。
“贱人,亏我平日白宠你了!”
马虎气得还想出手打她,被侍卫一把按下。
这个时候还敢出手伤人,可见有多藐视王法。
业安清向侍卫使了个眼色,实在不想看他在这狗急跳墙。
侍卫领会的拖开马虎,重重的往后拉远,马虎狼狈不堪的被带走。
直到求饶声消失,业安清头都没抬一下。
她视线扫过角落中女孩,停顿两秒对沉浸在思绪中没反应的女子柔声道:“你身上的伤不止是一两年的痕迹,做他妾室是你自愿的吗?”
“回……回殿下,我不是自愿,包括院内姐妹大多都非自愿!”
女子吞吞吐吐的回话,手心的汗浸湿。
紧张的组织语言继续道:“马虎当初强行玷污逼我做妾,一开始因没有子嗣,他时常对我们打骂羞辱,即使后来我生下一女,他把孩子宠爱得无法无天,但对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他没有一点心软,高兴的时候给口气,不高兴的时候我们都是发泄物!”
女子低垂着头,一件件数落着马虎的恶行。
业安清听了许久,突然打断道:“你出生何处?”
她突然发问,女子眼神不经意间闪过诧异,紧接着回道:“城外农家!”
“城外农家?”
业安清咬字重复,盯着眼前女子的神情静默许久。
她的目光让女子胸膛一悸,回想自己哪句话有问题。
看起来柔弱的软柿子毫无破绽,可直觉告诉业安清女子并不像表面那么胆怯。
马虎娶的八房妾室中只有这个女子生下孩子,她就不是个简单角色。
业安清在南幽时,与王府内名医贺信学过半吊,对医理有六七分了解,一个生育能力薄弱的男人有多难治愈她很清楚。
“那个女孩……”
她余光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孩子,
女孩被她盯得发毛,一贯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她有些害怕的躲到女子身后。
业安清越想越可怕。
她似有询问的瞄了眼花鼓,是要问女儿的意见。
花鼓感应到的拿起手中风马铃晃了晃,表示自己不追究,业安清才颔首。
算了,不过是被宠坏的孩子。
她收回视线。
女子接近马虎的目的她不在意,孩子的真实身份业安清没心情去探究。
马虎作恶多端,有人报复并不奇怪。
只有不影响到自己,自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业安清嘴角上扬道:“马虎家获罪,不会殃及你们,带着孩子走吧!还有那些同你一样遭遇的人都可以离开后院,没有人会拦!”
她不牵连无辜。
女子心底的忐忑落下。
马氏一族会因为马虎的大不敬之罪牵连获罪,她留在马家已然没了意义,长公主殿下都发话了,回去收拾东西光明正大的离开,马家也不敢阻拦。
“感谢长公主殿下开恩,殿下千岁万福!”
女子激动的跪谢完,拉着孩子迅速离开。
等人走后,
业安清悠悠望向范荣敬兴师问罪:“范太尉,朝中各寺可都是你看着,这马大人的家风气焰比我这长公主还要高上百丈,不知道是你管教太松还是育下有言呢?”
听出她质问的语气带有怒意。
范荣敬连忙上前表忠心道:“殿下,臣一心为国,绝无雄心豹子胆越矩,平日对各寺都是严格管束,从末有过妄心,对马大人臣也时常提醒,没想到他家大公子会是这般不堪,还望殿下明鉴!”
听起来句句诚恳,但每一个字无不再规避责任。
朝廷各部分责管事部门共有五寺。
大理寺:主要掌管的是刑法,专门负责刑狱案件的审理定案。
国子寺:主要掌管各院和科考事物场地安排。
鸿肮寺:主要掌管鸿肮寺各方附属番邦外交事宜。
太府寺:主要掌管大业的财政经济。
廷卫寺:主要掌管皇宫安全,各关卡开关守卫。
五寺的日常管理一直都是归范荣敬这个太尉监察,不是重大或有异议的问题一般司马舟和杨仲康都不会插手。
所以各寺的官员品行,官风都是范荣敬在经手,自然出了事也是他的责任占大头。
范荣敬现在脸不红心不跳的在这打官腔,是看出她不敢轻易得罪老臣,一定会给他台阶下才敢来打马虎眼。
他没猜错。
业安清刚上位,想掌权就要笼络大臣,特别是朝中威望高的几位她都会留有余地,不能轻易开罪。
业安清泯然一笑。
心底语重心长道:“我知道范太尉是用心之人,偶有几颗耗子屎也难免坏掉一锅汤,大理寺是公法之地,不容任何行为不端之人掌控,马大人家风败坏,长子卑劣,让都城老百姓无一不惧怕,实难饶恕!”
