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时,
业安清脚步到公主府门口停下。
拉着女儿的手松开。
花鼓懂事的身影推门进府。
跟在后方的杨仲康给几人一个动作,侍卫们退后百步外。
确定这个距离没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杨仲康才低声开口:“殿下,可有什么发现?”
他指的是咸阳侯木思远。
业安清过转身:“咸阳候没问题,你在倭市看到他与倭奴人接触是他有同我们一样的怀疑!”
听她说咸阳侯府没事,杨仲康提到胸口的气吐了出来。
咸阳候如果真有问题,是他不敢想的,整个都城乃至朝堂受到过木思远恩待的人不在少数,就是在普通百姓口中他的名望都甚高,如果是他,那乱的不止百官,光是想想他都心惊。
“那我们从名单上可疑的人开始查起?”
没有明确的目标,只能一个个排除。
木侯爷怀疑的方向是在朝堂所设学堂,所有学堂归国子寺管属,国子寺招收大部分大业学子,掌权人的关系牵连甚广,要调查其中原由她得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固这个方向暂时不能动,先不把怀疑告诉杨仲康,免得徒添一恼。
想着,业安清望着他的脸笑了笑。
“我记得名单上有马元礼的名字?”
杨仲康眼睛一亮。
他倒是忘了这茬,马虎他爹在名单上。
眉目一松,大脑快速回想记忆道:“有,宫变前大理寺抓到不少偷摸小犯,宫变当天马元礼夜里不在家安睡,也不在大理寺审人,有人看到他在宫门口盘旋,我着重注意当日异常之人,这个马元礼就是其中一位!”
“真巧,老子没先进去,儿子就跳出来找死!”
业安清眼眸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
菲薄的嘴角微微上扬道:“既然都送上门,哪有不收的道理,就从这个马元礼开始查,没准我们会把马窝一锅端。”
听她这么说,那宫变这些人的阴谋肯定有露出马脚的地方。
杨仲康大脑运转,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异常的事!
他记起大理寺宫变前的祸事,怀疑道:“宫变前,大理寺意外遭了大火,牢房中的死囚半数死在这场大火上,但官府院落没有受到太多损伤,马元礼却以重建为由带着大理寺所有人借住它地,当时碍于宫内事情太多,没有人深纠大理寺的过失,现在想来,很是蹊跷!”
这个消息无疑是给他们一个突破口。
大理寺的位置位于城西街角,要从这里直通皇宫,最不易引人注目发现。
业安清思索片刻,把整个事情串联起来。
宫变时那些外敌官兵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瞬间闯入?
不是突然出现就是早就埋藏在都城角落,她越想越可怕。
杨仲康感到周围空气凝结,长公主眼中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业安清黑瞳突然直视道:“杨御史,我要你现在去一趟被烧过的大理寺,重点看一下牢房中有没有遗留线索,再去把马元礼上报的着火记录调出来,最好在明日午前交给我!”
她现在决定明天午后下令包围马家,把这些年马虎父子收刮的民资民高清算收缴,这么做其他官员肯定会上书反对,因为那些手上有过黑钱的官员,害怕下一个清算到自己,这时候都会为马元礼说好话。
既然马元礼这么可疑,只要他们找到马元礼勾结谋逆的罪名,就没人敢来替马氏开脱求情。
“好,臣明日一定把相关记录,梳理证据拿到手!”
杨仲康抖了抖身体,又想道:“如果他们背后不止一人,要是马元礼有问题,我们一着手调查会不会打草惊蛇,让其他人警觉?”
他的担心业安清不是没有想过,但面对非常之人就要用非常之法。
“我就是要打他们的七寸,只有一棍子下去,蛇才会有动静,一只暴露在阳光下,其他的才会害怕,一害怕就会跑来咬人,只要他们张嘴就会被察觉。”
“殿下,这会不会太冒险……”
杨仲康是怕他们对她下手,敌人在暗他们在明,防不胜防。
业安清胸有成竹道:“不必担心,我只要他们自乱阵脚,一乱就会互相猜疑,猜忌开始,首先就是狗咬狗!”
她不怕他们咬她,只怕他们没有动作。
“臣明白了!”
杨仲康心中有千万个担心,最后都憋了回去。
想着她今日遭遇,还是不忘提醒道:“为以防万一,殿下身边要有个身手灵敏的人才是,要我暗中寻些暗卫在殿下左右吗?”
