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刀山下火海？”

业安清心里冷笑。

马元礼可能到现在都只认为是他儿子冒犯到她这么简单。

没想过他自己已经成为业安清第一个要彻查的对象。

“马大人，你可能还不知道，新帝登基当天，我宣布要查谋逆有关可疑之人的结果出来了！”

她的话犹如当头一棒。

马元礼抬着的手抖了抖。

平静片刻后，他假装淡定的挤出无辜表情，心中默默猜测业安清只是在试探自己。

业安清看他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模样有些可笑。

凌冽的目光像看穿心事般，俯视着他低声道：“马大人，名单上有你！你说这理由够不够灭你全族？”

她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温暖轻柔。

不过传到马元礼的耳中，就像地狱使者的审判号一样，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他脸色瞬间煞白。

业安清不忘补充道：“本来想着让你自由几个时辰，到祭礼结束后再送你们下狱，没想到你上赶着来认罪，再不领情就是我不体恤你这个当臣子的辛苦，”

说完，她喊道：“来人，把马大人这身官服脱掉，送去见见他儿子！”

“殿下，殿下，你不能这么对我……”

马元礼挣扎着要起身，被身后的侍卫按下并剥光他穿着的官服。

他不能死！

好不容易夺来的权利到头却是是一场空，他不甘心！

业安清这么狠心，马元礼也顾不得颜面。

他不管不顾的疯狂嘶吼大叫：“长公主你欺人太甚，没有证据就乱杀无辜！”

叫喊声比打鸣的鸡还响。

清晨的街上没有多少人走动，熙攘几人都只低着头快步离开深怕沾染上祸事。

“啪”一巴掌打在马元礼脸上。

“叫什么叫，等到狱中有你叫的时候！”侍卫不耐烦道。

业安清赞赏的向那名侍卫投去眼神。

还是她王府带出来的人用着顺手，最懂她意。

不在耽搁时间，她笑容微风和煦的大步向前上了马车，看都不看地上人一眼。

马车摇摇晃晃，一个时辰后到达目的地。

王嬷嬷小心扶着业安清下车。

祭坛离下车位置还要一段距离，她们走的方向和诸位大臣不同。

她要同业川穆一起出现走上高坛，再站在旁边同百官一样见证他祭拜的过程，所以没有犹豫的直接从内宫方向直到通天塔。

正常来说通天塔会在这一天开启并敲响鸣钟，皇帝得早早等待在这里，虔心跪拜至塔内烛火燃尽，才能起身宣布祭礼开始。

她得赶紧走到通天塔的位置，不止是要提前和业川穆汇合。

更重要的是玉玺在通天塔。

只要塔内的烛火燃尽，鸣钟一响祭礼开始，那通天塔就会立马关闭。

母后把玉玺藏在一个最安全的位置，不止是防止落到外人手中，就连自己都不会轻易拿到。

随着记忆找到最近的路，业安清拉着王嬷嬷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到达目的地。

“出门当误不少时间，总归是赶到了！”

看着通天塔大门敞开，两人松了口气。

塔内宫女太监正忙活着点燃蜡烛，为稍后皇帝的跪拜祈福做准备。

整个塔内井然有序，严肃庄严，没有人敢说话。

门口的守卫见她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突兀明朗。

业安清点头：“我提前来看看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殿下，蜡烛马上就全部点燃！”

点燃最后一根蜡烛，意味着马上业川穆就会赶到。

到时候一连串的宫人跟着，她要想找玉玺就难。

业安清清了清嗓子，假装严肃道：“这是陛下第一次参与祭礼，万事都要做周全，我来做最后的检查，你们都去做自己的事，不用跟着我！”

“是！”

守卫让开了路，退到门侧两边。

业安清一本正经的走进塔内，忙碌的宫人都躬身给她行礼后又继续忙活手中的活。

门口的动静，宫女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个个更不敢偷懒停歇，这位长公主殿下可是传说中的杀伐果断，不留情面，他们生怕冒犯得罪。