她的话让以前受过马虎权势压迫的百姓都大快人心。
周围的敬仰目光越来越多。
业安清一一收入眼底。
她要在民众心底种下种子,至少让所有人明白她不是想当夺权公主,而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守护主。
业安清看向人群,坚声道:“还望以此为例警醒各官,以后都敬忠职守,护佑百姓!”
杀鸡儆猴!
马家刚好给了她机会,还是在万众瞩目下,她怎么会放过那么好树立威信的机会!
还能获得百姓的好名声,简直是一箭双雕。
果然从头到尾看清楚事情发展的百姓纷纷带头喊道:“长公主殿下英明!长公主殿下英明!”
声音此起彼伏,深入人心。
司马舟几人心知肚明业安清的目的没有妄加阻拦。
马虎的行为会牵连他当官的父亲,子不教父之过,马家的好日子到头了。
众望所归的结果,范荣敬恭敬附和:“当然,当然!”
他抹了把汗,岔开话题道:“殿下带着郡主出来身边也没跟个人,这让微臣惶恐啊!”他表情担忧的关心。
司马舟和杨仲康对他的行为无奈摇头,范荣敬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奉承的机会。
知道这老狐狸本性的业安清对他手到擒来的奉承都心生敬意,范荣敬要不当官去唱戏也是绝佳出路,能说能演。
业安清不禁失笑,“范太尉,我不这样也不会见识到我大业官风威仪不是?”
她狭眸中一股玩味的光芒让范荣敬一颤。
这是想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杨仲康两人忍笑。
“好了!”
见范荣敬脸色青紫的僵在原地,业安清松口道:“范太尉也是为我安危着想,不为难你了,公主府离这不远,就让杨御史带几个人送我回府,其他人都回去吧!”
人说帝王心海底针,他看这长公主的心思更难揣摩,喜怒无常。
范荣敬心想以后可得对各寺加严,这殿下虽然不会动老臣,但说话呛人,收礼但不偏袒,他的薄面是建立在不犯错的情况下才好使,范荣敬不想以后当着文武百官之面被点名。
司马舟把一切尽收眼底,想起先前杨仲康在酒楼说的话,太后临终将大业交到长公主手上不是莽举,而是信任!
业安清的脾性他们看不清,但目前来看她不是传言中觊觎江山之人。
想到这,他上前叮嘱道:“殿下说笑归说笑,以后万不可独自出行!”
“大家放心吧!”
业安清对司马舟点头,正色道:“在南幽这么多年,跟随王军奔波,学到的本事应付普通人绰绰有余。”
见司马舟还想嘱咐,她补充道:“今日是特例,以后我会注意!”
司马舟张开的嘴收了回去。
转头对老实站在原地的杨仲康看了一眼,道:“既然殿下发话,那我与范太尉就不打扰殿下了,就让杨御史早些送殿下回府休息。”
业安清拉着花鼓的手,杨仲康和几个侍卫跟在后方护送离开。
等她们走远,范荣敬才放松。
他走近司马舟旁狐疑问道:“司马兄可知这殿下为何只要杨老弟相送?”
“杨家英魂还在呢!”
司马舟拍拍范荣敬肩膀。
对于杨仲康的过去他们都快忘了!
他不同于司马舟的直臣也不像范荣敬的能臣,他年少经历全族之难,隐忍报仇,可以说和现在的业安清太过相似。
所以对他,长公主有着同病相怜的信任感。
“真是不容易……”
范荣敬感叹。
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