业安清摇摇头。
“不必,我从南幽有带人入城,有他们就够了,人太多,容易浑水摸鱼。”
除了受过专业训练从南幽跟来的人她知根知底,其他的人她不敢保证会永远忠心。是人都会唯利是图,特别是暗卫这一行,刀口舔血的人,胆量非凡,做起事来更是狠辣。
“是!”这点杨仲康赞同。
人多不是好事,她有南幽暗卫保护,他便放下一半的心。
谁都知道南幽的兵强盛,受过战场训练的人要比普通暗卫能打,而且是从南幽王府出来的人,还能贴身保护殿下,绝对身手了得!
“那臣退下了,殿下安休!”
杨仲康行完礼带着侍卫离开。
公主府内,
一进屋的业安清就看到在坐着烤火的几人。
崔叔在挂花鼓带回来的风马铃。
王嬷嬷和花鼓紧挨着炭火,晋明则坐在一旁等待。
看到她进屋,晋明起身拱手,“殿下!”
业安清瞥过水钟刻度,她应该没有晚到。
“怎么样,忠成府内有收获吗?”她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到火边暖手。
等她坐下,晋明讲述起进入忠成府后的发现。
他是从后门翻墙而入,黑夜很好的掩盖住身影,忠成府很大,呈对称而进的四合院,亭台楼阁,盘枝错节,叶忠品是新帝的生父,表面上的装饰是要堵住悠悠之口,府邸内并没有留下太多价值之物,下人都是叶忠品自己采买。
所以进府后感觉空旷荒凉,在昏暗的月光下,他沿着后院房梁很快找到前院主屋,主屋旁后侧右方就是卧房,房内烛光摇曳,里面住的是叶忠品,他不敢轻易靠近。万一有人在暗处保护这老贼,他行动起来就麻烦了。
调转方向锁定一旁的偏房,他的身手是在青瓦上迅速走动都不会发出一点动静,静若蝉鸣的府邸只有一人在屋顶穿梭,晋明在偏房位置停下,小心翼翼的揭开青瓦片。
确定屋内无人后一跃而下,偏房与卧房之间一门相通,他不敢点火,不过外面月色明亮,洒下的光辉加上他鹰一般受过训练的眼睛,在黑夜中毫无障碍。
晋明深墨的眸光落在屋内大大小小的箱子上,堆满名贵的字画名帖,箱内金银财宝因太多而挤出掉落在地上。
他心想:“这叶忠品收的财物真不少!”
还敢光明正大的放到府内,是笃定没人敢来查,毕竟这些东西不少是来自各官员,上赶着巴结还需要门槛,一般人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每个角落都看了个遍,有名字的没几个,都是些小官,其他礼品中都没有夹杂送礼人的名字,如果是没写那这些人暗地里讨好也没几分真心实意!明面上不敢战队和留下把柄,总想两边倒的墙头草,如果是有价值的人名被叶忠品隐藏那让他找到的希望不大。
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在他晋明这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他想等到叶忠品休息后,再涉险进他卧室内找找。
没等到叶忠品睡着,他便听到旁边传来的说话声。
“叶忠品,你给我注意点,业安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一道低沉的男人嗓音传入耳中。
“呵,我儿子是皇帝她能拿我怎样?”
叶忠品不以为意的笑道:“她不就想报仇吗?再恨得牙痒痒又能拿我怎么办,不过就是让我在祈福台跪跪罢了!”
他的态度彻底惹怒男人,大声道:“我警告你,朝堂没安定,你儿子还没坐稳大业江山,你要搞些幺蛾子出来是送头给业安清砍!”
晋明一听他们提到业安清的名字,谨慎的趴到门上,指不定说话的人就是他要找的幕后黑手。
“你不用吓唬我,姓业的全天下只剩三个人,她业安清能耐我何?她敢离间我儿子,血脉亲情就算不认,我也是荣华富贵一生!”
叶忠品懒散的的语气中带着不爽。
之前为了皇位他和这人合作,处处低三下四,现在他儿子都登上高位他还敢对他吆三喝四简直不可理喻。
刀疤男不知自己造了什么孽才会挑中叶忠品,简直是野鸡飞上高处的暴发户心态,以前至少有半个脑袋,现在脑袋里除了屎就是尿。
“愚蠢至极!”
他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刀疤男恨不得一脚踹过去,但他忍住了。
还没等刀疤男情绪平稳,叶忠品就大言不惭道:“大不了十年后,朝堂稳固,想办法解决南幽那粗鲁之地后再送业安清和她一家团聚就是,现在不就是天天拜佛求经吗,老子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