塔内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业安清没有管他们，只打量着塔内布局。

正对她的是一座宏大的驱灾神像，面前摆着来自大业各地的祛灾祈语，两边塔壁围成圈的整齐摆放着一排排蜡烛。

除每年新更换的物品，其留在塔内原有的东西其实少之又少，她只需要从这些原有的东西上找寻玉玺线索。

整个检查下来，只有那座神像可疑。

她内心翻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不可能去触犯神像。

扫到宫人都做完手中的事渐渐退出塔内，余光瞥见最后一名宫人背身在点蜡烛。

她看准时机一步移到神像后。

业安清强忍着涌上胸口的心心跳声，一寸寸的检查神像后背，在摸到后背腰下的异常时，她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随着她手的触碰，腰下的开关凹陷。

摸到里面是用黑皮包裹的方形重物，质感冰凉。

“应该是玉玺！”

她又谨慎回顾周围，找准时机，迅速把包裹收入袖口中。

一切恢复原样。

等她从神像背后走出，那个宫人刚好做完手中的动作。

一个宫女转身，看到站在神像旁的业安清时，瞬间被吓一跳。

她记得长公主明明在她的左后方，怎么一个转身功夫变到右后方站着？

她没敢开口问，欠了欠身退出塔内。

下一刻，门外的脚步声传来。

塔右边，窗幕上人影移动的画面直到大门停下。

一个小身影站在门口。

“陛下万安！”侍卫宫人们行礼叩首。

业川穆没有怯场，颇有风范的抬手免礼：“孤要为大业祈求神灵护佑，你们都照旧行事！”

他的语气严肃但因为年幼声音稚嫩。

不过再年幼也是一国之君，宫人们不敢懈怠，齐声回复：“是！”

话毕都按序排在他身后。

业川穆祈福跪拜的时间可不短，这些宫人得随时在身旁候着。

一身黑色金丝龙袍，腰间围着镶嵌玉石的缎带，瘦小的身体，走起路来还有点不习惯。

业川穆一进塔就看到业安清，圆鼓鼓的眼瞳亮起，拱手行晚辈礼道：“姑姑怎提前到来？”

业安清收起打量的神情，继续扮演好一个好姑姑的角色。

慈爱道：“我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在这，提前来看看！”

眼神中的关爱溢于言表。

业川穆闻言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他虽不聪明，但也懂在皇宫自己没有亲人，要老实听话。

宫内教他礼仪规矩的嬷嬷都说他勤奋，一遍不会，可以学十遍！

今天的流程他反反复复记了十多遍，虽早就滚瓜烂熟，但面对这种场面也只是孩子的胆量。

能有一个在旁边陪伴提点的人，是他不敢想的！

他懂事的跪到神象前，安安静静的默念着祈语。

业安清站在旁边内心百感交集，对眼前这个孩子，她不可能圣母的说不牵怒。

叶忠品谋逆，他是间接受益人……

就算业川穆只是一个傀儡，那也不可饶恕！

她要扮演一个慈善的姑姑，获得孩子的信任。

这种做法本质上对业川穆也不公平。

可……谁叫他父亲是她的弑亲仇人！

业安清永远都不可能对他，有同普通孩子一样看待的心……

半个时辰后，塔内鸣钟响遍每个角落。

业安清的思绪一下被敲醒，她定了定神，与起身的业川穆走出通天塔。

那么重的玉玺在衣袖中，她不敢有大幅度摆放动作。

祭坛上还需上香，一不小心就会暴露。

业安清看向门口的王嬷嬷，使了个眼色。

守在门口的王嬷嬷目光对上业安清的那刻，就领会道她的意思。

赶忙跟近扶着业安清的手，在踏过门口台阶的同时，不知不觉就把玉玺转移到自己衣袖口袋。

“殿下小心！”王嬷嬷假意提醒。

等业安清踏过门槛，王嬷嬷快速退回后方，跟众人向祭坛文武百官的方向走。

“陛下到！长公主到！”

业安清和业川穆登上祭坛。

太监尖声喊到：“祭礼开始！”

下面乌泱泱排列的百官跪身伏拜道：“神灵护佑，天下安康！”

业安清牵着业川穆上台，旁边宫人把准备好的香递给他们。

“礼拜！”太监的声音拉得老长。

业川穆双手恭敬执香，向前两步拜完三下，将香插到香坛中。

等他拜完业安清上前重复他刚才的动作。

随后就是各百官一一上前礼拜。

最后就是共同诵祝，祭师祈舞，合天共拜后祭礼才算结束。

整个流程下来业安清身心疲惫，更不要说小皇帝了。